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尴尬的信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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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身旁刮过一阵风和一道白影，楚留香面上丝毫不显甚至没有扭头去看具体情况，他只是往旁边让出几步，给后面可能过来的人让出道路。
果不其然，他刚重新站定，就有一道紫影刮过去，楚留香都不用看就知道对方是追着刚才那道白影去的。
从被问菩提带着出去找别离禅，再到遇上风僧白云剑、龙戬、却尘思等等一众人员，在鸡飞狗跳的回程里，楚留香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群先天人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分则各自无敌，合则一群逗比。他对先天人的高大上滤镜已经尽数破碎，恩怨情仇什么的先不谈，楚留香感觉这些人的友情都有那么点微妙。
但要说什么样的微妙呢，楚留香见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总之就是，他打眼一看，就觉得有哪里不怎么对劲，但再仔细看看，好像又只是单纯的感情好而已。
就比如刚刚吹过去的两人，通过跟剑子仙迹的相处，楚留香也悟出来了，想避开这位幽默仙长的套路可以用两个方法。
一是性格本来就一本正经的人，听不出对方话里的弯弯绕绕，双方想的路子搭不上自然就说不起来了。
二嘛，既然都知道对方是是个什么性格了，那别理他不就行了？但是这位龙首……剑子仙迹每次开口，他都会接话，结果就是次次有招、次次上当。
他一时之间，甚至不知该说是谁更信任谁，这中间但凡有一次没搭上话，这场追逐战就不可能出现。
“这又是什么戏，疏楼龙宿怒斩剑子仙迹？剧本里没有啊。”
风僧白云剑站在楼上，两手搭在护栏上，看着下面飞驰而过的一白一紫两道身影，赦无心站在后方，对下面的热闹倒是没有什么兴趣。
“风僧从中原来此的途中，可有佛狂的消息？”
自意琦行几人从南海回来后，赦无心就再没得到过关于摩诃孽的消息，这名突然出现的如来狂人就好像跟着八面鬼戎一起躲起来了一样。
“没有。”
风僧白云剑摇摇头。
“说实话，吾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罪佛你搞错了。”
这么久远的人物，真的还存在吗？
“这种名号，应该不会有人冒充。”
其实在此之前，赦无心也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上古时代留下的人早就所剩无几，大部分还早已退隐不知去向，像佛乡的玉菩提那样，圆寂了还能留下缕魂护着后辈也算实属难得。
但当霁无瑕重新住进城内后，对方在见到赦无心时深深皱眉，并且说出一个极为惊人的消息。
“霁姑娘曾说，她在迷达的记忆里看见了与我们功体相似的人，恐怕就是此人透露了大乘灵云寺的消息，让吾第一次见到迷达时，对方能辨认吾的出身。”
赦无心记得，想当初自己随其他佛者，带着楚留香胡铁花去绿洲里检查天道生出的漏洞时，迷达与他是第一次见面，就算欲界已经调查了大乘灵云寺的信息，也不该第一眼就能认出自己。
“等等！”
听到赦无心的话，风僧白云剑脑中灵光一闪，原本靠在护栏上的身体瞬间直立。
“所以迷达那一次认出吾是灵云寺的人，果然不是因为罪佛啊！”
他就说嘛，两人虽然同属大乘灵云寺，但风僧白云剑修的是天佛七元相，罪佛赦无心修的如来不破圣体，两个路子还是有不少差别的，总不可能都一眼认出来。
再说了，大乘灵云寺跟欲界本身就没有多深的接触，迷达对他们这么熟悉这本身就不正常。
赦无心怀疑，这些正是不知何种原因复出的摩诃孽告诉迷达的，那毕竟是最早的近神人之一，自然有跟波旬平等交流的实力。
而且摩诃孽此人，意外发狂、屠杀师门，跟欲界的理念倒也相似，大乘灵云寺也算是西佛界的延续之一，如来狂人若是想拿他们开刀也算合情合理。
“但是啊……”
风僧白云剑还是觉得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以年代来算的话，对方应该不知道灵云寺之事吧？”
