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似乎被你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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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出色的神棍,我怎么能不会装神弄鬼,使点小手段呢?”从琪傲娇地抬了抬下巴,缓缓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雍子宸,宇文心和宇文星三人,如水雾般渐渐模糊消散,抓着三人的官兵双手都还维持着押解的姿势,而手中却人影已空。
“怎么会……”栾斯伯眼中满是震惊,巫蛊之术自古有之,他也是沉迷此道,哪怕是蛊人,他也见过。
但是这世上不可能有这种令人凭空消失之术,绝不可能!
“人呢?!赶紧给我找出来!都是障眼法,人肯定还在这里!”栾斯伯一把推开身边的官兵,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四处搜寻。
火把的噼啪声和四溅的火星子,映得栾斯伯的脸难得出现了一抹血色。
“不可能,不会消失的,赶紧给我找啊!”
一直处于上风,处变不惊的栾斯伯,脸上终于出现了情绪的裂缝。
“栾大人,需要我们帮忙找吗?这黑压压的,我眼神不好,也看不清啊。对了,我觉得我旁边这三个长得挺像的。要不你抬头看看?”这时候不顺势踩一脚绝对不是从琪的作风。
栾斯伯听闻猛地抬头,从琪所指的方向,赫然站着的正是雍子宸,宇文心兄妹!
“这什么障眼法,他们怎么会突然跑到你们那边?”
从琪笑而不语,栾斯伯怎么猜透她的手段,不告诉他才是最让他郁结难解的痛苦。
“栾斯伯,你手上的筹码都没了,现在要如何继续你的大业呢?”宇文启终于把主动权收回手中,眼中杀意也越发强盛。
一旁的雍怀广顿觉心头一阵凉意,从琪将雍子宸救出后就告知他了,他这才放下心头大石和宇文启合作后面的布局。
可是这段日子下来,宇文启让他觉得愈发陌生,好似这几十年来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皇帝。
从琪的不按常理出牌也就罢了,宇文启总能第一时间明白从琪的想法,甚至做的更绝,利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人,脸上不曾出现过一丝犹豫,有的只是日渐明显的杀意与决绝。
每一出互相配合的戏码,雍怀广都觉得宇文启仿佛不是在演戏,他只是在做自己……
“呵,筹码,老夫只是不想做到太决绝,想要留你们一个全尸罢了。我何须这些筹码,大不了毁了这个都城,一切重头来过。”栾斯伯话音刚落,一旁蓝衣老者袖口一抖,一种铺天盖地的爬虫声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个人的耳中。
“虫子!好多虫子!”底下的官兵仿佛触电了一般各种逃窜,漆黑的夜里,根本看不出虫子从哪里出来的。
它们不怕火把,被烧焦了也前仆后继朝着皇城方向爬来。皇宫门口原本阵营分明的几路人马一下就被冲散了,马匹也在嘶鸣狂奔,一片混乱。
“哈哈哈哈,宇文启,你看到了吗?这就是被你们禁止的巫蛊之术,蛊虫,多么美丽的东西,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大量的虫潮蜂蛹而至,几息之间将城下的官兵全部覆盖,只能看到一个个黑漆漆的人形虫球在痛苦挣扎,连呼救声都越来越弱。
元一鸣和江衡急速往皇宫方向退去,手中的兵刃对这些蛊虫没法造成什么伤害,只能用火把勉强逼退面前的蛊虫,却仍有不少在缝隙间飞冲过来的落到身上。
“千万别让蛊虫钻进衣服!”江衡见识过当时远祁乡的一幕,对这些蛊虫的威力心有余悸,连忙开口警示元一鸣。
更多的蛊虫顺着城墙往上爬,淅淅索索的爬行声让宫墙上的御林军都是一阵阵发寒。
“不好……”从琪面色凝重,虽然早有预料栾斯伯身边有蛊师,即使这个蛊师把自己都练成了蛊人,仍在她掌控范围内。
她早就趁着栾斯伯之前和宇文启谈判时,默默释放魂力,在众人看不到的情况下,顺着宫墙让魂力蔓延到各路人马身上,形成了一道隐形的屏障,这已经消耗了她不少的魂力了。
虽然目前看到蛊虫还在不断围攻这些官兵,但是这些人形虫球之下,蛊虫最先啃食的还是魂力所形成的屏障,一时半会是不会伤到人的。
但是蛊虫的数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这么多蛊虫怎么可能隐藏在城中不被发现?
