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血族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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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寻站在主卧的阳台上。这主卧的台阳面朝山景，抬头就可以看到对面山崖上的庙宇，隐约有一点亮光。伊寻遥望着黑暗里的远方，皱起眉头，如今的他什么也看不见。玉细射给他的细针在她的笛子里噬过几百年的血，虽然无法繁衍却足以给伊寻提命，伊寻把针扎进虎口后他想要的只是为了暂时恢复他的能力再助欧阳璟一臂之力。
他以为他必死，就算欧阳璟一百年后不会来找他，那又如何呢？他终会在欧阳璟的心里成为他永远磨灭不去的记忆。足以。
而玉细却把他带回庙宇，玉细的细针给他提起来的血性，因欧阳璟护他伤口没有碰到雨水而把保全下来。只是，他的血已流尽，在未来的无数个一百年里，他仅靠着玉细的那根细针的血性存活下去。
除了活着，他不再拥有血族的任何能力。
欧阳璟站在他的身后并没有被察觉。伊寻这次回来却与过去不一样，他的眼神里不再全是他，他在躲避他。
“细爷让我回来看着你，她想保下阳治，原本我要在那个山上住上几十年养好了再回来见你的，但她说，你发现杨珈珈身上有阳治的东西，她担心阳治会反。”伊寻指着对面山腰间的一点亮光，问：“你看得到吗？那里有一点亮光，你们住进来之后，我就一直在那里看着你。”
欧阳璟抬头往伊寻指的方向看去，那一点光里除了光，什么也看不清。尽管伊寻在躲避他的眼神，他依然会在某一处守着他。
“那我们在这儿说了什么，不都被你听见了吗？”
伊寻摇头，沉默一会儿，说：“璟，我除了身上那根细爷给我的针让我活着，我已经没有任何能力保护你，我现在听不到他们在楼下说的话，夜里看不见远处的危机，我只是一个能陪着你活下去却没有任何血族能力的人。”
嗯？这是欧阳璟没有想到的 ，他抱着伊寻上楼时的身体软而无力，像只小猫一样窝在他的怀里，是因为他口中说的他失去的能力吗？他在划开脖子让他饮血后就已经失去原有的快速恢复时欧阳璟是有心理准备的，可这话从伊寻的嘴里说出来，却字字诛在他的心口上。
“嗯。”欧阳璟哽咽地点头。他知道伊寻为什么会这样，他趴在伊寻身上吸着他的血和他中箭后伤口不再流血的画面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把他的一切都给了他。
“梁队长是梁氏的后人，他们从几百年前就开始捕杀血族，一百年前就是梁氏安排的捕杀行动。过去的事情梁队长不知情，他用高义带回去交差就是想保你，我们就顺着他的意思。”伊寻叹气：“过去的恩怨就算了。”
“你的枪伤是梁队长打的？”
“我进化你的第一天，在那个车库里，他是追着我去的，阳治来找我要人的时候他是要围剿我们，当我回到别墅他才松的手。他迟迟不碰你，我本来以为他是想借你的手安抚住院部，再在穆炎死后围剿我们。”
“你让我穿上防弹衣和防水外套是为了防梁队长围剿我们？”欧阳璟一惊，他一直不解就算在住院部里扫楼时伊寻都没有让他穿上防弹衣，而面对着不用枪的阳治为什么要用上防弹衣呢？原来如此，一切都在伊寻的计划里。
“我让季员力去通知梁氏是为了他来围剿阳治，万一我坚持不到阳治下手，梁氏也会杀他的，他会保你，也会救下杨珈珈。”伊寻勾起苍白的唇笑笑，他没想到梁队长并没有出现：“他居然没来，如果他来了，我也不能死在他手上，那一箭虽然扎在我身上，但也扎在阳治的命脉上，也算划算。”
“不划算，我不要你死。”欧阳璟说。
“阳治就在那。”伊寻没理会欧阳璟的话，指着那点若隐若现的亮光：“如果有一天那点光消失，就说明他要反了。”
“他的繁衍戒在我这，他拿什么反？”
“杨珈珈。”
伊寻说出“杨珈珈”三个字时欧阳璟的心痛了一下，杨珈珈最终是不是还是会成为他和阳治之间的最大的危险因素？
“他是为什么，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不可？如果他只是想要拿回他的东西，还给他就是了，我也没说非得要这些东西，又何必非得把杨珈珈扯进来？”欧阳璟的语气里满是愤怒和不解。
只要提到杨珈珈时，欧阳璟依然会炸起来，每一次都会。伊寻无奈一笑，低下头看着脚下，他已经无法再支持欧阳璟任何一次为保护杨珈珈冒的险，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在欧阳璟说出这些话后显得更加绝望。
“血族以前有一座城，就是鲸城，现在在你手里，可是你身边没有能让你变得更强大的人，我现在站在这里只是个假象，璟，未来你任何一次行动我再也没有能力为你保驾护航，我能做的只有站在你面前为你挡下一枪一箭。”