按时间算的话，西煌佛界不是更早一点，感觉是能搭上上古时间线的。
“若这样算，欲界也不该知道灵云寺。”
“……这倒也是。”
赦无心的话，风僧白云剑无从反驳。
“虽然没有找到摩诃孽，但吾还在民间听说了另一个消息，只是这个……也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是何消息？”
杀了未来之宰的红发妖僧这件事，赦无心已经从一页书那里听说了，当时风僧白云剑也在场。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呢？
“在回来的路上，吾遇到过不少百姓，其中有不少经历过土匪劫道、或者其他劫难的可怜人，据他们所说，曾经有人对他们施以援手。并且此人的装扮对他们来说过于华丽夸张，更类似先天人。”
“这又是个熟悉名字，对吗？”
类似先天，又能让风僧白云剑感到不可思议，那只能是他们熟悉、但又觉得不该出现的人物。
“此人自称为佛圣释天苍。”
“！”
这个名字的重量，比摩诃孽还要重上几分，那可是初代近神人啊！
“真的，这么一圈下来，吾都感觉自己穿越到上万年之前了。”
风僧白云剑一摊手，这么一堆破事，他还不如不出来呢。
如果情报属实，那在佛业双身死后，中原里还藏着摩诃孽、释天苍、不知名的红发魔僧，这怎么着？历史前辈再返厂是吗？
因为年代过于久远，根本没人知道摩诃孽长什么样子了，霁无瑕惊鸿一瞥的记忆太过模糊，而且那人也没有说自己叫什么，这就导致大家陷入了盲区。
现在中原流传出来的佛圣释天苍、意琦行遇到过的佛狂摩诃孽，还把一页书气了一下的红发魔僧，都是一个人罢了。
可那又怎么样？压根儿没人发现，硬生生造出三个人物，只能说信息误差的强大力量。
“火焰一般的红发，神态有些癫狂……”
在一页书这里得到了详细信息后，近月观音试图在脑中将这些特征拼起来，但最后也没能设想出一个具体的形象。
线索太少，在他们的认知里，跟一页书同等层次的人又不多，至少目前是找不到合适人选的。
可这么厉害的人物，曾经不管怎么都会有点名声才是，问菩提离开灭度梵宇，隐居世外、不问世事那么多年，不照样是才名广传，享有玄机公子的美誉。
“吾也一直不明白。”
一页书叹气，他对此也很是无奈。但凡面对敌人，他从未退却过，可这次他连对方具体身份都不知道，一腔怒火无处施展，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霁姑娘的情况如何。”
他现在主要想知道，那个据说能彻底消灭魔佛的法子到底能不能行，虽然挑衅自己的红发魔僧他打不着，但波旬这个家伙，一页书还是可以上手打一顿的。
“这个需要问净琉璃菩萨。”
如何利用女琊的体质追寻到灵佛心，这是沐灵山和净琉璃的活。
“多谢慧者告知，请。”
待一页书走后，近月观音看着空荡荡的地面，手上开始不自觉的摩挲柳枝上的叶片，正是因为一页书被这个神秘的家伙给激起的火，在中原到处找人以至于八面鬼戎也差点被逮出来。
见到一页书这么激烈的反应，八面鬼戎直觉此人不简单，这才联系自己留在西煌佛界里的暗桩，想了解对方的实力。
看八面鬼戎的样子，近月观音猜测他此刻已在中原寻找此人，不知道自己能否间接利用这一层关系，反将八面鬼戎的情报套过来。
不，不行，自己没有理由来说服别人，他为什么能越过西煌佛界其他人员，独自得到这些情报。
而且在西煌佛界里，“暗桩”不只有自己，他不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去套情报，波旬一事不平，八面鬼戎就不打算走到明面上，现在还不是时候。
“慧者？”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近月观音刚还在思考怎么绕过青随佛子，后者立刻就来了。
“渡者怎得也过来了？”
“吾见梵天已经离开，慧者却在此迟迟不动，可是有什么难处？”
“听梵天之诉说，中原之事恐怕比我们想的更加复杂。”
这个复杂针对的不只是一页书经历的事情，而是对于正反两道来说的，如今的形势都在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前进。
就算大家都各怀心事，有着自己的考量，却也无法预测接下来的道路。
……
楚留香回到经常跟陆小凤等人聊天的地方，发现三足天也在这里，鹤白丁和飘渺月与其他佛门中人都不算是多熟悉，却尘思就只能先带他们到这里来了。
