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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迟来了四年的真相(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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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闻砚深那边儿,还在闻家老宅参加闻父的生日宴。别看这父子俩四年前因为一个贺沉闹得很僵,但在外人面前闻家的脸面还是得要的。

因为闻父身份敏感,来的都是闻家人和其他几大家族的嫡系子弟,请柬万金难买。

走仕途的在谈政治,开公司的在谈合作,小辈们坐在一起聊聊林徽因徐志摩。

井萱是代表井家来的,知道闻父喜欢收集茶宠,费尽心思买来了一只品相极佳的国宝级茶宠。

她一来,和她玩得好的几个姐妹顿时围了上来。

“哇塞!萱萱姐姐,你这条裙子好漂亮啊。”

“萱萱,闻砚深怎么没跟你一起?”

井萱含羞带怯地低下头,笑了笑却并不打算解释,“他工作忙,你们别去打扰他。”

陪在井萱身边的几个人,乔雪,楚姣寒,都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即使听说过闻砚深和一个男人有绯闻,也并不放在心上,都觉得闻砚深会和井萱走到一起。

联姻是两个势力的联合,谁在乎有没有真感情啊?只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又能怎么样?小三是同性还是异性,都不重要。

这时,不远处有人喊了声闻砚深的名字,瞬间吸引了井萱几人的注意力。井萱撩了撩刘海儿,自认为优雅地转头看过去,一个转头的动作,她就跟戏曲生学了近半年。

“老闻,你这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怎么,家里有人查岗啊?”有人开玩笑似的问道。

闻砚深说:“嗯,他一个人在家里,怕他担心,我主动报备。”

众人面面相觑,男人在外面都是要面子的,即使真的是老婆查岗,也大多会不愿意承认,更何况……听说这位闻家三少养在家里的,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能让闻砚深这么听话,那位可真是驭夫有术。

有人不知道闻砚深和贺沉的绯闻,问了句:“闻哥,那怎么不把嫂子带到寿宴上来,也让我们敬嫂子一杯酒?”

闻砚深拿着手里的高脚杯,笑得斯斯文文,“他性子直,不喜欢一些弯弯绕多的地方,以后办婚礼,一定请你们来。”闻砚深着重强调了婚礼两个字,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贺沉是他要带回家领证的人,绝不是不走心地随便玩玩。

一众世家子弟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他们这个圈子里有一则传闻——四年前,闻家三少为了一个男人跟父亲决裂,被罚跪在祠堂里五天五夜,每天只给一碗清水,不允许他离开。闻盛邺动了家法,用闻氏先祖留下的象牙杖把闻砚深打到爬不起来,他却硬气得一声不吭,手指抠着地上的青砖,砖缝里都是血,他却绝不服软。

后来,闻砚深拖着一身的伤去见那个男人,不知道那个男人说了什么,闻砚深从那天起便心灰意冷,放弃了父亲安排的仕途,后来进了娱乐圈。

以前他们还觉得荒谬,理智沉稳如闻砚深,怎么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可现在看来,这传闻很有可能是真的。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井萱,这个曾经被闻盛邺看好的儿媳妇。

井萱的小脸微微惨白,脸上的笑容也僵硬到难看。

闻砚深是故意的,闻砚深是在故意给她难堪。

她看到,闻砚深朝她缓缓走来。井萱心里希望重燃,提着裙摆走过去,脸上挂着优雅的浅笑,“闻……”

闻砚深与她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地走到了食物区,拿了点吃的,坐在一边吃东西去了,全程没给井萱半个眼神。

井萱:“……”

闻砚深是真没看到井萱,谈不上故意打脸。

他的世界里只有三种人。

第一种是贺沉。

第二种是他和贺沉双方的家人和朋友。

第三种是陌生人。

很明显,井萱是第三种。

这时,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响起在闻砚深的耳边,伴随着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阿深。”

闻砚深放下手里的刀叉,擦了下嘴角,“大哥?”

面前的中年男人坐在轮椅上,在病痛的折磨下,脊背微微佝偻着,价格不便宜的衬衣和西裤他根本撑不起来,裤管之下露出来的一截脚踝瘦到皮包骨,脸上的肉也凹陷下去,露出高高的颧骨,像骷髅一般。

闻砚深的大哥,闻青楚。

“你不是海鲜过敏吗?你还吃寿司?”闻青楚握着轮椅扶手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着闻砚深餐盘里的寿司,嗅了嗅,“有鱼腥味,这是没放寿司醋的?”

