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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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你是打算在莲花楼找人当你的探子吗？”
得知赵浮岚最后一处目的地后，赵小妞随即推测，并道出了一番自己的见解。
“不管是女乐还是小厮，身处青楼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只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上可探得官员秘事，下可获知哪个倾脚头又侵夺了谁家的粪溺。”
“噗！”
赵浮岚忍俊不禁，觑着她揶揄：“你倒是懂得挺多。”
“略懂略懂。”
赵小妞双手背背，面露得意。
啪——
“说你胖你还喘！”
赵浮岚扇子一合，往她头上一敲，跟着就迈进了莲花楼。
“郎君生得好俊俏！”
刚一走进，一名老鸨模样的浓妆妇人便迎了过来，笑眯眯地打量着赵浮岚，一番夸赞后，还伸手摸向了她的脸，看得随后走进的赵小妞瞠目结舌。
“谬赞。”
赵浮岚倒是淡定，见招拆招，未待老鸨触及自己的面颊，一把抓住她的葇荑摸了摸，“纤纤素手如霜雪，轻插春花巧弹曲。”
“哎呀！真看不出来，小郎君竟这般知情懂趣，想必定是风月常客。”
老鸨嗔笑，随即挽着她朝楼上走去，“小郎君是要听歌看舞，还是把酒言欢？”
赵浮岚说：“我是来一睹莞儿小姐芳容的。”
“哟！那您可就来晚了。”
老鸨停下步子，指了指楼下大厅，“你瞧瞧，几乎全是来看我家莞儿的。”
“哇塞！她是仙女儿吗？”
赵小妞失惊打怪，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呵呵…我家莞儿呀，现下远胜仙女。”老鸨得意笑道。
闻言，赵浮岚微微扬唇，心想：多亏了“青鸟小报”吧？
在她写下那篇“韩侂胄为博红颜一笑，裙下扮狗”的文章前，莞儿还只是籍籍无名的青楼女，别说她了，便是老关也不曾听闻莞儿之名。
直至，老关从莲花楼这边的探子那里打听到，韩侂胄曾多次去往莞儿的房间，才让赵浮岚终于掌握了她仇人的一点可攻破绽。
而随着那篇文章被传得满京城皆知，莞儿的名号很快响亮，眼下风头无二。
因为大家都好奇，是怎样一位不得了的女子，竟让一人之下的韩侂胄心甘情愿在她面前扮狗，任她亵玩。
殊不知……
嗯？
正当她若有所思之际，忽然在楼下的众多客人里看见了一位白须老者，“一把年纪了还出来寻欢作乐？”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老者也扭头望来。
四目相交时，二人同时都愣了一下。
老者先移目看向别处，赵浮岚则拉着老鸨小声问：“那位半只脚埋进黄土的老大爷也是莞儿小姐的爱慕者？”
“就允许你们这些小郎君倚翠偎红？”老鸨晲了她一眼，直言道：“在我们这里，别说半只脚埋进黄土了，就算躺棺材进来，只要出手阔气，我们照样扫榻以待。”
赵浮岚好笑，“出手阔气？把棺材本双手奉上？还是把陪葬品全部挖出来？”
“郎君你真讨嫌！”
老鸨含娇带嗔地揪了一把她的胳膊，然后摊开了手，“想要提前见莞儿，就把你的彩礼钱奉上。”
“嘶……”
赵浮岚正吃痛呢，见她伸手要钱，一巴掌拍她手上，“我现在就要见她，四张金叶子够吗？”
老鸨顿时双眼泛光，但旋即又故作淡定地摇了摇头，“不够。”
赵浮岚扯了扯嘴角，而后从怀中摸出六张金叶子拍她掌心上，“点她两个时辰。”
“一个时辰。”
老鸨揣好金叶子，很快带着赵浮岚主仆下了楼，朝后院走去。
就在一行三人离开大厅之时，那名白须老者立马起身，衔尾相随……
“看来，莞儿小姐已经有了自己的宅院。”
从喧闹到静谧，赵浮岚主仆跟随老鸨来到了一间两进小院前。
此处幽静闲雅，若非从青楼穿过，谁能想到，坐落在这条巷子里的院落皆住着青楼女。
当然，能住进这里的并非普通青楼女，除了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需善谈吐，懂应酬，成为达官显贵的解语花。
而大部分青楼女，除了卖身，便是卖艺，吃住都在青楼，却无独门独院被金屋藏娇。
莞儿之前正是后者。
据老关所说，莞儿本是一名乐妓，擅唱曲，是官府公私宴上的常客，在一次私宴上，被韩侂胄相中，自此成为他不为人知的红颜知己。
至于她的过人之处，用老关的原话来说：“王八瞅绿豆，越看越顺眼。”
赵浮岚自然是一笑了之，可当莞儿这位曾被她书写过的人物从纸上走到眼前时，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只因莞儿不仅已过花信年华，模样也不算出众，放眼整个莲花楼，当属姿色平平。
不过，正如其名，当她笑时，莞尔嫣然，令人惬意。
“莞儿见过郎君。”
一笑倾城，令赵浮岚破颜而笑。
“传闻不如亲见。”
莞儿赧笑，“莞儿貌丑，让郎君失望了。”
“哪里？”
赵浮岚坦然坐下，一腿屈膝，一腿盘曲，“见惯了花红柳绿，才觉青草可贵，见之舒心，闻之沁心。”
“郎君真会说话，莞儿敬你一杯。”
莞儿笑靥如花，为二人斟满美酒，先自饮一杯。
赵浮岚摩挲着杯沿，转入正题：“所谓芳草留人意自闲，想必韩公也是这么想的。”
莞儿动作一滞，娥眉微蹙，“韩公与我，并非是那样的。”
“我们确有颠鸾倒凤，却无…却无那种羞人之事。”
“所以，怕是要让郎君失望了。”
说着，莞儿放下酒盏，向赵浮岚下跪叩首，“恕莞儿愚笨，伺候不来那种事。”
赵浮岚起身将她扶起，“我自然知道，韩公慕你不假，但扮狗不真。”
“郎君……”
莞儿看向她的眼神半明半昧。
赵浮岚笑而不语，与她重新坐好后，便将腰间的青鸟玉坠摘下，放到了几上。
“鸟？”
莞儿端详着那枚玉坠，歪了歪头。
赵浮岚抬手示意，“莞儿小姐大可拿起一看。”
“是…青鸟？”
莞儿拿起玉坠左右端详了一番，不太确定地看向赵浮岚。
赵浮岚颔了颔首，接着仰起头，向她露出了脖颈。
旋即，莞儿美目大瞪，“你是…青鸟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