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蛟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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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太清楚，岂不是会有人仿造假冒？
“你见到自然会感觉到不同，我走了。”晴空惊雷，假石顿时四分五裂，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三皇子离得太近，头发竖起来，感觉身上一股电流窜过，手臂发麻。
哇……
如果是鬼把戏，也太真了。
跪地听完全程的婢女，见仙子一走，立刻起身跑去通知皇后娘娘。
谁还管什么三皇子啊！
这可是长生不死的大机缘！
而且仙子也没指名道姓，必须得是三皇子，大不了让陛下威胁他，把愿望转让给别人。
怎么也轮不到他。
“哟，怎么都跪着啊？三弟，你别老是吓人家，起来起来，让我好好瞧瞧。”
十分不着调的二皇子，摇着扇子便进来了。
压根没被僵硬的气氛影响，熟练地搭上三皇子的肩膀，圆润丰满的手指上，戴满了金玉戒指。
他今天可是认真打扮了一番。
母妃说了，这次必须挑出位皇妃，不然就禁足半个月。
他哪是能呆得住的人啊！
挑就挑。
“皇兄心有所属？”
二皇子眯着眼睛打量，似乎在找人。
想必是宜贵人耳提面命过，要找哪位贵女吧？
“别提了，是母妃看上的，说她家世好样貌好。这样好的女子，嫁给我岂不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想聊聊，让她回去请家里人把我拒了。”
想不到，二皇子还蛮有自知之明。
“你不娶，难不成要孤独终老？”
“哪有，我只是想娶我喜欢的，陪我吃喝玩乐，游山玩水。这些勾心斗角，拼命往上爬的世族贵女，我可不敢奢想。”
虽然纨绔，却也通透。
比那些利欲熏心，却还装作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人，不知好上多少。
三皇子颇为羡慕他的心性。
“我先走了，你慢慢找吧。”
有些丧气地揪了揪衣袖，扫过一圈场内的女子，她们皆是心惊胆颤地低下了头，生怕被自己看上。
哼，自己在这儿也是碍眼。
果然…
当天皇帝便下了圣旨，寻找那条小红鱼。
各方势力风起云涌，手段尽出。
找到许许多多小红鱼。
有画上的，木制的，绣上的，刻上的，烧制的图案……
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件是真的。
皇帝甚至冒险亲自前来，请他辨别，还希望三皇子把这个愿望，让给他。
说了一堆孝道伦理，还引经据典。
他确实没有愿望，那也不代表，他会让给别人。看梅园那事就看得出来，属于他的东西，只会紧抓不放，从来不知道放手。
越说反而帮倒忙。
两人大吵一架，三皇子被罚禁足，没说日子。
可人家会轻功，两三下便跑出去了。
出去却也没意思……
他坐在皇宫的琉璃瓦上，高耸入云，伸手便可触及低垂的云雾。
天下扰扰，人心难测。
心中若有所感，往宫门看去。
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站在顶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手里攥着千奇百怪的小红鱼，往宫门挤来。
宫中贵人赏黄金百两，找一尾假红鱼。
听说至今还未寻到。
越来越多来碰运气的人，不乏有江湖骗子，趁机大肆售卖假红鱼。
活灵活现，以假乱真。
人群中……
有位提着鱼竿的少年郎，清淡寡妍，如坠烟海，水中望月雾里看花，怎么瞧都觉得如梦似幻，不像真人。
明明容貌如此出众，身边的人却像看不见似的，拼命拥挤，视若无睹。