“……嗯。”闻砚深面不改色,“我特意让厨师做的,吃了四年,习惯了。”

一开始会呕吐腹泻,后来就习惯了。

“你喜欢吃海鲜?”闻青楚愣了愣。

“不喜欢。”但贺沉喜欢,每顿饭,无鱼不欢。

闻青楚问道:“父亲在和老二谈事情,你要不要跟我过去见见他?”

闻砚深摇摇头,毫不犹豫:“不了,什么时候他愿意告诉我四年前的那件事,什么时候我再去见他吧。”

闻青楚无奈地摇摇头,无法理解父亲和老三这仇人见面似的相处模式,“爸也是为你好,要不你和北大那个,就断了吧……”

“别人都有资格劝我,唯独你没有。”闻砚深打断他的话,眉眼间散发着冷意,当年他和贺沉的事,他只告诉过他大哥一个人,可他的好大哥一转头就把事情捅到了父亲那里。

闻青楚脸上有愧疚之色,“我是怕你年轻,走错了路,所以才……”

“如果选择贺沉是个错误,那么人生这张试卷,我宁可交白卷,得零分,从头到尾都是错,一错到底,我不后悔。”

“阿深,你……”

“大哥。”闻砚深慢慢地把玩着切牛排的刀,“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弟弟,就告诉我,当年老头子到底对贺沉和贺沉的母亲做了什么?”

“……对不起。”闻青楚面露难色,迟疑道:“阿深,你要是真想知道,不如亲自去和父亲谈谈。”

“我知道了。”闻砚深也不勉强。

他点点头,起身走了,不忘打电话吩咐下属:

“贺沉那件事……继续查,务必给我查出真相来。”

“如果老头子手底下的人阻拦,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不择手段,只要人不死,随你们。”

挂断电话,闻砚深乘坐电梯到了一楼,刚要离开,迎面碰到了打了发蜡,西装革履但看起来还是吊儿郎当的男人。

他发小,乔珩。

“老闻,你家老子的寿宴,你怎么刚来就要走?”乔珩好奇地凑过去,勾着闻砚深的肩膀,问道。

闻砚深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有事就说。”

乔珩也不恼,“贺沉接那新剧的主演官宣,你看了吗?”

“怎么?”

“男主是你的白月光,女主……是井萱,今天他们俩肯定在剧组见过了。”

闻砚深闻言,皱了皱眉。

贺沉从来没有打听他行踪的习惯,今天却反常地问他在哪里,一定是井萱和他说了什么。

乔珩吹着自己额头上的一缕羊毛卷,双手抱臂:“井萱心思不纯。”

“我知道。”所以他急着回去找贺沉解释。不是心虚,而是他想对贺沉坦诚相待。

乔珩:“还有个事儿,井萱找了我表弟,说要上《借一生说话》第二期节目当飞行嘉宾,她把她太爷爷都抬出来了,井家和乔家是世交,我真的不好拒绝,提前跟你说一声,我觉得她是冲着你去的。”

闻砚深闻言,冷笑一声。

“不怕你小男朋友吃醋?”乔珩继续逼逼叨叨,见闻砚深不说话,又问道:“提醒你一句,上流圈子有个高级绿茶培训班,井萱,是那个班的第一名,过几天《借一生说话》第二期开始录制,她茶起来绝对让你防不胜防。”

“……”闻砚深沉默三秒,眼神淡淡的,“没有防不胜防的第三者,只有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

但恰好。

他不是这种男人。

乔珩没忍住笑了,道:“怎么?你就那么喜欢贺沉?没了贺沉,你会怎么样?”

闻砚深:“会抑郁。”

字面意思的抑郁。

乔珩沉默了。

抑郁这两个字,闻砚深从不是嘴上说说,在失去贺沉的那四年里,他是真真切切地经受过抑郁症的折磨。

……

不过,闻砚深不会把自己在宴会上的情绪变化,带到贺沉面前。

当晚从闻家老宅离开,坐上车以后,他直接打了个电话给贺沉,“你在哪里?”

“……”电话通了,贺沉没说话。

闻砚深以为贺沉是因为井萱的话心情不好,“地址给我,我去找你,我有话要对你说。”

贺沉报了个地址。

是林舟帮他租的那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闻砚深刚要开车,推着轮椅的闻青楚出现在了他的停车位附近,“阿深,不介意开车捎我一段吧?”

