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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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加维尔来到多兰特王宫时，葛瑞克已经将这里肃清一空，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的地面上全是尚未干涸的血迹，模糊的血肉装饰了绝望。
哀嚎的士兵们等待着死亡，高高在上的王座上，一个年轻的少年蜷缩成了一团。
“做得不错，葛瑞克。”
“为吾主效力...是我等的荣誉...”
葛瑞克如同数个人叠加的空灵声音掩盖了那些绝望的哭喊，加维尔踩在粘稠恶心的血泊中，缓缓向王位上的人走去。
而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尸骸骑士们再次躁动起来，它们如同加维尔的最忠诚的影子，跟随在他的身后，庞大臃肿的身躯彷佛将光，声音，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
“布罗德里克·莱斯阁下，我们或许可以谈谈。”
而一直将头颅埋进手臂的莱斯试探性地抬起了头，可当他看见那些畸变，外貌令人憎恶的尸骸骑士靠近时，他再次将头颅死死挤进了王位的角落里，而且还伴随着一阵无意识的低语。
看着这位“鸵鸟国王”，加维尔有些头疼，他转过身向着低着头充当护卫的葛瑞克吐槽道。
“看来你们给我们这位敢于勾结海军的雄主，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创伤。”
而听到加维尔玩笑之语的葛瑞克却立即跪了下来，它那庞大的身躯砸向了地面，如同一座倾倒的山丘，激起了一片暗红色的血液，顺带用十几只干枯手臂将身边傻乎乎站着的尸骸骑士一起按在地上。
“未能执行吾主的旨意...我等...死罪....”
再次见识了自己对于这些诅咒造物的超然控制力的加维尔，此刻有些无奈，手下确实忠心，可脑子也确实是一等一的不好使。
“我无意怪罪于你们，出去吧，将这里封锁，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遵循您无上的旨意...”
如蒙大赦的葛瑞克立即拉起了浑浑噩噩的小老弟们，退出了宫殿，顺带将宫殿里一直嚎叫不停的士兵全都拖走。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那么，我们或许可以谈一谈。”
“关于这个国家的未来。”
而缩在角落里的莱斯却置若罔闻，在等待了稍许后，加维尔无奈地将莱斯强制摁在了王位上，使其直视他的双眼。
但在看见莱斯神情的那一刻，加维尔失望了。
这位曾经有着一腔热血想要拯救这个国家的王，此刻却崩溃到了极致，发自心底的绝望与恐惧摧毁了他的神智，距离彻底疯癫，他已经只差一步之遥。
“看来诅咒造物对于人类还有着精神的摧残，弱小的人，越是接触就越容易失去理智。”
“那这算什么，一个疯掉的王？”
加维尔无从知晓葛瑞克到底做了什么，但从现场的惨烈程度来说，尸骸骑士的战斗可能会稍稍超出人类的承受范围。
但一个失去了理智的王，明显不符合加维尔的计划，他抽出了贝尔萨的长刀，准备给这个曾经的王一个体面的离开。
“不要！！！”
就在加维尔准备刺入莱斯心脏的时候，一个面容苍白的少女从王位后冲了出来，她死死抱住了加维尔的手臂，试图阻止他落下的长刀。
而加维尔其实在少女冲出来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他完全有能力在其到来之前将长刀贯穿莱斯的心脏，但看着少女有些破损的华贵服饰，他选择停了下来。
“我...我来与你谈判。”
看着眼前这位虽然同样被吓到面无血色却依旧咬牙坚持的少女，加维尔保持着缄默，依旧手举长刀。
“我是莱斯的妹妹...我...我有权代表多兰特王国。”
加维尔还是不为所动，一点点将长刀逼近莱斯的胸口，锋利的刃尖已经划破了这位王的皮肤，点滴鲜红炙热的血流了出来，再次刺痛了雅特的神经。
原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雅特直接哭出了声，但她还没有放弃，而是哽咽着继续坚持。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财富？王国？”
“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兄长...”
“我已经只剩他一个亲人了...呜呜呜...”
已经到达预期效果的加维尔将长刀收了回来，脸上再次浮现了和煦的笑容，他将已经彻底疯掉的莱斯拉下了王位，搀扶着雅特坐在了王位上。
“不，可爱的雅特王。”
“我想要的只是合作而已。”
......
