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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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抢亲算啥？还有‘试共卿卿戏语粗，寒肌不奈金如意’的！”
一人拿着买来的另一张小报，露出了坏笑。
“啥意思？”拎着夜壶的那人问。
“玩得过火，弄出了皮肉伤呗！”
“嚯！好家伙。”
“不小心弄出来的伤算啥？我这还有故意求打求骂的。”
闻言，那两人纷纷看向拿着小报走过来的第三人，又听他说：“南瓦有一妓，姿色平平，亦无才艺，嗓门还大，彪悍如母夜叉，多劲词以忤宾客，可奇怪的是，她非但不愁门可罗雀，反而门庭若市，官宦富商纷至沓来求她羞辱打骂，这其中，就有一位姓何的朝廷大官几乎隔三差五便来捧场，与她打情骂俏，还撩开衣衫，撅起屁股任她打。”
“啧啧啧…这可比韩公钻裙底更不齿。”
一人咂舌，跟着又好奇问：“姓何的大官？谁呀？”
“没写，但这上面说他能言善辩，曾参与过弹劾赵公。”
“言官呀？又姓何，不会是那位吧？”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到了同一人，只差道出全名。
“卖报了！卖报了！”
就在这时，另一名报童吆喝着经过，三人同时问道：“可是青鸟小报？”
报童摇头，“非也。”
“买吗？比韩公两祖孙钻青楼女的裙底更奇葩。”
他晃了晃手里的小报，看向三人。
“还能有多奇葩？”三人不信。
报童说：“不够奇葩不要钱。”
“那我买一张瞧瞧，要是没我们看过的小报奇葩，你可不许收我钱。”拎夜壶那人说道。
“行！”报童咬牙点头。
随即，拎夜壶那人接过报童递来的小报，三颗脑袋同时凑了过去。
“一位李姓的官员恋上一位歌伎的歌喉，却从未见过本人，只因对方不仅卖艺不卖身，还犹抱琵琶半遮面，为此，他不惜重金以求得对方展露真容，可对方钱收了，依旧躲在帘子后，只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任他把玩。”
“见对方手如葇荑，便更想目睹其芳容，遂送上一根金条，请对方撩开帘子，这一次，对方还是没从帘子后面步出，只伸出一只未着鞋袜的玉足来。”
“对方玉足如霜，更令他心猿意马，当即追加一根金条，这次，对方把整条腿都露了出来，可他不再受骗，一把掀开帘子，却被吓得瘫坐在地。”
“只见，帘子后面正坐着一位小郎君。”
“啊哈哈哈……”
看完后，三人同时仰头大笑。
而像这种官员狎妓的丑闻在各大小报争相出现，似乎都从青鸟小报上获得灵感，只为博大众眼球。
因为朝廷有令，官员逛青楼可以，但不可让青楼女卖身，所以，为了解决裤裆所需，许多官员要么乔装打扮混进青楼，要么就把青楼女偷偷接到外宅或画舫上，更有甚者，直接找个荒郊野地，结果被野狗追了一路，光着屁股逃回了城里…丑态百出，奇葩各异。
尽管这些小报只写了姓，没写全名，但体貌特征、官职、从属衙门…均有提及，明眼人一猜便中，令许多官员惶惶不安。
毕竟，官员狎妓的处罚可轻可重，轻者杖责三十，重者罢官去职，贬为庶民。
而重与轻的衡量，全看影响程度。
为此，他们纷纷找上韩侂胄，请求邸报出手为他们澄清，只因这群人中，以韩党居多。
“远岫，你怎么看？”
但韩侂胄没有像先前那样，小报诋毁一次，就让韩远岫在邸报上澄清一次。
一来，邸报的作用之一是宣布官员的任免，而非给官员擦屁股。
二来，总是澄清，就像狼来了的故事，次数太多，百姓便不会再信。
况且，这次人数太多，统一澄清，显得像笑话，若是被皇上知晓，自己恐受牵连。
所以，他找来自家孙儿商议。
韩远岫与他想法一致，“与其澄清，不如惩治。”
“惩治？惩治那些官员吗？岂不坐实了小报所写之事？”韩侂胄愕然。
韩远岫摇了摇头，“惩治那些放消息给小报探官的邸吏与官员。”
“你的意思是……”韩侂胄瞪大了双眼。
韩远岫颔首，“与祖父所想一般，根本问题不在那些小报上，而在把这些官员秘闻透露给小报探官之人。”
“好！全权交由你来彻查此事，杀鸡儆猴。”
韩侂胄拍了拍他的肩膀，眸光炯炯。
啪—啪——
“哎哟！”
“啊……”
五日后，邸狱内响起了阵阵杖声和哀嚎，两名邸吏因与小报探官勾结，造谣诽谤朝中要员，被韩远岫处以小杖惩罚，以儆效尤。
“看在你们初犯的份上，惩以小杖，倘若再犯，大杖伺候，更甚者，徒刑或流刑！”
韩远岫掷地有声的警告在牢房里回荡，振耳发聩，彻底恫吓住了那些在背地里与探官勾结，或是本人就是探官的官吏，使得官员狎妓的丑闻戛然而止。
不仅如此，连带着内探、省探、衙探也都偃旗息鼓，不敢再大肆探秘。
不久后，小报的新闻恢复成市井琐事，诸如李家的狗让张家的狗怀了孕，两家就狗崽归谁的问题闹上了衙门；再比如王家的公公扒灰，让寡媳有了身孕；以及朱家的祖坟在冒青烟，以为是祖宗显灵，哪晓得竟是隔壁田家烧秸秆，一路烧到了朱家的祖坟地……
“最近青鸟小报怎么没动静了？”
这段时日里，朝廷整顿小报，赵浮岚没有顶风作案，并非惧怕韩远岫的手段，而是在和周荀暗查别的事情。
“里面还有其他的婴孩。”
二人躲在一处草丛里，对面是一间农舍，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里面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声却显得可疑。
就在刚才，赵浮岚和周荀跟踪一名捡弃婴的妇人来到这里，聆听着从屋里传来的哭闹声，赵浮岚猜测：“里面至少有三个婴孩。”
周荀说：“加上我们做诱饵的那个，现在一共四个。”
赵浮岚目光如炬，“看来，我们的饵没有白放。”
周荀点点头，“你那个探子给的消息也没有错。”
听到“探子”二字，赵浮岚下意识抽了抽嘴角。
韩远岫居然成了我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