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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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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蓉并不知道崔老夫人要来林枫苑。

此刻她正在屋中休息,边上火炉有暖洋洋的温热传来,令她通身寒意都散去。

大约过了片刻,门外传来脚步声:“姑娘。”

是桃琴回来了。

卢蓉睁开了眼睛,桃琴手里端着一份东西,从外头进了来:“姑娘,刚才我去了琴姨娘院里,琴姨娘说稍后就过来。”

卢蓉点了点头:“你手上的是什么?”

“是库房出入的账册。”桃琴立刻将账册递了上来,“我跟库房说,姑娘想查一块布,库房的人得知是姑娘想查,便将账册拿了出来。”

如今娇蓉蓉成了谢公爷跟前的宠妾,府上的人自然十分奉承。

桃琴继续道:“我将衣裙交给库房的人核对,他们核对账册后查到,这衣裙的布料确实是谢府采购的,采购时间是在两年前。而取走这布料的时间是在去年腊月,是公爷派了人将布料取走的。

去年腊月?

卢蓉眼皮也不自然跳了跳,立刻伸手接过账册。

这账册不是很新,有些年头,应该是用了很久。她快速翻看,桃琴抬手将布料登记的那一页翻了出来,只见上面记录着,谢凌风取走这布料的时间是去年腊月初三,时间是傍晚!

卢蓉表情猛地一震,手中的账册骤然掉落。

旁边的桃琴见状,立刻抬手接住账册:“姑娘,怎么了?”

卢蓉此刻内心波涛汹涌,去年腊月初三晚上,正好是她以卢蓉身份被毒死的当晚!

也就是说,这布料是在她死了之后才被取走!

可如果布料是在她死后取走的,又如何被死了的自己制成了衣服?

她难以置信,脑中更是一团乱麻,手微微颤抖着继续翻看当晚账册里的其他信息:除了这块布料,同时被取走的还有许多东西,多为女子所用物品,比如其他一系列绸缎、首饰用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凌风取走这些女子的东西做什么?

为什么其中一块布料会变成她所制的衣裙?

“姑娘,崔老夫人想请见姑娘。”此时外头有个护卫前来禀报。

卢蓉却整个人怔着,根本没有听见。

身旁桃琴也出声提醒,但她视线只紧紧盯着摆放在手边的那条衣裙上,没有任何回应。

外头的护卫见屋里没有回答,以为她还在休息,便先退了下去。

院外,崔老夫人还在等着。

日头当空,她已然很不耐烦,偏偏还不能硬闯进去。

护卫远远走了出来,朝着崔老夫人抱拳禀道:“老夫人,姑娘还在休息。”

崔老夫人一愣:“什么意思?我不能进去?她连我也不见?”

护卫神公事公办道:“姑娘尚在休息,老夫人请先回吧。”

“真是反了天了,难不成这谢府里还有我不能进的地方?你让开!”崔老夫人已经发了火,今日是要硬闯林枫苑了。

身旁的王嬷嬷怕她和护卫起冲突,毕竟这护卫是谢公爷安排的,与护卫起冲突,岂不是与公爷起冲突:“老夫人,许是娇姑娘睡着没有听见护卫禀报。她若知道老夫人来了,定然会请夫人进去。”

崔老夫人哪里肯听:“她既回了谢府,难道还能一直躲在里面不成?!来人,将拦我的这些人拉下去!”

王嬷嬷一听,更是吓住了,连忙阻止:“老夫人莫生气,这些护卫想来是听了公爷安排,回头我请公爷来做主。”

如果这个时候崔老夫人责罚了这些护卫,等同于责罚了谢凌风,责罚了谢家家主。

崔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现在她在气头上。

此时正巧有个丫鬟匆匆过来,对着王嬷嬷和崔老夫人禀道:“老夫人,禾婉郡主来了,正在院里。”

一个台阶递来,王嬷嬷赶紧道:“老夫人,禾婉郡主是宫里来的客人,我们可不能让她等太久。”

崔老夫人本就不想自己的凌哥儿起冲突,便借此下了台阶道:“你去将凌哥儿请来见我!我倒是要看看这府里到底是谁做主。”

“是。”

王嬷嬷赶紧借着这个由头带着崔老夫人回了院里。

崔老夫人当然不是真的怕禾婉郡主多等,禾婉郡主背后的人是皇后和禾婉郡主,崔老夫人一直有所警惕。偏这禾婉郡主每日总来给她请安,她是长辈,也不好总是推托,便偶尔也见上一面。

这禾婉郡主性情好,待人接物也圆滑,更会讨崔老夫人喜欢,久而久之,竟也没那么厌恶了。

如今她憋着一肚子气回院里,禾婉郡主瞧见后,很有眼力见的上前:“老夫人,我今早上瞧见喜鹊在枝头上跳,想来咱们府上马上就有喜事,便立刻来请老夫人安。”

崔老夫人原本就因娇蓉蓉的事心情不好,立即皱眉:“哪来的喜事?”