他一身粗服麻衣，脚踩草鞋，如瀑长发格格不入的乌黑亮丽。
精细地编有小辫，坠有玉石。
一条小红鱼，便束在发间，似是玛瑙红玉的材质，剔透晶莹。
就是这个！
“别挤别推！一个个登记后，把东西上交，等消息就行！”
门口的守卫无情地用长矛拦住众人。
宫门内坐着十几位太监宫女，登记物品。
写明姓名住所，小红鱼的具体样貌材质，何时送来。
“停笔，回去告诉父皇，我找到了。”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突然搭上肩头，声音如鬼魅般骇人。
小太监顿时浑身汗毛直立，特别是猜到来人之后，笔尖的墨水抖落得到处都是。
怎么敢跟陛下说啊！
这苦差事，为什么落到自己头上！
“殿下福安。”宫女里正好有皇后宫中的人，不如说，被选来登记的，都是各方势力的代表。
其中陛下占了大头。
三皇子找上的小太监就是。
“不必多礼。”
那根在人群里十分显眼的鱼竿，缓缓远去，逐渐被人海淹没。
眼下耳目众多，不方便。
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真品在哪儿吗？
他心有预感，之后还会相见，不急于这一时。
众人见来了个能主事的大人物，一拥而上，捧着手里的鱼儿，七嘴八舌地解释典故来由。
守卫一时失手，被撞开了个口子。
人群如浪潮，踩着摔倒的守卫，冲入宫门。
水中岿然不动的磐石，三皇子被团团围住，也不惊慌，反而颇有兴致地拿起他们的假红鱼，细细观瞧。
颜料太新，像是刚涂上去的。
手指轻轻一抹，红色涂料便沾了满手。隐约可见粗糙的木制纹理，点睛的墨色在混乱中被擦去，足有两指大小。
鱼尾简略，几乎和身体一般粗。
如此明显的假货，也不知花了他们多少铜钱。
“大家都回去吧，东西已经找到，眼下便撤榜。”给那小太监甩了个眼刀。
磨磨蹭蹭，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小太监浑身一激灵，连左右脚都不会迈了，屁滚尿流地去禀报陛下撤榜。
“大人！要不您再仔细看看！”
“就是啊！万一呢！”
不再多说，踩上房檐离开。
顺着宫门出去，最近的水域便是护城河。里面有些宫里养的锦鲤，不小心跑出去，或者被淘汰的残次品。
除此之外，西街有一片湖，靠近河道。
在京城钓鱼，那里是最好的去处。
山水悠远，碧波静谧，许多文人墨客郊游踏青，也会聚在湖畔的月舟阁。
煮酒作诗，赏花冶情。
有闲情的便租个小舟，和友人钓鱼聊天。
花船引客，那是晚上的活动了。
三皇子回去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身边跟着神秘的江湖剑客，墨衣长剑，冷峻坚毅。
看起来就像江湖里，武学世家的公子。
出门在外，游历四方。
“公子，可要坐船出游？一天只要一两。”
一两？打劫的吧？
文人的钱这么好骗？
“你可见过一个拿着鱼竿的少年，十五六岁，样貌不俗。”
本也不抱希望，谁知船夫微微皱眉一思索，略有防备地反问道，“公子找他何事？”
“买点东西。”
大概是来买鱼的？
可...
船夫下意识望向湖中的其他船只，不见人，只有一叶扁舟横在湖中。
“那孩子叫林鹤，平日都是在湖里钓鱼，卖给船上有兴趣的客人。中途消失了几个月，前天才回来，我们好生担心了一番。
公子想找他买什么鱼？
保证新鲜味美。”
要是换个穷酸一点的书生，船夫还真就打发人去月舟阁里吃现成的了。
那孩子过得不容易，有笔大生意来，怎么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
“他人呢？”
“喏，竹舟在哪儿他在哪儿，”船夫遥遥一指湖中心的竹舟，人虽然不在，定然在附近，“兴许是下水了，他水性好，不必担心。公子可要坐船去附近等他？”
到底还是要推销。
行吧...
三皇子不情不愿地掏钱，他没进过水，万一轻功飞到一半掉水里了可尴尬。
或者让秦安带自己飞过去？
罢了...
