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粮店代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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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陈天明正式调到交道口三粮店出任册籍员，与他一起到任的还有新晋粮店主任老周。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大妈提前给老周打好了招呼，他在上任的第一天，就向粮店的众人宣布道，“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以后啊这三粮店的事情，在我不在的时候就由陈天明负责，大家按照他的安排做就行了。”
从此以后，老周虽然每天都到粮店上班，但是店里的大小事，他都会交给陈天明去处理，除了去区里和市里开会这一项。就这么三四天大家也琢磨过味来了，都习惯了有事就去找陈天明，而陈天明也顺理成章的成了众人眼中的粮店代主任。
这天，陈天明正在粮店后院，清理新下发的粮票，因为马上就是24号了，又到了发下月粮票的时候。陈天明也是第一次单独操作粮票的发放工作，他需要理一理具体流程，生怕出错。
“周主任、陈会计，外面有个大妈的粮票丢了，哭的可厉害了，你们要不出来看看吧？”收款员刘建民进来汇报道。
“让我们看也没办法啊，这粮票本来就是不记名、不挂失、遗失不补的，都在票上印着呢。她自己搞丢了粮票，还不去寻找，在粮店里哭能有什么用啊；小刘啊，你也是粮店的老人了，这种事该怎么处理，你还不知道吗？赶紧让她找去啊！”老周放下手中的报纸对刘建民说道。
“建民，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只是丢失粮票，我不相信你处理不下来。”陈天明觉得刘建民既然来汇报了，那肯定是有特殊情况，要不然他们自己就处理了，那还用得着进来汇报嘛。
“这个大妈是南锣鼓巷95号院的，她跟陈会计住一个院子，所以我才来告诉你一声。”刘建民小心解释道。
“跟我一个院？谁呀？”这还是陈天明第一次遇到大院的邻居。当然了，这不是说大院的人都不来买粮了，而是他陈天明平时都在粮店后院待着，即使人家来了他也见不着。
“有人叫他三大妈。”
如果是三大妈家，那就悲催了！陈天明想到，本来他们家就缺粮，之前三大爷还找过陈天明，让他帮忙换粗粮呢；可是因为陈天明在全院大会上怼了三大爷，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也不知道最后三大爷是怎么解决的。现在三大妈还弄丢了粮票，那他们家岂不是更难过了吗，别说多了，就是丢一斤粮票，估计三大爷都能急吐血。
陈天明觉得这事儿他不能不帮一下，否则自己的良心上过不去。“三大妈丢了多少粮票？”
“说是三斤细粮票。”刘建民回答道。
“周主任，这三大妈是我一个院的，跟我还是对家，他们家的情况很困难，我去看一下。”陈天明跟周以力说道。
“嗯，你去吧。不过天明啊，帮人要有度，别把自己套进去了。”周以力提醒道。
他这是在警示陈天明不要为了帮人就乱开口子，毕竟有些口子不能开；一开，就有可能收不住了。
“我明白的，周主任。”陈天明点头道。他知道周以力这是为自己好，所以也愿意接受。
“三大妈，你这是怎么啦？快起来！”陈天明跟随刘建民来到了外面的购粮处，就看见三大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于是他急忙上前扶起三大妈。
“天明啊，三大妈的粮票丢了，整整的三斤细粮票啊！这粮票一丢，未来几天，我们家就得饿肚子啊。老天爷啊，你就开开眼吧，把粮票还给我吧，我老婆子给你跪下了！”刚站起身的三大妈，腿一软就又要跪下去。陈天明连忙一手把她扶住，他可见不得这个。
“行了，三大妈，你先站好了，咱们慢慢说，慢慢想办法，好吧。”陈天明劝慰道。
三大妈好像想起了什么，反手就猛地一把，抓住陈天明的手，然后激动地说道：“对了，天明！你就是粮食局的干部，你来帮三大妈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我补回来啊？”
“大妈，这国家规定，粮票是遗失不补的，你让陈会计怎么想办法啊。”刘建民出言解释道。
“天明，你可是干部啊，你都不能补吗？”三大妈刚亮起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
陈天明把手抽出来，反过来拍了拍三大妈的手背，“三大妈，我只是一个会计，可不是什么干部；再说了，粮票遗失不补，这是政府的规定，就是干部也不行啊。你还是好好想想，你把粮票丢在哪儿了吧？看能不能找回来。”
“我都找过了！只要是我今天去过的地方，我都返回去找过了，没有啊。这粮站都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可他们都说没有看见，我又该怎么办嘛？”三大妈哭诉道。
“还有8天就是24号，下个月的粮票也能发了，你家里能不能熬一熬？”
帮人可以，但是绝不能做滥好人，这就是陈天明的处事底线。因为不管是什么时代，做滥好人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尤其是在这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所以，陈天明必须得问清楚，如果不是面临绝境的话，他是不会出手相帮的。
“熬不下啊，家里的粗粮最多还能撑两天，我今天来购粮就是想拿去换粗粮的。”
“这样吧，三大妈。你们家六口人确实很难熬，那我就把我的粮票先给你用，等回头你们家有余了，再还我，好吧？”陈天明说完掏出了三斤细粮票递给三大妈。陈天明平时在家都是吃系统提供的精细粮，只是为了遮掩，他每月也会从粮店购一半的口粮，剩下的粮票则主要拿来打牙祭了。
三大妈听到陈天明要给她粮票时，那叫一个喜出望外呀；可等听到要还时，刚升起的喜悦之情，瞬间就荡然无存了。她只得苦涩的感谢道：“谢谢，谢谢天明！”
等三大妈送走之后，刘建民就对陈天明说道：“陈会计，你这粮票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我看也是。”付粮员黄建国也插嘴道。
“没事，慢慢还呗，我还能凑合。”陈天明倒是没往心里去，拿的回拿不回的，他都无所谓。
他刚才之所以要说还的事，除了不想三大妈一家趁机赖上自己以外，也是不想粮店的各位也趁此打起自己的主意。还是那句话，他不想当滥好人。如果三大爷一家真的不还了，那他以后肯定也不会再出手帮忙了；就当是他用三斤粮票，看清了一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