另一边，莎兰带领着不知疲倦的尸骸骑士四处突袭着，多兰特王国所在的岛屿面积并不算很大，在尸骸骑士的全力冲锋下，几个重要的城镇已经被她肃清一空。
所有入侵的莫里斯士兵都被她下令以极其残忍高效的方式处死，留下了一地的血腥残骸与一脸茫然恐惧的多兰特国民。
但好在动乱已经平息，劫后余生的多兰特国民跌坐在一夜之间化为废墟的家园上，哭泣，哀悼，愤怒，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
没有人真正在意，他们歇斯底里的哭泣，他们绝望无助的呐喊，这一切只会成为一个乏味的谈资，在唇齿与舌头的碰撞间，最终化作一句唏嘘，随即便消散在了风尘里。
只有他们自己记得，在海圆历1515年的一个稀疏平常的夜晚，他们的家园几近被毁灭，在一切即将归于尘土的时候，相貌令人憎恶的怪物拯救了他们。
而完成了任务的莎兰则是骑在尸骸骑士的背上，它们正在赶往王都与加维尔汇合。
她并不害怕这些扭曲畸形的怪物，相反她此刻精神异常亢奋。
原本清秀靓丽的脸上全是近乎疯癫的狂热，只是在这狂热之下却深藏着心底刻骨铭心的哀伤。
当她来到王都的时候，莫罗中尉已经将王都的动乱大致平息了下来，残存的海军正在组织战后的救援工作。
他放缓了手里的工作，暗自将少女的样貌记住，关于多兰特王国的一切，他都将如实上报给海军总部。
但加维尔之所以放过莫罗等一众海军，是因为尸骸骑士诅咒需要他亲自接触才能传播，在场的目击者太多了，他不可能杀的完。
与其为了这注定泄露出去的部分秘密而与海军交恶，不如大大方方站出来，主动暴露一模糊不清部分情报给外界，以达到迷惑的效果。
而这一次，将是加维尔接下来很长时间里唯一一次出现在世人视野里，在多兰特灭国之夜的风波结束后，他将销声匿迹，端坐在阴影里，为这个世界献上一场新生。
而当莎兰风尘仆仆赶到王宫的时候，加维尔已经与雅特达成了协议。
“加维尔阁下，我会遵循承诺完成你的要求的，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面容依旧苍白的雅特谦卑地将加维尔送出王宫，莎兰有些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完成了怎样的合作，但是她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撒娇让加维尔告诉她，这一夜的颠沛流离让少女彷佛成熟了不少。
而加维尔则是一个纵身跳到了莎兰所坐的尸骸骑士身上，他有些疲倦地靠在少女肩上，如同以前一样，自顾自地说起了合作内容。
“原先的新王已经因为一些小小的差错疯掉了，但问题不大。”
“我扶持了布罗德里克·雅特作为多兰特王国的女王，要求其将尸骸骑士诅咒在多兰特王国以及周边国家全力传播出去，并且尽可能地美化尸骸骑士的形象。”
“作为交换，尸骸骑士将以王国军的身份保护这里不受到侵害。”
而充当了某人枕头的莎兰则是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加维尔的脸颊，用极其狂热的语气轻声说道。
“卡密，你不需要与我说这么多的，我只是你实现伟大梦想的棋子。”
加维尔惬意地享受着少女的抚摸，在听到少女的话后，他没有正面回应她，毕竟逃避残酷现实的途径之一就是宗教。
看着莎兰朝着狂信徒的方向一路狂奔，加维尔握住了她在奔袭中不小心划破的手。
“还疼吗？莎兰。”
“老实说，我并不喜欢卡密这个称呼，或许你应该叫我加维尔，就像以前那样。”
“还有上次理查德的故事讲到哪里了，现在一切动乱已经结束了，是时候好好休息一番了..”
随着加维尔继续说着他那蹩脚的骑士故事，莎兰的泪水早已如同滂沱的大雨落在加维尔的衣服上。
这一刻，仿佛时间倒转，她如同往日一样坐在加维尔身边，当他那些并不有趣的故事的唯一听众。
她一直麻痹自己的心理防线早已溃散，整个人靠在了加维尔的怀里抽泣着。
在加维尔绞尽脑汁不让故事偏向诡异一侧的声音中，莎兰微不可察地喃喃自语道。
“谢谢你，加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