“当然。”闻砚深点点头,他知道,闻青楚是想跟他说些什么。

车里,闻青楚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四年前,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

“就只有一次,我偶然听到父亲和秘书长聊到了贺沉的母亲,林殊。”

“后来我才知道,林殊在监狱里得了重病,是可以申请监外执行的。”

“监狱里给她申请了几次,按照法律规定,应该由法院审理,可申请书却被送到了父亲这里。”

“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外交部也管上司法机关的事情了。”

闻青楚边说,边不安地看向闻砚深。

“继续说。”闻砚深握着方向盘,墨镜下的眸子危险地眯起。

“阿深……”

“嗯?”

“其实,贺沉跟你提分手前,父亲到学校找过贺沉,说……只有他离开你,他重病垂危的母亲才能被批准监外执行,从监狱里出来。”

“……”

车身剧烈地一晃。

闻砚深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受控制地一转,猛地将急刹车踩到底,车子堪堪停在路边,重心不稳,差点翻车掉进江里。

闻青楚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勾紧了安全带,“阿深……”

闻砚深眉头蹙起,喃喃道:“抱歉。”

顿了顿,闻砚深又问:“那林殊阿姨的死,和老头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闻青楚神色复杂,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比我了解父亲,应该知道他不想说的事情,谁也无法撬开他的嘴。”

“……”闻砚深沉默了几秒钟,嗓音低哑得不像话,“我知道了,谢谢大哥。”

……

闻砚深赶到贺沉家楼下时,已经是深夜。

路上,他遇到了几个跟车的私生饭,带着他们绕了半个多小时的路,否则不至于这么晚才到。

闻砚深站在门外,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甚至不敢去见贺沉。

为什么?!

为什么四年前贺沉提分手他没有再坚持一下就同意了?

而他明明猜到他父亲可能不会对他和贺沉的事情置之不理,却还是没保护好贺沉。

为什么他在分手后还会发了疯地把贺沉抵在浴室的磨砂玻璃上强吻?

那一晚,他和贺沉的口腔里都是血腥味,也不知道是谁的血。

为什么他没去北大而是去了复旦?他错过了贺沉整整四年。

为什么这四年里他懦弱到不敢去关注跟贺沉有关的任何事?

为什么四年后他见到贺沉还要对他冷嘲热讽?

他口口声声地说着爱贺沉入骨,他给予贺沉的却是伤害,是埋怨。

为什么四年后他唯一一次强吻贺沉是在醉酒后意乱情迷的时候?

他甚至还对贺沉说恨。

闻砚深,你怎么忍心的?

这时,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闻砚深的思绪,“傅蔓姐。”

“有个事情我想我需要跟你说一下,身为贺沉的老板你不需要知道,但身为贺沉未来的老公,你有权利知道。”

“什么事?”闻砚深握着手机,问。

“今天下午试镜结束,我带着司机去接贺沉的时候,他有点反常。”

“反常?”闻砚深正色道:“怎么说?”

“我把《借一生说话》第二期的综艺台本给他的时候,他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

“第二期综艺是恐怖主题,涉及到高空坠落,有个要求就是嘉宾不能恐高,能吊威亚,这你知道吧?”

“……”想到什么,闻砚深蹙了蹙眉,“你继续说。”

“贺沉问我,高空坠落……真的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吗?”

恐高……高空坠落……贺沉的母亲跳楼自杀……

闻砚深盯着贺沉家那扇紧闭的防盗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贺沉该不会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吧?

挂断傅蔓的电话后,闻砚深站在贺沉门前,摁了下门铃。

三分钟后,门纹丝未动。

闻砚深又摁了一遍门铃,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闻砚深急了。

他扯开领口的两粒扣子,把袖管挽起到肘弯,爬上了走廊的窗台,探出头去。

然后,从窗口攀住外墙的空调外机,三两下灵活地翻进了贺沉家的阳台,落了地。

阳台上摆放着几盆绿植,摇椅上放着两本翻开的物理书,演算纸被风吹得散落了一地。阳台门锁着,但阳台玻璃是透明的,连接着客厅,没拉窗帘。

闻砚深一眼就能看到,贺沉坐在客厅角落里,双手抱膝,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贺沉低着头。

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清瘦的双肩,细微地颤抖着。

贺沉会变成这样,完全都是他的不作为。

他没有保护好贺沉,闻砚深觉得都是他的错。

这样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又遇到了不做人的继父和继兄,他为什么就没猜到贺沉会敏感多疑呢?

闻砚深已经在心里写了四十万字的检讨。

这时,贺沉仿佛察觉到什么,突然抬头看向阳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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