第5章 飞天九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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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岸上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道:“对小孩滥施毒刑,还配叫有字号的人物?”
蓝星阑等尽皆呆住了。这声音清灵冷冽,飘渺悠长,仿佛能渗透每一个毛孔,流到人的心里去。
夜雾中,岸边一道红光掠空飞来,轻飘飘落下一个人影,坠地无声,形如鬼魅,往船头一站。蓝星阑急抓住李天波,往后一退,凝目注视,火把影里,看出来人是个红衣女子,提着一口宝剑,面容凌厉又冷硬,身姿高挑又纤细,气质不落俗尘,别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独角兽向魁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红衣女微微冷笑道:“什么人?叫你们看看!”左手一掐剑诀,身子一起,只一个照面,便将向魁刺通一剑,血流如注。
群贼大为恼怒,一齐围攻上前。红衣女一声讥笑,将剑一挥,真个是身法轻快,剑法迅疾。贼人人多势众,却挡不住红衣女一口犀利快剑,但听得一片叮当之声,叱咤天和轰天雷续被刺伤,通臂猿更是倒地不起。
红衣女将剑一转,倏地跃到蓝星阑跟前,一晃手中剑,剑尖微颤,舞出一朵小小剑花。蓝星阑以剑成名,竟看不出来剑奔自己哪里。就这一眨眼间,红衣女的剑忽然一递,险些扎进蓝星阑“气户”穴。
蓝星阑失了这一招,闪退得极快,左手立即松开了李天波。红衣女剑尖乱颤,斗起来如腾蛇翻浪,蓝星阑的剑术精深骏捷,两剑交锋,一时间难分难解。
但是蓝星阑武功果然超绝非凡,无论红衣女招数如何紧,总是沾不着他。蓝星阑招数狡狯,红衣女子怎么也不能递进剑去。
红衣女顿时不肯使剑法取胜,招式一变,一记燕子掠空,从蓝星阑左肩头上,一飞而过。脚刚落地,蓝星阑的剑果然伺机击来,红衣女冷冷一笑,倏地鹞子翻身,把左手一扬,其疾如风,喝道:“着!”
红蒙蒙一片烟雾,直向蓝星阑脸上扑去,饶是蓝星阑扭头往旁急躲,也没能避开红雾,一股辛烈的气息陡然钻入眼鼻,不禁倒噎一口气,两眼已视线模糊。他怕红衣女趁机进攻,双足一顿,跳离三四丈远,将剑挥舞得泼水难进。
哪知红衣女并不紧赶,却往李天波方向一窜,一把抓住他,往身边一带,右手扬剑,照蓝星阑一指,冷声道:“这孩子我带走了,你若不舍,天山脚下找我。我有个外号,叫做飞天九尾狐。”
“飞天九尾狐”五个字一出口,蓝星阑惊愕不已,暗道:“久闻飞天九尾狐,是西域武林中的翘楚,原来就是此人。她和李岩后人有何关系,竟然在此现身,出手相助?”
就在他惊愕间,飞天九尾狐已如一缕轻烟,只在船头一晃,一瞥即逝,连李天波的人影也不见了。
原来飞天九尾狐夜走荒郊,远远望见江上渔船起火,一股火光冲天而起,走近江岸,隐隐可见群贼围攻渔船,人影闪动,夹着呐喊。飞天九尾狐不觉皱眉,猜测是水寇在作案。顺江边走了不多时,忽见那艘快船趋江岸停泊,船上贼人拷打李天波,勾起了飞天九尾狐的肝火,顿时展长剑,一跃上船,把李天波救走。
李天波伤势严重,已昏死过去,待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溶洞里,不远处有潺潺流水声。飞天九尾狐就蹲在他身侧,冷冷打量着他。
李天波挣扎着想坐起,刚刚一动,立刻有一只软绵绵的手,轻轻把他一按,笑道:“小东西,受这么重的伤,不许乱动弹,给我老实躺好了。动一动,我就掴你。”说着仿佛怕他不信,啪的一声,给了他一记清脆的耳光。
这一下把李天波打懵了,他没想到自己头顶上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而且毫不客气赏他一巴掌。他此刻毫无抵抗力,只能任杀任剐。
飞天九尾狐淡淡一笑,对李天波道:“小子,你真是个人物,小小年纪,被谪剑子他们那样打你,你都不知叫唤。要不是遇见我,你可就惨了,死都得不到个痛快的。你照实说,他们为啥拷问你?”