总不会是娇蓉蓉回府算个喜事吧?

禾婉郡主上前道:“是宫里传来了消息,皇上准备册封谢修河为飞骑尉。”

飞骑尉是勋官,通常是用来表彰又军功之人。

勋官一共为十二转,最高丰上柱国,其次为柱国、上护军、护军、轻车都尉、上骑都尉等,

飞骑尉为三转勋官,比从六品。

谢修河还年轻,既未上过战场也未立过战功,这勋官来得莫名其妙。

崔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后立即把娇蓉蓉的事儿抛到了脑后,抬眼看向禾婉郡主:“此事当真?!”

禾婉郡主莞尔一笑:“是真的,想来消息应该马上会传来府里。”

崔老夫人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她双手合十念了一声感谢隆恩,随后对禾婉郡主道:“你常在宫中走动,这些消息也只有你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你住在府上,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若下人苛待,你尽管与我说。”

平日里崔老夫人可不见得有半点对禾婉郡主好的,也只有她给了些好消息时,才会另眼相待。

禾婉郡主对这一点心知肚明,表面上却仍是温温柔柔道:“老夫人待我很好,这府上的人待我也极好。”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住,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敢开口。

崔老夫人哪里看不出来,她牵住禾婉郡主的手:“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同我说?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不可说的,且告诉我。”

禾婉郡主眼角微微下垂:“老夫人,我从前在宫中时,常常听陛下说起谢府和谢公爷,陛下说谢府是满门忠烈,又称公爷是赤胆忠心的忠臣,那个时候我便一直想着能来谢府看看,也一直很仰慕公爷。后来昀湘公主来宫里,邀请了我,我才有幸能来谢府小住。可我入了谢府后才知,原来公主是有心撮合我与公爷……”

崔老夫人听她到这里,眉头已微微皱起。

禾婉郡主观察了一眼,故作镇定,继续道:“我虽仰慕公爷,却也不愿做公主的棋子……更不愿以我这样的身份,拖累公爷……于我而言,谢家是忠君之家,我这样的人,如何堪配谢府。所以我想过几日,便请辞,返回宫中去。因舍不得老夫人,故而今日前来拜见。”

她这话说得真诚,脸上神情也很是落寞、委屈,让老夫人不免动容。

她从前是不喜欢禾婉郡主,究其原因只因她是昀湘公主安排的人。

最近这段时间,禾婉郡主在府上的事,她也都知晓,待人温和、友善,也不会仗着身份铺张浪费,知书达礼,很是得体。

如今她这般说,听起来很是诚恳,加上她还有宫里的关系,日后谢府要在宫里打探消息,特别是后宫妃眷的,还是要有人才好。

这样想着,崔老夫人看着她的目光更加柔和了,拍了拍她的手背感慨道:“何故急着走,公主是公主,你是你,你是个好孩子。定时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话,惹了你委屈。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就来找我。”

“如今凌哥儿回来了,你就在府上住几日也无事,以后也多来我院中走走。”

禾婉郡主顿时眼眶中蓄了泪水,仿佛是被老夫人的话感动了一般:“多谢老夫人还愿意待见我,多谢老夫人。”

见她因为自己一句话,便能如此感动,老夫人心更软了:“且当这儿是自己家便好。”

崔老夫人又拉着禾婉郡主说了一会儿话,等王嬷嬷进来说老夫人还吃汤药了,禾婉郡主才走。

等人走后,王嬷嬷小心翼翼上前问:“老夫人,您是想让禾婉郡主也与公爷……”

崔老夫人重新坐回椅子上,浅浅喝了一口茶,开口道:“这禾婉郡主虽说温婉体贴,也乖巧懂事,但到底有个叛臣的父亲,若让她做谢府主母,自然是不成的。但她与宫里关系密切,若是做个侧室,日后对谢府也有助力。”

王嬷嬷立刻称“是”。

崔老夫人又想起娇蓉蓉,脸色瞬间再次黑下来,气得险些摔了手中杯子:“娇蓉蓉倒是真把谢府当成是她的了?林枫苑那帮护卫,竟这般护着她!”

