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火烧杂货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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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夏听着她的分析,似乎有些失望了,“唉,真不是我心狠呐,她小产了,我同为妇人,自然是同情的。但是,一回想起之前的事,心里的疙瘩就是消不下去。要不是我们运气好,遇上了官兵,我们一家子回不回得来都两说。不瞒你说,刚回来前几天,我夜里做梦,都是她给了我一棒子推我下车,真不晓得三弟是吃了她什么迷魂药,都这样了,还敢和她过日子呢。”
“嗐,这两口子过日子,各有各的过法,咱们局外人,哪里知道呀。以后咱也别提休不休妻的事了,免得被她听到了,又闹啥呢。”
“行,过了今天,我再不提了。我就是自己私下里瞎琢磨,你说,三弟是不是觉着自己三婚找不到好的,所以才留下尤青儿的呀。”
苏玉琼被她这个猜想整得哭笑不得,她并不想无端去猜想三叔子的心思,于是劝道,“你咋就这么好奇你三弟两口子的事呢?自己的日子过明白就成了,别瞎琢磨了吧。”
“哎呀,这不是闲着唠嗑嘛,你就说,我猜得是不是有道理吧。”王美夏谈兴正浓,不理会她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催着她给分析。
苏玉琼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好继续加入谈话,“三叔子应该是真心喜爱她的吧,不然,以三叔子的样貌,再加上他镇上还有一处铺子,村里又有几亩田,这种条件,要是有心再娶,普通农家的闺女该是乐意的才是。”
“也是,我这三弟,正经论起来,是四兄弟里面,长得最俊的,不然,当初赵甜甜也不会认准他了。可惜呀,好好的赵甜甜,我三弟不懂得珍惜,反倒招惹现在这个……”
屋内听墙角的尤青儿,其实在听见前头的“生完孩子后休妻”,就已经听不进去其他了,她满心满眼只有“休妻”二字。
她心里一阵悲凉,心道,原来是这样,她自以为拿捏了的丈夫,其实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才做戏将她留下的。等到瓜熟蒂落,她就没有价值了,就可以舍弃了。怪不得,那夜问起孩子的话,丈夫支支吾吾,就是不直接回答。
转念一想,她将冰凉的手放在自己小腹处,面上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假戏真做”咯,想当初,自己还演了一场流产的戏,如今,倒是真的了。大概是自己算计太多,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吧。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直扼住她命运的喉咙。丈夫儿子的态度、妯娌姑姐的闲话、自己的作茧自缚……一桩桩一件件,就跟压倒骆驼的一根根稻草,让她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绷断了。
屋外正聊着的苏玉琼和王美夏,陡然听到里屋重物落地的声响,打住了话头,面带疑惑得起身,打开房门一看,就见尤青儿倒在地上,似乎陷入了昏迷。
这场景,好悬没将两人吓瘫了。
苏玉琼反应过来后,蹲下去想要扶起她,发觉力有不逮后,忙喊着愣在一边的王美夏,“别光杵着了,过来搭把手呀。”
王美夏“哦哦哦”几声,向前合力将人扶上了炕。
接着,一个人留下照看她,一个人跑出去找大夫,忙忙叨叨了半晌,又是熬药喂药,又是扎针,尤青儿才悠悠醒过来。
“这位夫人刚小产,身子正虚弱,又难免心思郁结,所以昏迷了过去。你们做家属的,还是好好劝上几句,否则,伤心过度也是会落下病根的。”大夫见尤青儿醒过来了,便收拾药箱走了,临走前,又叮嘱了一通,要求家人开解病人。
苏玉琼和王美夏等大夫走后,没意识到尤青儿是听了她们的墙角才晕过去的,以为她是因为失了孩子伤心,忙收起了对尤青儿的偏见,认真劝了她好些话。
可是,这些话,醒过来的尤青儿却没听进去,她只是一动不动躺在炕上,神情忧郁,无声流泪,沉浸在自己的悲惨世界里难以自拔。
两人劝得口干舌燥,见她置若罔闻,便也收了声,只用心照看她的身体。等到王展时回来后,将尤青儿的表现告知他,让他多劝劝。
之后,苏玉琼和王美夏又照看了尤青儿半个月,见她身体恢复正常后,才收拾行李离开。苏玉琼依旧是回王美冬家里暂住,王美夏则是照之前,回去家具店后院居住了。
回去后,苏玉琼跟两个闺女偶然提及尤青儿这半个月的表现,不是动不动就流眼泪,就是坐在炕上半天不动,有一次,她还瞧见尤青儿自己扇自己嘴巴子,把她吓得够呛。
王丽雍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隐约有些怀疑,这尤青儿,难道是产后抑郁了?想到这个可能,她在送王鸿文回家时,不仅叮嘱王鸿文多关注他娘亲的精神状况,还特意跟三叔说了几句,让他多关心尤青儿。
王展时这半个月都被尤青儿哭烦了,对于大侄女的叮嘱,也只是当做寻常问候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半个月后,他就尝到忽视这话的苦果了。
这日,接近店铺打烊的时候,一个月没有出门的尤青儿突然盛装打扮,来到了王展时的杂货铺门前,她手里还拎着食盒,笑语盈盈得对一脸惊讶得王展时说道:“我带了酒菜,咱们将铺子关了,在里面好好吃喝一顿如何?”
