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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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
等到日落月升，杨木人才悄然抵达安置赵浮岚的宅院，令后者不免诧异。
“木头兄？你为何这时过来？”
书伯则起身相迎，“杨老板可有用膳？”
此时，赵浮岚他们正在用晚膳。
杨木人刚要摆手，忽然闻见银鱼炒鳝的香气，不由咽了口唾沫，搓着手说：“其实，我用过膳了，不过嘛，见你们吃得热闹，便也想凑凑。”
“快！给杨老板拿副碗筷。”书伯连忙喊道。
杨木人讪讪笑着坐了下来，望着摆在面前的一盘腰子炒假肺，又咽了口唾沫，看得一旁的赵浮岚忍俊不禁。
“正事待会儿说，先用膳。”赵浮岚抬手示意。
她猜，杨木人这么晚过来，定有要事，说不定还是棘手之事，否则，以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这时已准备就寝。
“嚯！居然还有水荷虾？”
看着新端上来的几盘佳肴，杨木人叹为观止，“三娘，没想到你这小灶开得如此丰盛！”
“再亏不能亏嘴巴。”赵浮岚咧嘴笑。
书伯对杨木人热情道：“杨老板，等天冷些过来，我给你做五味杏酪羊。”
“好嘞！到时我带点美酒过来。”杨木人欣然笑道。
虽说书伯与赵小妞已是赵浮岚身边最亲之人，一桌用膳不足为奇，不过，刚面对毫无主仆之别的三人时，杨木人还是略微有些不适应，直至酒足饭饱，这才豁然放开，与书伯言笑晏晏。
“嗝儿！”
一个饱嗝儿后，这顿丰盛的晚膳随之结束。
杨木人挺着微凸的肚子，与赵浮岚走到小院相聊。
期间，赵小妞还贴心地为二人端来消食茶，又点上熏香熏走夜蚊子。
这让杨木人感受到似曾相识的温馨暖意，不由眸光微闪，凝望着院中落满叶子的秋千，久久不语。
“睹物思人了？”
赵浮岚见状，微微挑眉。
“呃？”
杨木人扭头看向她，眼神半明半昧。
“文三娘好端端地，为何会搬走？又搬去了哪里？回老家了吗？”赵浮岚直言问。
“你…都知道了？是巍娘告诉你的？”杨木人嗫嚅问。
赵浮岚摇头说：“巍娘嘴紧，提到文三娘便转移话题，但在来这之前，我便已知晓了文三娘的存在，也知晓你们二人的关系并非远房表兄妹那么简单。”
杨木人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
“你身上的胭脂味出卖了你，你还记得吗，我曾同你聊过，关于修义坊北张古老胭脂铺与官巷北染红王家胭脂铺所售胭脂的区别，以及他们客人的区别。”
赵浮岚看着他，细细道来：“其实，我不是在跟你聊胭脂，而是暗示你，你身上有属于年轻女子的香气，既然我能闻出来，想必也不会瞒过你家大娘子吧？”
“是！”
杨木人蹙眉点头，“那日，她找来这里后，如晴便以散心为由，带着一众家仆搬离了这里，不知去向。我打听许久，才得知，她眼下正住在离海会寺不远的一间小道观里，我真担心……”
“担心什么？她会出家吗？”赵浮岚问。
“嗯。”
“可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据我所知，你俩这层亲戚关系早就过了外八层，你并非她严格意义的兄长，而从男女关系来说，她只算你的外室，无名无分，离开你以后想做什么，皆与你无关。”
“你俩的关系，形似牛一鸣与张氏。”
“不是的！”
杨木人旋即摇头，认真强调：“我与如晴真心相爱，没有利益关系。”
“但她还是选择了离开你，不是吗？不管你家大娘子对她说了什么，根本在于你给不了她想要的。”赵浮岚一针见血。
杨木人低下了头。
月光照在他的头上，泛着冷冷的光。
“木头兄，她父母双亡，又无近亲投靠，选择投奔你，实属无奈，可你却与她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说难听点，你这是趁人之危。”赵浮岚正颜厉色。
“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做错了，可……”
杨木人烦躁地抓着发髻，“可我该怎么办啊？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出家为道吗？”
赵浮岚猜测：“想必她与张氏一样，不愿为妾吧？”
“嗯，这便是问题根本，正妻只有一个，我再怜爱她，也不能为了她休妻，我家大娘子与我青梅竹马，早已亲如血缘。”杨木人坦然。
“平妻呢？”
“我家大娘子又不愿意，对她而言，妻就是妻，妾便是妾。”
一提到这个，杨木人再次抓住发髻，双眉紧皱。
赵浮岚撇嘴，“我觉得你家大娘子说的没错，‘平妻’不过是男子拿来哄骗女子的名头，不是谁都愿意当娥皇女英，也不是谁都有帝舜之艳福。”
“罢了，不提这个。”
杨木人摆摆手，转到正题上，“我今日被人跟踪了。”
说话间，他已将发丝抚平，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就是我准备来找你的时候，忽觉身后多了双眼睛在盯着我。”
“所以你才选择这个时候过来？”赵浮岚明白了。
杨木人凝眉点头，“不知是不是韩侂胄的人。”
“也不知，是我暴露了，还是青鸟娘子暴露了，亦或者，这两个身份都暴露了。”赵浮岚娥眉微蹙。
杨木人随即提议：“安全起见，不如，你出去避避风头？在城内，人多眼杂，指不定就被盯上了。”
“避风头？去哪里避呢？我走了，‘青鸟小报’又该如何‘日书一纸’？”
赵浮岚捋着自己的下巴，眉头紧锁。
“去…去如晴那里吧。”杨木人磕磕巴巴地建议道。
赵浮岚虚起了眸子，凝睇着他，“能避风头的地方多了去了，为何非得去道观躲藏？木头兄，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一箭双雕！”
杨木人一脸坦然地向她比了个二，“避风头，顺便帮我开解如晴，我家大娘子说了，不介意我再纳一妾。”
“再纳？你家中到底有几个妾啊？”赵浮岚挑起了眉。
“咳！”
杨木人揉了揉鼻子，依旧是比的二。
“木头兄，你艳福也不浅嘛！”
赵浮岚一巴掌拍他肩上，“待如晴一进府，你这双手怕是不够左拥右抱，还得用上脚啊！”
“去去！此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杨木人赧颜挥手。
等到他与赵浮岚聊完暂避计划，准备离去时，陡然驻足，转身看向赵浮岚的目光变得犀利又深邃，“三娘，你自打察觉到我身上的胭脂香气不对劲后，就开始在暗处查这件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