王嬷嬷抖了下,唯恐老夫人的怒火冲到自己身上:“听说是公爷亲自下的命令……”

崔老夫人怒道:“凌哥儿真被她迷了心窍!他人呢?回了府也不来见我。”

“已经派人去请了。下面的人说,公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王嬷嬷刚说完这句话,门外帘子被掀开,谢凌风跨进了屋里:“祖母。”

崔老夫人原本还气着,看到他进来,到底还是缓和了脸色,摆了摆手,让人给他端了茶。

谢凌风面色如常,进屋后便坐到了一旁。

崔老夫人叹了口气,看着他说道:“你东奔西走,如今又把人寻了回来,竟还派人将她看这样紧?”

这是小小抱怨了。

王嬷嬷端上茶来,谢凌风拾起茶来浅浅喝了一口:“我是恐她再次逃走。”

崔老夫人一愣,没想到竟是这个理由,颇有些奇怪,也有些气闷:“你是怕我将你喜欢的人送出去吧,这才让那些护卫拦着我?”

谢凌风不说话,像是默认。

崔老夫人盯着他手表茶杯中的水波,忍不住埋怨:“你既知道她不喜欢你,何苦还这般留在身边。你如今也是要娶未来主母的人,这府上留个宠妾算怎么回事?”

谢凌风抬手,将茶杯盖子盖上,直言不讳:“我没有她不行。”

他说的这样直白,崔老夫人干咳了两声,面色有些尴尬,得亏此处没有外人,不然……

王嬷嬷也有些老脸一红,连忙打圆场:“其实娇姑娘平日里也安静,总归只住在林枫苑里罢了。”

也碍着整个谢府没什么事。

崔老夫人懒得再提她,自顾自生了一会儿气,又想起另一个事:“刚才禾婉郡主来过,说陛下册封修河当了个什么飞骑尉?”

谢凌风眉头瞬间皱起,神情当即严肃起来,握紧了手:“此事怕是不好。”

崔老夫人眉头跳了跳,见他这副神情,跟着紧张起来了:“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谢凌风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好半晌才开口:“前不久边境起了战事,修河在这个关头被封了飞骑尉,极有可能会被送去战场。”

崔老夫人竟得一下子站起,声音都在发颤,拼命摇头摆手,惊慌不已:“什么?!上战场?!他才几岁?!这怎么行!凌哥儿!他不能上战场啊!千万不能啊!”

看了眼窗外涌动的风云,谢凌风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叹了口气,继续跟她解释:“既得勋官,自然得需为国效忠,谢府没法拒绝。这封官背后恐有人推波助澜……”

他之前派人去宫里探过,此事应该是皇后向陛下提及,而皇后背后的人便是昀湘公主。

崔老夫人当下吓住了,连忙下意识去抓谢凌风的手,可实在是心慌意乱,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凌风看了她一眼,给了王嬷嬷一个眼神,让后者扶着她重新坐下。

王嬷嬷很快也反应过来,赶忙照做,还给老夫人拍了拍背,担心她气血攻心。

重新跌坐回了椅子上,老夫人整个人几乎要脱力了,满脸都是急出来的泪:“不行,修河还那么小,他如何能上战场!凌哥儿,你把他召回来,日后就不去军营了,就让他在家待着吧!”

谢凌风抿唇,沉思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勋官已下,此事已成定局。谢府中,定然是有人要被派去战场的。祖母放心,三弟还小,我会想办法留下他。”

谢公爷不光只是一个称呼、称号,于整个谢府、于她老夫人而言,就是主心骨、定海神针。

他都这般信誓旦旦地保证了,兴许就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崔老夫人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顺过来气:“凌哥儿,你是谢家家主,娇蓉蓉一事我且不管,但家中你那些弟弟,一定要好好护着,一定要护着!”

若是能如此,任凌哥儿做什么,她再不插手,也是愿意的!

“是,祖母。”

听到她说不管娇蓉蓉的事儿,谢凌风眸光颤了颤,勾起唇角,转而起身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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