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做事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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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马大宝在百花村张罗一桌组局宴请客人，桌上摆满硬菜，糖醋鲤鱼、爆炒腰花、九转大肠、葱烧海参、清蒸甲鱼、芙蓉鸡片、琉璃肉、炸灌汤丸子、坛子肉、酱牛肉、奶汤蒲菜，还有几样子素材，叫了6瓶耒阳酒，房间门口站了两个斜挎驳壳枪的老兵。
换上长衫的马小树陪着父亲在门口迎客，做着拱手礼，一个是商号间的感情联络，一个是商议大家融资建洋灰厂的事宜。
客人来的有平时有交往的商号商行掌柜和老板们，最后来的是益源祥的郑掌柜和他的小儿子郑卫国。
“郑掌柜，欢迎欢迎，小弟不胜感激，赏面-赏面了。”
“哪里，哪里，老弟相邀，岂敢不来，呵呵”
“天大的面子啊，请”
“这位是贵公子？”
“小侄马小树见过郑掌柜”
“好，好，一表人才，老马，有福气啊”
“小侄愧不敢当，过誉过誉”
旁边一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瞥了马小树两眼，年龄在三十出头的样子，眼神傲气的很。
“这位兄长是？”
“来，俺介绍下，犬子郑卫国，省长田大人的秘书”
“呀，卑职见过郑长官，请恕眼拙。”
男子傲气的一摆手，“无妨无妨，先上楼吧“
语气带着些不耐烦，毕竟老爹一定要求自己来，心里也不是太爽，一个小商人，一个小营长。
马小树一直笑着，管他呢，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
酒楼的包间内已经坐满了人，一见到郑掌柜的进来，全部站起来满面笑容的寒暄。
店伙计伺候着洗手净面。
“来，郑掌柜请上坐”
一阵推辞谦让后，郑掌柜的还是坐在了主位上，权势排在钱财身家之前，接下来马小树站起来，作为晚辈需要提词开局。
“首先欢迎郑掌柜以及郑秘书莅临，大家欢迎下“
“呱呱呱“的掌声响起。
“家父此次组局，是之前商议的洋灰厂筹建之事，咱们先吃饱喝足，喝茶时在细聊。“
“大家伙先请郑掌柜提词开席”
坐在上首位的郑掌柜端杯站了起来，“俺就不恭让了，说的直些，免得耽误大家吃饭谈事，要谢谢马记的马掌柜，把大家凑到一桌，还提供发财的机会，来，同举杯，饮酒。”
所有的人站起来，举杯喝完，一阵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接下来的就是拉呱扯闲篇。
酒过三巡，马小树倒满酒杯，站起来端着向郑卫国敬酒:”郑长官，你的到来，让大家伙红面有光，以后还请指教。卑职敬你一杯，俺干了，你随意。“
低腰把杯子放低一半碰了下郑卫国的杯子，一饮而尽。
郑卫国还是有些看不起马小树这样的丘八，站起来的不情不愿，把酒杯放在嘴边一抿，便轻轻放下。
席中的其它人一看，气氛有点变冷，郑掌柜的赶紧出来打圆场说：“俺小近几日伤寒未愈，饮酒只能点到为止，海涵海涵。“
站起来做了个四方揖，大家笑了笑，有人赶紧说道：“换杯茶还是换烟台的葡萄酒？”
“多谢诸位的谅解，对不住，酒就不喝了，给俺来杯花茶吧”
在挨了父亲一记犀利眼神后，郑卫国站起身来，抱歉的说道。
酒局继续，欢乐的氛围延续。
马小树依旧开开心心的，给各个掌柜敬酒打招呼，增进感情，之前的插曲就像是别人的。
等残羹剩肴撤下去，茶上来后，开始讨论洋灰厂的筹建和入资分股，马小树让父亲做个发起人，把主角的角色让给郑掌柜，他的人脉和背景才是关键，勘探和开采证、购买进口机器、销售等需要有人的，政府的生意最好做，利润高来钱快。
马小树图的是找靠山，在没有真正的强大起来，别人都说了算，真正有影响的北洋军头政客全部是互相联姻的，互相渗透的，也是政治环境宽松的原因，但他们的关系又错综复杂的很，政治是肮脏的，比如杀掉徐某铮的冯倒戈，师出有名是因为私仇，他是被徐某铮干掉的陆某章妻子侄女婿，而陆某章除了敛财和镇压杀人外，主要的成就是以24万大洋卖掉“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和”拳毛騧“等珍贵文物给老美。
人的选择大过努力！
可真要说挣钱，马小树不如去做洋人的免费借，0元购才是主流，还一直挂念着银行金库。
等酒局散掉后，众人已达成初步意向，具体的细节还需要进一步的商讨，马小树一家只能占到15%，这还是看在厂址位于马小树防区的缘故，安全上还需要他的保护，共募集资金18万大洋，计划购买两组发电机组，史密斯大型旋窑一台，生料磨和水泥磨各一台，以及厂子建设招人运营资金，后续扩大经营则继续募资。