肯定有哪里不对……血腥味,就是血腥味!如果蛊虫还没啃食到官兵的身体,哪里来的血腥味?!
“栾斯伯……你简直灭绝人性……”从琪终于想通了,血腥味是蛊虫带来的,它们是被养在人体之中,就跟当时远祁乡云竹的情况一样。
蛊虫受到蛊师召唤,会把作为宿体的人血肉全部吸收,以此来滋养促成蛊虫的快速孵化,破体而出之时,周身的血腥味凝而不散。
“栾斯伯!!你到底在城中埋下了多少宿主!”从琪感觉脑子里突然气血上涌,狂暴的怒火让她再也无法冷静。
“哟?小娃有点能耐,居然能看出这其中的名堂。”栾斯伯看向从琪的目光带了两分诧异和欣赏。“宿主嘛,很多很多,所有不为我所用的那些大臣,仅仅是软禁怎么够呢,当然要让他们为我的大业献出一份力。这些蛊虫,没有足够的血肉,如何能成长?”
“是我失算了…我只算到那些我在意的人。呵,果然,你们这些勾心斗角的权谋之争,我还是玩不过。我没你们心狠……”从琪低着头,看不见眼神,在周围的尖叫声中,她的声音仿佛被风吹散了。
“我借来的力量,终究是要还回去的,毕竟不属于我……如何能强求……”再次抬起头,从琪眼中五彩光晕在黑夜中亮的渗人。
眼神和栾斯伯四目相对,一瞬,栾斯伯居然感觉到一种灵魂都被抽离的威压,他居然想逃跑……
强行稳住心神,栾斯伯用力眨了眨眼,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人的眼睛怎么会那个样子,不可能的。
仿佛看透了栾斯伯的心思,从琪眼中的光芒再次闪动,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逆寒。”
似一月的寒,切开血肉肌肤,冰丝穿透血管,刀刃刮过骨头,清晰感觉到每一寸的寒意升起,无法挣扎着又无声的求救。
整个世界突然失去了所有声音,刀剑相碰都变得无声,每个人眼里的色彩慢慢都归于一片雪白。
“下雪……”雍怀广抬头看向天空,他居然能看见漫天飘落的大雪,纵使夜黑如墨,他居然仍能清晰地看清这雪的纯白,只是在他开口的瞬间,已经来不及发现,所有见到这雪的人已经如雕塑般静止。
从琪抬起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雪中似乎隐约有着一点嫣红,细如发丝,如花瓣般舒展。
“终于开始凋谢了……”灵台中借由宇文心的情爱之感强行种出的第七情,那热烈而又脆弱的彼岸花,毕竟不是从琪自己的感情,还是承受不住这铺天盖地的魂力倾泻,开始凋零,融入这满天大雪。
不似当日御书房的彻骨冰封,这浸染了整个都城的大雪,温柔地拂过每个人的身上,仿佛只是一层薄薄的冰膜一般,却撕不破走不出。
掌心的雪凝而不散,指尖轻颤,五指收拢,从琪紧紧握住手心的冰凉。
“散!”
被冰封的蛊虫如同被击碎的粉尘,寸寸散落,连血腥味都被扬起的冰尘洗净褪去。
从琪抬眼看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握紧的手微微犹豫,再次松开。
“走,马上带栾斯伯走!”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从琪的声音清晰传入某人耳中。
宫墙下几个人形突然破冰而出,被周围覆盖的冰雪短暂惊讶了几秒,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急速远离皇宫逃去。
看着远远离去的人影,从琪从宫墙上一跃而下,数丈高的距离只一瞬翩然落地,只有被风扬起的衣角,下落微迟。
“这里,交给你了。”不远处的元一鸣周身冰雪也开始快速消融,从琪侧目,只一句话,但是相信他会明白,这里需要元一鸣来收场,趁着其他人还未恢复行动的时候,迅速控制住场面。
右脚微微往前一踏,身影骤然消失,朝着栾斯伯逃走的方向追去。
“该死,刚刚那是什么?咳咳咳。”栾斯伯一边逃跑一边出声咒骂。
“不知道,我从没见过此种巫术。”蓝衣老者也是尚未从震惊中回神。
“外公,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宇文锐回头望了一眼,没有追兵。
“怎么办?我倒是要问问你,那两个小的怎么回事?!不是你亲手抓的吗,怎么会突然消失,还出现在那个戚琮身边。”栾斯伯目光突然凶狠。
“你背叛我?!”
