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忍?本宫选择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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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殿内静默无声,柴守玉觉得透不过气来。
申王这一招太绝了,简直就是釜底抽薪。
王璇珠貌毁且不能生育,这意味着什么?瑕而为妻,于申王来说,不过是民间的一场笑话;可于帝王来说,这是致命的死穴。
娶这样一位妻子,是帝王永生的污点,群臣激沸,他的登基之路将会困难重重;当然,他也可选择杀了王璇珠,但如此一来,他将人心尽失。
人心尽失,亦是另一种磋磨。
这龙椅有多少人眼睁睁瞧着,论军功、论谋略、论资历,他都不是最适合坐上皇位的人。可他天生一股锐气,不但要坐上去,还得坐得稳。否则被人一把拽下来,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字——
死。
简简单单的一桩婚事,里头包含了多么深沉复杂的含义。他相信皇兄能听得懂。
申王这是绝了自己的帝王之路啊。
他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对皇位并无半分觊觎。
李存勖有些动摇。
可柴守玉不信。
此人奸险诡诈,谁知有没有更毒的计谋摆在后边。更重要的是,她不能以璇珠姐姐一生的幸福为赌注,于是遽然起身,道:“不可!”
“为何不可?”李存勖探寻的目光移过来。
柴守玉已不打算虚与委蛇,为了王璇珠她不惜与申王撕破脸皮:“璇珠姐姐仰慕伟岸男子,怎会与申王一见倾心?恕臣妾直言,申王肤色过白,长相也略显秀气,实非姐姐所好。申王所言情投意合,恐怕只是一厢情愿。若皇上不信,大可召姐姐进宫一问。”
申王早就拟好了措辞,不急不怒道:“皇嫂此言差矣,一时好,非时时好。璇珠自遭遇祸事后,心情抑郁,又自觉配不上本王,所以刻意冷落于我。即使你现在将她召进宫来,她所言一切也绝不是实情。璇珠待我之心日月可鉴,唯有娶她才能尽到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再则,璇珠守宫砂已毁,若不是本王所为,难道是那帮流寇?这话如果传到外面,叫璇珠如何做人!还请皇嫂慎言。”
最后一句,是威胁。
申王抓住了柴守玉的软肋。
他从没见过这么拼命的女人,总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她重情,这是她最大的弱点。
柴守玉盯着状若垂泪的烛,许久才收回目光。她稳了稳心神,向着李存勖道:“皇上是信他还是信我?”
李存勖撇开了头去。
他选择相信申王。
这不只是因为申王说得有理有据,更重要的是——
帝王做事,在意的是结果。
申王娶王璇珠自断帝王之路,这是李存勖乐于看到的。他未有子嗣,对自己的兄弟向来忌惮,诚惠一事,令他失去了除掉申王的理由。现在申王“自甘堕落”,他岂有不答应之理。
守玉,他喜欢;江山,他也喜欢。两者不冲突。
女人嘛,只要哄一哄便好。
帝王的气概回来了,他对着下边的申王爽朗一笑:“皇弟一片真心,朕甚感动容。这就下旨,允你迎娶王氏,切记此生只得一人,不可辜负于她。至于日子么,明日朕就叫礼部择选。”
“臣弟谢皇上大恩。”申王伏地拜倒,眼中满是热泪。
走出殿外的时候,一身冷汗。要不是有人给他传递消息,恐怕这一次在劫难逃。
他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只要留得青山在,还怕将来没柴烧吗?柴守玉不痛快,垂下落寞的眸,福了福身子,道:“臣妾告退。”
再没有过多的话,也没有任何表情。一张脸平平静静的,是心灰意冷的样子。
李存勖知道她在闹脾气,也认定她是在无理取闹,可谁叫他喜欢她,就算她撒泼耍横他也愿意哄她。更何况柴守玉没有撒泼耍横,只是一个人闷闷不乐。
这叫李存勖心里愧疚。
他的玉儿多么懂事,不高兴了还不发脾气。
“玉儿,你委屈了。”李存勖真心地劝慰。
柴守玉冷冷道:“臣妾不委屈。就算把三省六部全叫来,也会与皇上一般站在申王一边。为政者,当以眼前的事实说话。皇上做得没错。”
李存勖低声下气道:“作为皇上,朕的确没错;可作为夫君,朕是大大对不住你。哎,朕知道你与王氏姐妹情深,只是朕有万般不得已的苦衷……”
柴守玉道:“臣妾何尝不理解皇上的苦衷。只要申王与璇珠姐姐成亲,要想夺权那是难上加难。皇上此举为了江山社稷,又有何错?只是臣妾理解皇上,皇上何时又信任过臣妾了?皇上以为臣妾为泄私愤,不顾大局,表面上哄着臣妾,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臣妾呢。”
“朕没有……”李存勖嘴巴干干的,说话的时候一点底气也没有。
柴守玉凄凉一笑,黯然道:“皇上,你终究是信不过臣妾。臣妾既然嫁给了你,当事事以你为先。你以为臣妾今夜前来是为了璇珠姐姐,臣妾是为了你啊!所有你在意的,臣妾都在意,所有你在守护的,臣妾愿倾力帮你守护。做帝王多孤独啊,臣妾只是不想看着你孤军作战。”
帝者孤独,高处不胜寒。
人人只知尽忠,却不知帝王的忧愁与无奈。
可柴守玉懂他。
李存勖又一次感受到了柴守玉刻骨的爱,心中的涟漪似狂风过境后的湖面。他当即改口,对柴守玉说道:“朕立马宣申王回来,取消他与王氏的婚约。”
他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柴守玉为了他委屈至此,他做一点小小的牺牲也未尝不可。
柴守玉劝阻了他:“朝令夕改,有损皇上清誉。皇上这样做,岂不是把臣妾当成是妲己、褒姒了?”
