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京城兴起柳永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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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了吗？今日的青鸟小报。”
一名老鸨拿着买来的好几份青鸟小报，走进一间乐室，就对在场女乐兴奋说道：“写了我最最爱慕的柳郎！”
“可是那位让母亲你非嫁不可的郎君？”一名年长的女乐笑问。
老鸨嗔笑，“柳郎过世那会儿我还没出生呢！何来非君不嫁之说？不过呀，要我嫁人，对方至少要有柳郎一半才情，更重要的是，他还得像柳郎那般善解人意，正如这篇小报所写，要懂得我们这些不幸女子的所思所想。”
“青鸟小报真是这么写的？”
“让我瞅瞅！”
旋即，众人围拢过来，将老鸨手里的小报很快瓜分，怀着好奇心读了起来……
“卖报了！卖报了！柳永一生以青楼为宿，与妓子为伴，写下名词无数……”
翌日，各大小报纷纷效仿青鸟小报，从各种稗官野史里搜刮出关于柳永这一生的传奇经历，再编撰成文，立马引来百姓追捧。
比起看腻味的“官员狎妓”，临安城的百姓对于这位传闻中的风流才子更感兴趣，甚至超过了唐伯虎，毕竟柳永活跃的年代离他们更近，许多年长的百姓与他还是一辈人。
可对正派人士而言，即便羡慕柳永红颜无数，但面儿上还是会嗤之以鼻，更不会让他的事迹广为流传，只有说书人才乐得偶尔讲讲，哪里会像今日这般，上了全京城的小报，传遍街头巷尾。
就连孩童也知：“柳永字耆卿，原名柳三变，字景庄，家里排行第七，所以又叫柳七。”
另一名孩童接着说：“他出生在官宦之家，年少成名，长得还风流倜傥，面如潘安。”
第三名孩童瞄了一眼手里的小报，跟背书似的补充道：“他十八岁成亲，之后便进京赶考，却屡考屡败，期间，其妻忧闷去世。”
第四名孩童见同伴们都把小报上的内容悉数讲完，他抠了抠脑袋，丁丁列列地说：“他后来…后来就住进了青楼，因为长得好看。”
“哈哈哈……”
路过此处的魏勋苒，刚好听到这名孩童的胡诌，忍不住停下来冁然而笑。
“你…你笑甚？”
那名孩童有些心虚地瞪向他。
“笑你张口胡来。”
魏勋苒抬手敲了敲他的头，展开手里的“聚宝盆”小报，念道：“柳永并非生来是浪子，毕竟是官宦世家出身，年少时不曾踏足青楼，直至第一次进京赶考时，途经咱们临安城，被这里的山水美人迷了眼，一脚误入温柔乡，自此功名是路人。”
“他舍不得走了吗？”
“不是还要进京考功名吗？”
“他带的钱够吗？我哥说青楼既是温柔乡，也是吸人血的虎穴狼巢，没钱进得去但出不来。”
孩童们七嘴八舌。
魏勋苒忍俊不禁，抬手轻戳了一下最后开口的那名孩童，“就你知道得多！”
“我哥说的不对吗？”他揉着额头噘起了嘴。
魏勋苒嗔笑：“那是你哥，人家可是柳永，他靠写词便获得青楼女的青睐，别说白吃白住了，还要倒给他钱。”
“那就是被青楼女养着呗？”那名孩童问。
魏勋苒努着嘴点点头，“算是吧。”
“哇塞！”
那几名孩童双眼泛光，看向彼此。
“哇塞个头！”
魏勋苒又敲了一下刚才那名孩童的额头，说道：“有得必有失，知道吗？他在烟花巷如鱼得水，但科举却接连不中，还遭到当时官家的嘲讽，最后只能重回妓子的怀抱，继续以作词为生，这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语毕，又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同为读书人，他的心情我能理解。”