王展时不疑有他,以为妻子终于从小产的阴影里走出来了,高兴得将妻子迎了进来,然后盖上门板,在里面点了一盏油灯,和妻子对坐共酌。
没过一会儿,王展时就被尤青儿劝酒劝得醉醺醺了,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他搂着青儿坐到他大腿上,然后不住的摩挲着她的身体,感慨道,“青儿呐,我……我今天真,真高兴,咱俩好久,好久没怎么快活,活过了。”
尤青儿背靠着王展时的胸膛,眼睛直直得望着安静燃烧着的油灯,神色幽幽,语气轻缓,问道,“是吗?那从今晚过后,咱们永远这么快活好不?”
“好,好,永远,永远快活……”王展时晕乎乎得说完这句话,上半身靠椅背撑着,整颗头却重重得放在了尤青儿的肩膀上,开始轻声得打起了呼噜。
尤青儿缓缓抬手,轻轻得将油灯放倒,木制的桌子一点点燃烧起来,她尤嫌不够,起身拿起货架上的纸钱,点燃后洒到各地,小小的火苗到处开花,慢慢地将整个空间烧得扭曲起来。
这一切,已经醉死过去的王展时毫无所觉。
尤青儿望着周遭即将被火吞没的一切,眼睛闪着快活的亮光,仿佛在欣赏什么绝美的画卷。她继续坐在椅子上,喝完剩下的半壶烈酒,然后摇摇晃晃起身,从从货架上取下来的一团麻绳,从上到下,左一圈右一圈,将王展时整个人固定在椅子上。
做完这些后,她双手一拍,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然后坐到地上,头靠双手伏在王展时的大腿上,淡淡道:“这样,刚刚好。”
王展时是被浓烟呛醒的,醒过来的一瞬间,满眼的火光差点没让他再吓晕过去。他第一反应是想要起身逃离,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绳索绑着固定在椅子上,而大腿处,则靠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尤青儿。
“青儿,青儿……”他一边呼唤她的名字,一边使劲扭动着身子。但因为绳索绑得很严实,所以他的大力气,只换来了轻微的抖动,刚遑论说晃醒人了。
眼看着尤青儿的衣服已经着火,她却还是没有动静,他放弃了喊她给自己松绑得想法,决定自救,猛地用力弓起上半身,从坐着的状态变成站立,而趴在他大腿上的尤青儿则整个跌落到地上。
王展时瞥了她一眼,面上闪过短暂的挣扎,之后便再也不理会地上的人,伸长脖子仔细辨认出口所在。
等看清大门所在的方向后,他开始一蹦一跳,艰难得往那边挪去。还没蹦出几步,他的一只脚突然被抓住了,只听得趴在地上的尤青儿幽幽说道:“展时哥哥,别跑呀,咱一起共赴黄泉,多好呀!”
王展时这才意识到,这送上门的酒菜,毫无预兆的大火,或许是尤青儿的主意。
“贱人……你疯了?自己想死,别拉上我!”
他死命得想要逃脱尤青儿的手,却发觉此刻她的力气极大,仓促间,他失去了平衡,连人带椅子重重砸向了地上的人。尤青儿发出一声惨叫后,手松开了。
王展时就地打滚,稍微远离了她。眼见大门那边火势变大,再晚些就出不去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像个蜗牛拖着沉重的壳,在地上缓慢蠕动前行。
火苗点燃了他身上的衣服,烧到了他散开的头发,鼻尖隐约传来皮肉烧焦的味道,他强忍着疼痛,告诫自己绝不能放弃。三米、两米、一米……近了,更近了,突然一道带火的房梁砸下来,他“啊”得一声惨叫后,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