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夜深人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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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韩远岫接过赵浮岚递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然后淡淡道：“这里环境不错，你大可搬回来。”
“搬回来与你那位魏郎君做邻居吗？”赵浮岚挑眉，似笑非笑。
有了赵小妞与魏勋苒那一茬，她更不想搬回来了。
但确实如韩远岫所说，此处的环境远胜于麻雀巷。
不过，她现已习惯了麻雀巷的幽静深邃，况且，离韩府又近，方便她窥探韩侂胄的情况。
她对手刃仇人这件事，仍有执念，即便对方的孙子此刻正坐在自己面前，还与自己云淡风轻地品着茶，她依旧没法放下仇恨。
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韩远岫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捋一捋五阳郡主的事吧。”
闻言，赵浮岚立即平复好心绪，蹙眉道：“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还以为是郡主府有人妄图谋害五阳郡主，从而鸠占鹊巢。”
“想必，那具尸体正是五阳郡主所为，但她应该是初次害人性命，才会被梦魇缠身，一点风吹草动便以为是冤魂索命。”韩远岫接话。
赵浮岚跟着说：“潜入水下找你之时，我发现水里的鱼确实病恹恹的，极有可能是水太脏所致，而要造成一大片池水从清澈到浑浊，并非三两日便可，由此可见，那具尸体已在水下多时。”
“对了！”
她又想起什么，随即问：“你为何下去了那么久？是因为发现了那两名护院，躲起来了吗？”
韩远岫说：“我确实发现了护院，才会躲起来，直到见你下水。不过，我耽搁的时间都花在检查那具尸体上了。”
“有什么发现？”赵浮岚忙问。
她只瞟了一眼，就被吓得忘了憋气，根本没有细看，只是通过其长发与身形，推测是一名女子。
韩远岫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缓缓道：“如你猜测那般，那具女尸有些时日了，面部已腐烂，看不清容貌，但应该是一名年轻的侍婢。”
“之前传闻，是五阳郡主带回‘赵三郎’后，才出现怪事的，但我查过，‘赵三郎’被她买下的时间是在两个月前，你看，那具女尸像是才死了两个月的样子吗？”赵浮岚问。
韩远岫摇头，“远不止，而且就像你说的，池水变浑造成鱼群死亡，两个月的时间肯定不够。”
赵浮岚虚起了眸子，“看来，‘赵三郎’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也不一定。”
韩远岫分析道：“我去告知她养猫需先‘聘’时，她的下意识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兴许是单纯想养只狸奴罢了，再说鼠患与群鱼猝死之事也是从府里传出来的，外人不曾亲眼见到，这一传十十传百，夸大其词并非不可能。”
“而且对于郡主府的人来说，跑进来两三只老鼠就已是天大的事了，死几只鱼更是不可思议，从而才有了鼠患与群鱼猝死之说。”赵浮岚补充道。
“所以……”
韩远岫的眼神变得明锐，“真正让五阳郡主苦恼的是梦魇。”
“而梦魇的根源就在那具尸体上！”赵浮岚立即接话。
“沁儿！”
五阳郡主再次从噩梦中惊醒，随即发现，屋外闹哄哄的，似乎还有火光摇曳，将黑夜照亮。
“何事这般吵闹？”
她慌忙翻身下床，等不了冰儿来为她披上外衣，就急匆匆地冲出了门。
难道是池底的秘密被发现了？
可老四、老五向来做事干净…咦？
待她来到屋外，这才发现，喧闹声不是源于池塘周围，而是在主院去往别院的路上。
“郡主！”
冰儿总算追上她了，赶紧把外衣给她披上，又帮她整衣敛容，并说：“是老四出事了，他走夜路摔进了井中，大家伙儿正忙着捞他上来。”
“老四，他不是去……”
五阳郡主一惊，险些脱口而出。
“老五呢？”她旋即问。
冰儿说：“老五正在帮忙，他说……”
她连忙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在附近后，才对五阳郡主耳语道：“老五说事情已办妥，在返回别院的路上，老四像是尿急，忽然往前直冲，没多久，就听到了他的惨叫，发现他失足摔进了井中。”
“办妥就好。”
听到这话，五阳郡主吁了一口气，已然对老四的安危不再关心，遂对冰儿吩咐：“你把老五叫来。”
“不好啦！”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水井那头传来惊呼。
“老四…老四没气儿了！”
五阳郡主一怔，“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好生热闹！”
郡主府内一片混乱，根本没有留意到有两颗脑袋正冒出墙头。
而偷摸折返的赵浮岚和韩远岫则是始料未及，面对府内的灯火通明，面面相觑。
惊叹一句后，赵浮岚疑惑：“是进贼了？还是尸体被其他人发现了？”
“都不像。”
韩远岫的夜视极佳，借由府内的灯火，很快发现，府里的人全都聚集在远离藏尸处的小路上，而且各个神色惶然，相比捉到了贼，更像是撞见了鬼…鬼？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断气”、“摔死”、“老四”等只言片语，随即猜测：“可能确实发现了尸体，但并非之前那具。”
“啊？又冒出新的尸体了？”赵浮岚讶然。
这郡主府成藏尸地了！
韩远岫看着她，“想不想‘趁火打劫’？”
赵浮岚扬唇纠正：“是趁乱而入。”
砰砰——
跳下围墙后，赵浮岚和韩远岫一人打晕一个仆从，再套上他们的外衣，混入了人群中。
“五阳郡主好像不在。”
赵浮岚疑惑，“府里发现了尸体，身为家主，她不该站出来主持局面吗？”
韩远岫却说：“她尚未出阁，这种事不宜出面，况且府里不是还有几个妾室吗？”
“郡主受到惊吓，报官一事，明日再议，先把老四的尸体抬去妥善安置好。”
然而，让他俩意外的是，站在人前指挥的并非妾室，而是一名侍婢模样的年轻女子。
确有疑似妾室身份的女子到场，但他们似乎都没有话语权，更像是旁观者。
“你发现没？”
仔细打量了一番主持局面的侍婢，赵浮岚拽了拽韩远岫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她这身衣裙与那具尸体身上穿的很像。”
韩远岫眸光犀利，“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而且二人的年龄也很相近，皆是十七八岁的模样。我猜，这是府里一等侍婢的专属行头。”
“这么说，死的是一名一等侍婢？”
赵浮岚蹙起了眉，“可死了一名一等侍婢，为何毫无半点风声？”
韩远岫的眼神变得深邃，“随便编个理由，嫁人了、回乡了…不会有人起疑，更不会猜到她已沉尸池底。”
“不过，既然知晓对方极有可能是府里的一等侍婢，那就很好查她的身份了。”
他的目光又变得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