“噗！”
话音刚落，一声哂笑在身后响起，他骤然转身，便与赵小妞四目相视。
“又是你！”
他瞪大双眼，眸中带笑，急忙走了过去。
赵小妞见状，笑容一敛，转身开溜。
“小娘子，咱们又见面了。”
魏勋苒紧追不放。
赵小妞蹙眉瞪眼，“我们认识吗？”
魏勋苒咧嘴一笑，“不认识，但不打不相识。”
赵小妞翻了个白眼，步伐愈发。
但魏勋苒亦步亦趋，“方才，你为何笑话我？”
“我有吗？”赵小妞头也不回。
“有！虽然你笑起来很好看，但你那副表情明显带着嘲弄之意。”魏勋苒笃定道。
赵小妞要笑不笑，最后嗔道：“我笑你对柳永一知半解，却大放厥词。”
“哦？你对他很了解？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
魏勋苒一个箭步，来到她身旁。
赵小妞抬头晲了他一眼，“没看昨日的青鸟小报吗？上面对柳永的评价最为客观。”
“看了呀，说他能写出那样的惊世之词，是因为他对青楼女非常了解，懂她们的所思所想，可若换做是我，长期身处青楼，照样能成为青楼女的知己。”魏勋苒说道。
“但你却写不出那样的惊世之词来。”赵小妞觑着他说道。
“我……”
魏勋苒顿了顿，“每个人的才华不一样嘛。”
“呵！你有狗屁才华。”
又嗔了他一眼后，赵小妞一个拐弯，进入了一条窄巷，随即把魏勋苒甩在了身后，此人来路不明，她可得防着点。
“咦？人呢？”
魏勋苒也拐了进去，却讶然发现，窄巷里空无一人，“她不至于凭空消失了吧？”
窄巷不算长，但前后也有八九丈的距离，不是三两步便能走完。
呼啦——
正当他往前找寻之时，蓦地一道穿堂风迎面吹来，激得他鸡皮直冒，顿觉渗人。
“据说…这里时常闹鬼……”
他搓了搓后脖子，一步一步，退出了窄巷。
“嘻嘻！蠢蛋。”
待他转身离去后，赵小妞才从一处裂口钻出，得意嗔骂。
因年久失修，此处的围墙多有裂纹，有几处更是出现了较大的豁口，不过不走拢看，不会发现。
成功甩掉魏勋苒后，赵小妞便拿着先前从“供朝报”买来的其他几份小报回到了住所，并把在街上的见闻向赵浮岚娓娓道来……
“看来，京城要刮起一阵柳永风了。”
听完后，赵浮岚解颜而笑。
“还不是跟风我们的青鸟小报。”赵小妞得意道。
“那三娘你还打算继续写柳永的故事吗？”她随即问。
赵浮岚单手支头，“该写的都写得差不多了，胡编乱造的也被其他小报写了一通。”
“胡编乱造？哪张小报是乱编的？”赵小妞讶然。
赵浮岚抽出一张名为“闲磕牙”的小报，递给她瞧。
赵小妞好奇一看，就见上面写着柳永死后化作一只蝴蝶，自由飞翔。
“这是把柳永当成梁山伯了？还蝴蝶？怎么不写大雁？”
赵浮岚笑了笑，又指着另一张小报说：“还有写他转世成为一代名妓的。”
“胡说八道嘛！”赵小妞骂道。
赵浮岚耸了耸肩，“小报真真假假，图个乐子。”
“那你不写柳永了？”赵小妞又问。
赵浮岚说：“再写，我怕其他小报继续效仿，给柳永编出一堆离奇经历来。”
“有些故事点到即可。”
“那还是写草原之战？”赵小妞猜测。
赵浮岚不答反问：“最近会有哪些大事发生？”
赵小妞脱口而出：“秋试呗！”
赵浮岚摇摇头，说：“秋试还有些时候，但另一场盛会即将到来，还是与柳永有关的。”
“选花魁！”赵小妞立马道。
赵浮岚正要点头，忽见书伯走进，对她说：“三娘，杨老板托人带了个口信，让你赶紧去一趟他那里，有急事相商。”
“急事？”
闻言，赵浮岚换了身男装，独自来到“仁沐”书肆，就见周荀也在，身旁还站着她的未婚妻。
不过，她一改在烟雨阁的打扮，也穿着一身男装。
未待赵浮岚弄清原委，就听周荀向她恳求道：“请娘子帮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