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过是待价而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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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改道去烟雨阁。”
陶醉完毕，韩远岫笑容一敛，遂命车夫改道，惹来魏勋苒又一阵冷嘲。
“怎么？觉着自己的小金库用不完，打算再买两位美妓回来？”
韩远岫懒得理他，靠着箱壁闭上了双眼，“你若想回去，我这便让车夫先送你回府。”
“我才不回去！”
魏勋苒双手环胸，没好气地问：“你究竟去烟雨阁作甚？难道以为赵三娘还会回去不成？她又不是烟雨阁的人…等等！”
说着说着，他才后知后觉，“赵三娘怎会代表烟雨阁去选花魁？”
“想知道？”
韩远岫微睁开一只眼。
“不想！我对赵三娘的事不感兴趣。”魏勋苒一摆手。
韩远岫又闭上了眼，“那我送你回府。”
“我是去陪你！你这身子骨还没痊愈，万一在路上有个闪失，我如何向祖父交代？”魏勋苒一本正经地强调。
“呵。”
韩远岫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了，而是在脑中回忆着赵浮岚夺魁后的那一幕。
那名男子是谁？
除了周荀，他对杨木人也在意上了，准备去烟雨阁一探究竟……
“木头兄！”
下了韩远岫的马车，赵浮岚直奔“仁沐”书肆，发现周荀与谢清儿也在。
“三娘，你没事吧？方才那人是谁？你怎么就糊里糊涂跟他走了？”
等候多时的杨木人一见到她就急忙迎了上来，对着她左右端详，“他没对怎样吧？我还派人去寻你来着，打算一找着你就抢人。”
赵浮岚揉了揉鼻子，小声道：“他是韩远岫。”
“啊？”
杨木人一惊，“那他……”
旋即，察觉到屋里还有另外二人，杨木人戛然而止，跟着追问：“他有没有让你吃亏？”
被亲了一下脸蛋儿，不算吃亏吧？尤其跟上回比，这次只算毛毛雨。
要说吃亏，花了两千金的韩远岫更吃亏。
“光天化日，我能吃什么亏？”
赵浮岚随即摇头，然后又嗔怪：“说好了花钱买我，怎么才带一千金出来？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
“啊这……”
杨木人讪讪搓手，“我哪晓得三娘你如此厉害，竟能力压群芳，夺得花魁。那一千金不过是带着有备无患，万一烟雨阁不放谢娘子走，这一千金就当是追加的赎身钱。”
事后，他也和赵浮岚一样，意识到烟雨阁不会轻易放人，所以这一千金根本不是为赵浮岚准备的。
“杨老板！”
闻言，一旁的周荀感动不已，揽着谢清儿向二人行了个大礼。
“二位对我和清儿的恩情，我们此生不忘！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听到这话，再瞅着周荀和谢清儿所带的包袱，赵浮岚猜测：“你俩这是打算离开临安城吗？”
周荀点点头，“虽说烟雨阁放了清儿，也赚到一大笔钱，可冒充之事迟早会东窗事发，我怕到时烟雨阁的老板又会抓走清儿，也会给娘子你惹来麻烦。”
“再说临安虽大，却不是我们的家！”
听到这话，赵浮岚与杨木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觉得，周荀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思虑谨慎，于是没做挽留。
“娘子，如果你还需要其他探官，我可以为你举荐几位信得过之人。”周荀对赵浮岚说。
赵浮岚莞尔摇头，“暂时不必了。”
“不过，你若愿意，可以继续做青鸟小报的探官。”她随即又道。
周荀先是蹙眉，而后展颜一笑，“娘子是想获知临安城以外的逸闻轶事吧？”
“正是！”
赵浮岚笑着点头，双手背背，“天下之大，小报不小。”
随后，杨木人便与赵浮岚一道，将周荀二人送出了城。
回去的路上，瞥着赵浮岚的浓妆艳抹，杨木人促狭笑问：“明日的青鸟小报上，能否见到新花魁的逸闻趣事？”
“你说呢？”赵浮岚觑着他。
“哈哈！”
杨木人冁然而笑。
少顷，他笑容一收，正色问：“韩大人真没把你怎样？”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赵浮岚展开双臂。
杨木人指着她空空的头顶，“少了花冠。”
赵浮岚冲他眨眨眼，“人家给了两千金，总要让他捞点什么吧？”
“呃……”
杨木人一时无语。
又过了半晌，他才别有深意地低喃了一句：“你俩可真是冤家。”
这下，换赵浮岚语塞。
“韩大人该不会喜欢上你了吧？”杨木人试探问。
“哈？”
赵浮岚一怔，当即咬到了舌尖，“才…才不可能！”
……
是夜，赵浮岚用了五斛汤水，才洗去身上的脂粉气，以及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香气，总算能呼吸顺畅。
“呼…我差点被自己身上的香气熏死。”
她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瘫软地靠在浴桶里，任由赵小妞替自己按摩肩颈。
“嘻嘻！”
而赵小妞还沉浸在赵浮岚一举夺魁的喜悦与不真实中，傻笑个不停，“没想到我家三娘不仅能文能武，还能当花魁。”
“你以为当花魁是件好事？”赵浮岚皱眉反问。
“当然啦！就跟男子科举成功一样，皆是值得炫耀之事。”赵小妞点头道。
“呵呵…有什么值得炫耀？不过是待价而沽。”
赵浮岚皮笑肉不笑。
“我哪里说的不对吗？”赵小妞不解。
赵浮岚闭上双目，缓缓纠正：“男子科举成功，便会走上仕途。可女子呢？当上花魁又怎样？还不是没有自由身，只是暂时拔高了卖笑的身价，可等到人老珠黄时，当年的恩客还有几人能识？”
“男子却不同，一旦从仕，只要运气好，便会安稳后半生。”
“说白了，以色侍人，色衰而恩驰。”
回想着自己站在台上，任由台下男子肆意品鉴的情景，赵浮岚把头一缩，彻底埋入了汤水里，想彻底洗清身上的脏污与心里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