水面微微荡漾，咕嘟地冒出几个泡泡。
竹舟摇曳，四周隐隐传来悠远雅致的琴音，是其他船上请的乐师，映照余晖，别具意境。
奇怪的是……
水面没有呼吸管，普通人一次下水，能憋这么久吗？
而且只是钓鱼，为什么要下水呢？
“他怎么还不上来？”
三皇子坐在船边，低头去看水面的异样，泡泡冒出来的地方，深不见底。
一团阴影突然从游过，似有什么活物。
长条状，像是蛇。
“水里都有些什么鱼？”
“这可多，卖得最好的是金翅胭脂鱼，口感滑嫩，没有腥味。
其他就是白玉鲅，锦湖青，红梢花。
更有虾蟹，小鱼无数。”
“没有蛇鳝一类吗？”
“这……确实没有。”
话音未落，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扒在船边，力道之大，船开始动起来，被溜着走。
船夫连忙到船尾摇船桨，略微施力，控制方向，防止船撞上别人或者岸边。
三皇子心头一惊，手扒着船边，稳住身体。
探头往下望去。
小红鱼束在乌黑如云的发间，遇水活蹦乱跳的，竟然像是活物？
如出水芙蓉的相貌，在水中更显明丽，纤尘不染。
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惹得心尖漏了一拍，随即猛烈跳动起来。
生命都为之欢欣鼓舞。
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相连着，难舍难分。
三皇子忍不住去抓住他的手，细腻光滑，肤若凝脂。这一瞬间，仿佛听见他的心跳，和自己同频，浑似一体。
“先松手。”
忙着钓鱼呢！
别闹！
沈鹤云挣开他的手，轻轻一跃站到船上，双手拉竿，底盘扎稳。
这条鱼可不一般，绝迹物种之一，龙须蛟蛇。
生来便有龙的形态，五爪长须，成体还会长出龙角龙羽。
不过到底是蛇。
修炼起来与普通的妖兽并无区别。
神通偏向觉醒龙的技能，比如爪子更加锋利，鳞片更加坚硬，呼风唤雨，吞云吐雾等等。
以往的修士，都把它们误认为幼龙，大肆猎杀。
结果，炼丹入药效果大大不如真龙，这才将它们降为蛇类。
这种小蛇，祝雷仙子给他抓了同款水属性。
眼下这条是变异的岩土属性！
就像修士的岩土灵根！
他好不容易从石堆里引诱出来，成功下网。
在仙城里，所有灵力都被压制得只剩一成，除了仙人不受影响，妖兽，傀儡，灵植都如凡物一般。
沈鹤云也是如此，用的普通渔网，纯粹耗力气，希望线网不要断。
之前他还想着用鱼竿，断了几根。
再不成，他可就要请祝雷仙子把整个湖掀翻了！
“这是鱼吗？尾巴怎么这么长？”
挣扎下，土褐色的尾巴在水面上甩来甩去，惹起一大片水花。修长笔直，似乎有暗金色的环状花纹，像极了蛇。
“蛟蛇，很像龙。”
“对对对！之前钓起来过一条，被仙子买走了！”船夫看拉扯逐渐步入尾声，想着过来帮沈鹤云拉网，恰好听到了。
好奇地往网中张望。
嘴有长须，双角微露，长身有五爪，龙羽飘逸如纱如云。
“仙子？是祝盈仙子吗？”
“公子说笑，天上就一位仙子，除了祝盈仙子还有谁？”
这倒是事实，其他全都是仙君。
“赵叔，你来扯着网，我下去看看能不能把它弄上船。”沈鹤云还是觉得渔网不保险，它拿小爪子一挠就开了。
鱼钩鱼线，配置又远远不够。
直接下去打晕，电晕是最简单高效的做法。
“小心点！”
这东西咬人，爪子还特别锋利。
上次为了抓那条，死了两个人呢！都是经验丰富，水性极好的老船夫。
沈鹤云灵活地下水，果然看见渔网已经出现大口子。瞧见多日缠着它不放的沈鹤云，张嘴嘶吼，果然与龙吟一样清亮悠远。
照着它的脑袋，邦邦两拳。
趁着迷糊，偷偷用祝雷仙子给的雷戟枪簪子，给它通通电。
暗紫色的雷光一闪，蛟蛇呜咽地缩成一团，做防御姿势不再挣扎。
没死吧？
上前揪了揪它的尾巴尖。
被恼怒地甩开了。
活着就行。
把它举起来扔到船上，好家伙，得有二三十斤，船尾都翘了，差点就翻。
“赵叔，多谢了。”
“你小子可要发大财，这蛇要是献到宫里，得赏多少钱啊！”船夫啧啧称奇地摸了摸，像极了真龙。
这玩意可不敢乱卖，除了宫中和仙人，谁敢收？
到时候落下个大罪，家破人亡都是轻的。
“我想自己养着。”
“哎呀孩子，这可养不得！”
“赵叔为我保密不就行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