就是在推门的时候，楚留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因为他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飘渺月和鹤白丁在掰手腕。
掰手腕……
“……您不阻止吗？”
他看向旁边的却尘思，虽然早就知道飘渺月不是什么弱女子，但跟朋友掰手腕这种事……说实话有点超出他对飘渺月的印象了。
虽然对方经常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形象，但日常里举动也颇为文雅，没有超出楚留香对“儒门”的想象，但这个掰手腕……
“……习惯了。”
却尘思表示，随他们吧，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
楚留香：你们这种三人的组合真的没有正经人在里面了是吗？
此时的香帅或许忘了，他自己“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这个三人组合，在以前没分开的时候，可也是鸡飞狗跳的典型损友，甚至还夹杂了一点情感纠葛。
但凡是三个人的组合，是不可能真的做到“无事发生”的，这已经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世界真理了。
“哟，老臭虫回来了！”
看热闹的胡铁花走过来，一把揽住楚留香的肩膀。
“你出去可够久的，怎么样，有遇到什么奇遇吗？”
胡铁花指的是，每当楚留香参与进某项事件，就一定会认识一个或者几个奇女子，紧接着就会再多一个红颜知己，多出一段露水情缘。
“别闹，我这次可是跟着几位大师一起的。”
红颜知己没有，奇女子确实认识了一个，那就是皓足飘渺月，但于情于理，这位他可是一点都不敢僭越。
而且以飘渺月的身份和性格，对方对男女之情估计也没什么兴趣，光她身边却尘思和鹤白丁这两个朋友就胜过不少人了……老胡不会又犯毛病吧？！
想到这里，楚留香眼神怪异的看向身旁的胡铁花，经历过不少人的提点，他终于理解了自己的好兄弟为什么会要躲开高亚男，又为什么在戈壁荒漠里一待就是好多年。
在以前，楚留香只以为胡铁花是单纯跟自己一样喜爱风流，现在他明白了，这位好兄弟可能是有点心理上的毛病，只喜欢不喜欢自己的女人。
这么一想的话，飘渺月貌似符合了这一条件啊，胡铁花应该不至于这么勇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
胡铁花觉得，自从楚留香接触到了先天人，这家伙身上很多行为都变得有点古怪，像他这么多年的朋友有时候都猜不准对方在想什么。
特别是现在，胡铁花直觉这个老臭虫绝对没想好事。
“哦对了，中原现在怎么样了？之前殊十二来问过中原哪里适合游玩，老臭虫你也推荐几个。”
“……游玩？”
虽然楚留香去中原这一趟，错过了沙漠里不少事情，在他印象里，殊十二还是之前情绪陷入低谷的样子。现在有了游山玩水的心思，也算是走出来了吧。
“好像不是给他自己，总之你说几个出来，这些年就你闯荡的地方最多，都说说呗。”
胡铁花躲高亚男躲着躲着遇到了“真爱”，在落魄村庄里赖了好几年，姬冰雁留在兰州做生意，三人分开之后，竟然只有楚留香还在继续浪迹江湖。
而且这人还是住在船上的，又带着三个妹子，去过的地方肯定比他们多得多。
至于话题中的殊十二，则是跟在沐灵山等人的后面，看着他们和霁无瑕进行一次次的实验，同为波旬三体之一，哪怕她主动卸下身上的防御，潜意识里的战斗本能和不灭金身也是个大难题。
为了防止较大意外的发生，霁无瑕连自己的武器都放在了老远的地方，她对自己的力气还是有一定认知的。
“有些苗头了。”
沐灵山双手紧握定光梭罗，身上闪烁着莹莹金光，让他看起来跟玉菩提有些相似。
霁无瑕端坐于其中，她能感觉到佛力在自己身上的试探，说实话这并不好受，就像是有人循着这层力量抓住了她的灵魂，想要将其拨开取出那深埋的心脏。
“果然，灵佛心不在任何一人的体内。”
随着佛力一点点探查，他们终于找到了灵佛心的所在，不同于波旬现世时直接寄存于体内，三体分化的时候，它更像是独立于某种玄妙的境界中。
当佛力试探性的触碰灵佛心时，身在不同地方的波旬三体同时受到触动，他们感受到了一样的心悸，也几乎本能的做出了统一的反应。
那就是，反击外来者。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