“我不是这个意思。”欧阳璟听着伊寻的声音比刚才更弱了一些。这事情只要一扯到杨珈珈，他还是冲动起来，他并不想要这一切，他想要回到过去，回到没有暴乱前的生活。可那样的生活里却没有伊寻。
“鲸城不能还，让孔令子和季员力把昨天发生的事情烂在肚子里，杨珈珈的事情从现在开始，你说了不算。”伊寻转身看着欧阳璟，语气冷漠而强势，与以往的他不尽相同。
“好。”欧阳璟收紧眉心，看着眼前陌生的伊寻点点头：“我下楼跟他们谈谈。”
“璟。”伊寻叫住欧阳璟：“现在我们没有选择。”
是吗？是为了这座鲸城，还是为了血族的城？为了对于他来说陌生的关系网让他一步一步的走进血族的恩怨里，他搭上的不仅是自己，还有杨珈珈。就算一百年前的那个人是他上辈子欠下的债，他可以还，那杨珈珈呢？与他何干？
欧阳璟背对着伊寻，点点头。他并不理解，但他只能接受，这是他欠伊寻的，也许最终他还是得在伊寻和杨珈珈中间做个选择，而他上一次的选择是杨珈珈而失去了伊寻，那下一次呢？
欧阳璟来到楼下，几个人正蜷缩在沙发上面露惊恐地看着恐怖电影，孔令子和杨珈珈季员力抱在一起，车一艺抱着顾恴柏，各自只留着一只眼睛一边躲闪一边看着巨幕上的画面。
欧阳璟伸手摸摸季员力的头，突然的动静吓得季员力惨叫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滚在地上，杨珈珈和孔令子还没反应过来被季员力的大叫声吓得一起滚在地上，三个人趴在地上抱做一团。
“是我。”欧阳璟悠悠地说。
“欧阳璟，你想死啊，你想吓死我继承我的金条啊？”季员力听到欧阳璟的声音，气也没缓过来，坐在地上气愤的骂着。
“我差你那根金条啊？令子，你和阿力跟我来一下。”
“璟哥，我可不跟你睡，跟你睡伤身体啊！”跟欧阳璟睡觉第二天起来周身不适这个传言已经在五人的小圈子里传开，孔令子话是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的站起身跟着季员力进了一楼的客房里。
“你们别留下我一个人啊。别走啊，别，走啊，啊……”杨珈珈孤单的坐在地上，看一眼车一艺抱着的顾恴柏，不敢回头看巨幕，不敢看，根本不敢看。
欧阳璟头疼，这他该怎么开口呢？他要怎么解释他跟伊寻的关系才能把他喝了伊寻的血这件事情说得合理一些。关于伊寻的所有事情都不合理。
“关于我跟伊寻的事情，想要跟你们解释一下，因为撕裂人和穆炎的事情，我和伊寻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你们可能不太理解，但是你们也不需要理解，我想跟你们说的意思是。”
“我跟他们都说过了，关于伊寻的事情我们不会跟别人提起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只是带着枪和箭在住院部住了几天而已。”季员力见欧阳璟语无论次，打断欧阳璟的话。他在伊寻离开后回到医院，欧阳璟还在杨珈珈的房间里时，就已经跟孔令子和顾恴柏车一艺谈过关于伊寻的事情，大家都一致接受了伊寻的不同寻常，并默认了他仅是个有钱的富二代身份。在知道伊寻还活着之前，在欧阳璟再提起这件事的这两天里，他们几乎就没有再提及过关于伊寻的能力问题。
有钱是真有钱，毕竟他们都是拿过玉细金条的人。
“嗯。”欧阳璟歪嘴一笑，季员力真是深入他心，他伸手摸摸季员力的头，颇感欣慰。
“那没事我就去看片去了。”孔令子见状，坏笑一下，窜出门外。
“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们都有分寸。”季员力安慰道。
“谢谢你。”欧阳璟说。
“你可别跟我客气，你这样我很不习惯。非要客气的话，就再送我一根金条吧。”季员力打趣道。
“伊寻有很多事情他也身不由己，等鲸城解封了，我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留在鲸城，我担心令子和小珈心里压力太大，到时你记得多关注他们。”
“我知道，可是鲸城这事闹得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有组进来拍戏了，你留在这干嘛呢？”
“鲸城恢复正常生活不是件简单的事，我可能会留下来做点什么，到时再看吧。”
“哟，继承了财产口气就是不一样啊。”季员力呵呵笑道。
“你看看。”欧阳璟搭着季员力的肩膀，站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零星的灯光：“你看到的这里，那边，那边，都是我的。”
“哟，哟，璟哥哥，我不想奋斗了。”季员力双手托在下巴下，笑开了花。
欧阳璟宠溺地摸摸季员力的头，关于杨珈珈和伊寻的烦恼再次烟消云散。伊寻回来不就是大家所求的么？伊寻拖着没有休养好的身体又回到他的身边，定是杨珈珈或阳治的事情是他所不能解决的，他再次回到他的身边，就算他再冷漠，终究也只是为了他。
也是为了血族的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