她越善解人意,李存勖就越觉得愧疚。
“朕总觉得对不住你。”
柴守玉大义道:“只要吾皇江山稳固,臣妾受点委屈又算什么。臣妾只怕,不够资格与皇上并肩作战。”
“朕说你有这个资格,你就有!”李存勖搂住她的腰,指着案上高高摞起的小本本道,“以后,你可以随意翻阅百官奏折,这天下,你我共同而治。”
“也可定论审判?”柴守玉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搂抱。
“可以。”
“臣妾为吾皇江山,当不遗余力!”柴守玉豪迈地走到韩沉搜集的证据面前,指着上面的一连串名字道,“申王其罪可免,但这些人嫌疑重大,留着终究是祸害,臣妾请求皇上,将他们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她这一招极为阴毒,拔除了申王在京城与地方的所有势力。靠的,是一些力量不足的证据,以及李存勖的愧疚与宠爱。
她必须在李存勖情感超越理智的时候速战速决,不给他半点后悔的机会。
李存勖果然对她百依百顺,道:“朕这就拟旨。”
他已经忘了,大面积捕杀guan员会对朝堂造成多么巨大的震荡,同时也忽略了,申王被逼到绝境是否会铤而走险。
第二日上朝之时,李存勖下旨诛杀众多官员,群臣抗议,惹来君王暴怒。
臣下战战兢兢,再不敢言。
柴守玉夸他有真龙气概。上喜。
另封石敬瑭为新一任镇州太守,即刻赴任。
石敬瑭临走之前,李存勖殷殷叮嘱:“此次镇州坝毁,成王已率军过河,待他追上李继韬得胜而归,你寻个机会偷偷将他给除了。事成之后,朕许你高官厚禄。”
石敬瑭作感激状:“皇上有令,臣万死不辞。”
李存勖觉得很满意。
郭崇韬的捷报一封一封传来,破蜀指日可待。圣僧诚惠也入得宫中,为大唐效力。
李存勖仿佛看到天下江山尽在他手,这诸国纷乱的局面将要在他手中结束。
柴守玉一面笑他愚蠢,一面数着日子等待成王回来。届时李存勖和李存渥要面临的,将是成王的滔天怒火。
离婚期还有三个月,她不急。
但有一个人却是急了。
他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所有的线脉被柴守玉尽数毁掉。申王狗急跳墙,想出了一条毒计。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杀了我的人,我便以汝方人头为祭。要么不杀,要杀就杀个大的。
翌日,大殿。
诚惠向皇上谏言,曰:“贫僧见华阳宫紫气升腾,柴宝林贵不可言。若为一国之母,当泽大唐百世基业。”
李存勖闻之大喜。
诚惠又道:“然贫僧仔细观察,发现这紫气中带有一道微不可见的黑气,晦暗凶猛,乃柴宝林为后之劫。”
李存勖的心提了起来:“可有破解之法?”
诚惠双手合十,泰然道:“有,只消找人挡灾即可。”
“何人适宜?”
诚惠掐指一算,道:“东南方,有孕之人。”
他说的是刘玉娘。
“如何挡灾?”
“封她为后,替柴宝林受劫。劫难过去,废后另立便是。”
“好,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