宇文锐满脸惊恐:“我怎么会背叛,外公,我不敢。我身体里还有蛊虫,我怎么会背叛。”
连连摇头,表情不似作假,栾斯伯却依旧没有放下怀疑。
“大人,还是先想办法离开吧。”蓝衣老者出声阻止。
宇文锐体内的蛊虫是自己亲自种下的,他不可能起反叛之心,但今天这场突变,让他内心产生了强烈的动摇,在场还有高人?
在街巷中穿行,栾斯伯似乎有明确的目的地,他不会坐以待毙,这么多年的蛰伏,虽然他不甘于任何失败,但他也绝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栾大人。”几人最终停在驿馆门口,一名青衫女子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嘲讽。
“您似乎是失败了啊?”
栾斯伯被女子脸上的嘲讽刺痛,禁不住破口大骂:“百里青,你不是应该配合我吗?你的人呢?”
“栾大人,您和主人的约定,我们都做到了,皇宫鬼影,孩童失踪,包括抓雍子宸。您已经攻到皇城门口了,最后一步功亏一篑,似乎并不是我们不遵守约定?”
百里青低头轻笑,在栾斯伯眼中更加刺眼。
“俞淮!”栾斯伯看向屋内。似乎是听到栾斯伯的声音,一名男子低着头缓步走出,正是俞淮。
“我让你准备的呢?为何是这个结果?”
俞淮抬头,先看了一眼宇文锐,无意外,他在宇文锐眼中看到了厌恶。
他是被栾斯伯送到宇文锐身边的卧底,为的是监视这个栾斯伯从来没信任过的外孙,将宇文锐推向地狱。也是作为在都城中埋下的棋子,按照他的布局一步步走下去。
当蓝衣老者出现在二皇子府的那一天,俞淮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即将迎来结尾了,他和宇文锐这么多年的主仆,也要结束了。
“主子,白翊和宇文启达成协议了,我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我被他们禁锢在驿馆,没法出去传递消息。”
“白翊?白翊你出来!”栾斯伯快速扫视四周,突然发现一件事,整个府城都被冰雪覆盖,唯独驿馆,似乎是唯一一块毫不受影响的地方。
“白翊!你们还没有拿到生息石,即使达成协议,宇文启也不可能将生息石交给你。”任凭栾斯伯怎么寻找,白翊似乎都没有用要出现的意思。
“以他的智虑,怎么可能想不到你和我是一伙的,你们这一次的出使,就是为了配合我的行动。我逼他交出生息石,毁了宇文铭瑄唯一的生机,你也有份!”
“现在他只是借助你来逼死我罢了,利用完你,你觉得你们还能活着走出瀮国吗?!”栾斯伯心里感觉到一丝不安,这些白翊不可能想不到,他为什么依旧选择和宇文启合作?
“是吗?”白翊终于出现,目光却不是看向栾斯伯,而是他来的方向。“宇文启答应我,只要缙国不趁机出兵,不配合你攻城,他就把生息石交给我。跟你猜的完全不一样啊?”
栾斯伯目光一闪,手微微一动,蓝衣老者顺势出手,一只周身漆黑的米粒大小般的蛊虫,在黑夜的掩护下,在指尖朝着白翊的方向弹出。
栾斯伯还来不及露出得逞的神色,只见白翊身上一阵光亮闪过,如同黑夜中碰撞产生的那一丝火花,微小却格外刺眼。
“蛊虫?”白翊伸出手在黑色外衫轻轻一掸。
“似乎被你小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