李天波浑身疼痛,头昏脑胀,面对飞天九尾狐,他再琢磨不出她是怎么一种人物,只觉得她既然把自己从贼人手中救出,就是个好人。他毕竟是个孩子,经过一番生离死别,他已经不能揣测利害,于是未语泪先流,将自己的身世、仇人寻宝杀人的经过,都对飞天九尾狐说了。
飞天九尾狐瞧着他,怔了半晌,然后站起来,在洞中信步走遛。
那给了李天波一耳光的女孩子,这时挪到李天波跟前,和他面对面,笑道:“咦,没想到你还会两下子。不过凭你这点粗浅的能耐,竟然和谪剑子斗,你胆子可真大。”
这女孩子的声音娇骞无比,她半坐在李天波身边,双眸盯着他。李天波定睛看去,对方竟然是个回部姑娘,头戴花帽,垂着几根长长的小辫子,柔枝嫩叶,娇艳惊人;看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小,但对自己说话的口吻,颇有些倨傲自高。
李天波被这女孩子的容光所照,只觉耳根通红,不禁低声悄然道:“姐姐说的是,我的武功太差了。”
啪的一声,女孩子又掴了李天波一掌,嗔道:“谁是你姐姐?”说罢凝星瞳,瞪了他一眼,似乎生气,起身走出洞穴。
李天波无端挨打,不胜沮丧,但却对这回部姑娘恼恨不起来。他精疲力竭,不一会儿又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听到有嘶嘶破空之声,若远若近,仿佛有人在舞剑,剑过处,习习生风。他猝然惊醒,感觉伤处没有那么痛了,环顾四周,还是在那溶洞里,但自己睡在被褥上,还枕着枕头。
眼前的情形,为凶为吉,李天波懵然一无所知。这时,外面剑舞声骤地一收,飞天九尾狐忽然出现在洞里,目光炯炯,看着李天波,道:“你终于醒了,我还担心,是不是白救你了。”语气之中,颇透矜怜。
李天波不觉把疑虑一释,忙坐起身来,道:“姑姑……”喊了这一声,顿了一顿,看飞天九尾狐会不会像那回部女孩一样,给自己一巴掌?见飞天九尾狐并不反感,方接着道:“姑姑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以后结草衔环……”
飞天九尾狐冷声道:“你看了不少戏吧?这些戏词儿,我不爱听。”
李天波惶然,不知如何是好。飞天九尾狐走到被褥前,气质非凡地一站,恰当李天波面前,把头一摇,问道:“孩子,你知道我为何救你,还给你治伤?”
李天波嗫嚅道:“姑姑是女侠,路见不平……”
飞天九尾狐冷冷嗤笑一声道:“什么女侠,我最烦那些假正经了。我救你是图自己高兴,本来可以救你之后,一走了之,谁想到,你竟和我干系匪浅。告诉你,我也姓李,叫做李凌霜,你要找的李岩高徒,那和我不是外人,其实就是我姨母……”
李天波蓦地惊叫了一声,陡然跳起来,两眼发光,喊道:“真的?”
李凌霜眼睛眨了眨,点头道:“真的。你那养祖父想叫你跟随我姨母学武,谋求深造,可惜我姨母早已封剑闭门,退出武林。我这次进口子里,就是想找她,谁知怎么也找不到了。”
李天波大失所望地道:“唉呀!”
李凌霜道:“不过你别急,虽然找不到姨,你还有我呢!我的功夫虽不及她,但在江湖行走,亦足以应付。我曾学过李门的技艺,后来拜师’公孙剑’玉千叠,在西域修行,仗着一口夏国剑,也图出一点虚名来。如今我们不期而遇,我看你体气坚实,又很有灵性,忍不住说句狂话,你答应叫我一声师父,我就收你做徒弟。”
李天波乍听愕然,飞天九尾狐在江湖是何等样人,更何况西域的公孙剑玉千叠,那更是威震八方,所向无敌。这些人都是江湖传奇,李天波从阿公那儿听过他们的大名,更亲眼目睹飞天九尾狐如何大战谪剑子,端的是高强无比。没想到现在,飞天九尾狐主动亲近,要教自己武功,李天波不觉受宠若惊,忙拜谢道:“弟子李天波,拜见师父。”
李凌霜突然正色道:“且慢!我生平不喜收徒,今看在我姨母份上,破格收录你,把我一套公孙剑术和内功心法,传授给你。你既入我门墙,便当遵我门规,从此不许再拜其他门派的人为师,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你能遵守么?”
李天波想也未想,便答道:“师父教训,弟子岂敢违抗?除了公孙派,我绝不再另投他门,跟另外的人学武。”
李凌霜冷声道:“你空练了几年的拳,可惜都是无用功。你看你叫姐姐的那姑娘,年龄和你一般大,人家的技业不知高出你多少倍。我们先讲好了,你只当从前没有学过,一切从初步学起,待你伤好之后,我们就开始上课。”
李天波恨不得自己的伤马上就好,赶紧跟着飞天九尾狐学练绝技,然后去找谪剑子等复仇。只一击,便如探囊取物,把仇人的头颅割来,为阿公母亲等报仇雪恨。
他养伤的地方,是一个天坑,底部与地下河连接,周璧峻峭,深达二百米,口径也近二百米。溶洞就在天坑里,洞里还有一池清水。
那个打了他两耳光的回部女孩,后来再未出现在天坑里。李天波有时想到她,不免失落,明明她出手不轻,李天波偏觉得她纤手如绵。询问师父那女孩的下落,李凌霜告诉他,那女孩叫艾伊娜,是公孙剑玉千叠的女儿。
每到夜晚,李凌霜便要李天波喝下一盏汤药,这是她照公孙派得天独厚的配方,从山上采撷灵药并加入天山雪莲煎熬而成,为李天波疗伤固体。果然李天波很快便痊愈了,而且较之从前,容色肌骨更加坚韧。
李凌霜算计着教他固根基,至少需要一年时间,哪知只五六个月,李天波已将根基打牢。这其实除了他天赋异禀外,也有梁佑杰的功劳。梁佑杰虽然不是好师父,却将他基本功打得很扎实。
很快一年过去,李凌霜便开始传授他剑术,开始传的并不是公孙剑法,而是先教他闪展腾挪、矫捷刚猛的外家剑,待他练到一定火候,再教他以柔克刚、以静制动的内家剑。最后见他已得剑术窍要,方把刚柔并济、内外合一的公孙剑教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