马小树乐见其成，初期占比是合理的，马家只参股分红而不参与厂子管理，初创是困难的，让别人去努力，加油干，以后都是一切皆有可能。
坐在自己的马车上，郑掌柜对郑卫国说道：“小，为什么要抵触马小树的敬酒，要吗推辞不喝，要吗就干脆利索的干掉，你这样做，驳了马小树的面子？俺怕你得罪了他“
“没事，俺就是看不惯这些丘八“
“再说了，得罪他又有啥，一个小小的少校而已”
“出来做事，不要轻易的得罪人，这世道变化快，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俺见多了今天风光明天落魄，小，一定要注意“
“嗯，俺知道了“
“抽空去拜访下马小树，低下头化解下，不要让人家心里有疙瘩，有权更要有枪。”
“好，听你的”
“不要得罪拿枪的，要防止背后打黑枪，日后世道乱了，有枪才是最大的”
“哦”
郑卫国明面上答应心中没有放在心上，他现在是省长的秘书，一个小小的营长能耐他何。
马小树给父亲留下钱财，让他也添一些，凑够了两万七千块大洋做股金，主要是买卖武器的钱全部回来了。
三营的公私财政是独立分开的，三营的官兵一直有生活的仪式感和参与感，每季度账目会公开会讲解，激励发挥主人翁精神。
等回到军营时，发现军法处的人已经在等着自己，团长无故失踪，家属肯定是要闹得，马小树也是嫌疑人之一，克扣军饷是惯例，好在没有发生过正面冲突，三营很配合，例行询问后，也不知道过没过关。
又过了一日，三营接到旅部命令，要求营级以上的军官前往一团驻地参加防区剿匪军事会议。
马小树一路忐忑，自己做的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心虚，唉，坏事做的少，心理不过关，还需要磨练，脸皮初见成效。
带着两个马弁和蒲二毛副官，4人不急不慌的打马前去团部，
通常来说，失踪一个团长，都会害怕，但更是一个机会，暗地的内部上报则成为替罪羊，可以把问题一股脑的倒在程全才的头上，是被长官们及时发现，携款畏罪潜逃，维护部队的脸面，长官籍此就可以把部队成立以来倒卖物资和粮饷亏空润掉大部分，估计上峰会抓住机会，这脑子都是转的飞快的，大家当官也只是为了挣钱，只要不是涉及自己的利益，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可以对程家压榨搜刮一次。
明面上会把团长的失踪安在土匪的头上，剿匪也是挣钱的活，号召乡绅捐款捐物，更可以安排个莫须有的罪名抄一家没有背景人脉的肥猪，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干的，顺手而已。
下午到团部报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来早了。
随意的溜达，情不自禁的到了仓库边上转了一圈，门口的哨勤和巡逻哨还是挺有精神的，长官们都要来，不能留下坏印象。
民国期间的士兵除了被克扣拖欠军饷外，体罚挨打吃不饱，借口非常多，还有动不动军法从事，被拿来杀鸡给猴看，被祭旗被立威是常态，导致军队没有士气，容易哗变，当成枯燥的职业，打仗就是上下班，严格遵守时间，心态都崩掉了。
三营只剩下沐浴血和硝烟的洗礼，平时练的再贴近实战也没有用，打仗打仗必须打才行，减去没有用的士兵才会越来越强悍，如果不是距离琴岛太远，马小树都想拉着队伍去干一票。
“起立！”
衣服的摩擦声和椅子后移的声音响起。
第八旅旅长王大军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挺着个肚子，应该是省长的贴己人，上等军官。
旅长军衔为少将，在西历1912年9月北洋军制改革由协统领改为旅长。
“敬礼！“
“坐坐“
“坐下”
“诸位，鄙人王大军，受田省长栽培，委任为第8旅旅长，深感责任重大，我辈军人，应当为地方发展保驾护航，今土匪猖獗，我部一团团长程全才无故失踪，经军法处和警察局侦缉，初步判断为土匪所恶，疑已身故，此为挑衅，故旅部决定，对防区内的土匪进行严厉打击，严查可疑人员，以慰士兵之情，解百姓之急，安商贾之心。”
“这位是田参谋长，他来宣读命令”
田参谋长拿出军令宣读，命令即日起对防区进行剿匪防范，各部需全力以赴，如有懈怠，军法从事，严惩不殆。
“等等，姓田的，俺就说嘛，自己成立的部队怎么会没有安排人暗地做控制呢，莫不是田家的人”
马小树想了想，这才是对的，部队已经是私有化的，现在的吴某孚对下面的掌控力越来越弱，调子起的高，已经下不来台，自己把自己孤立了，直系中的其它军头都对其不满，都在掺沙子。
树长在田里才能长得更高，不论这块田还能撑多久，可架不住它肥啊，短期的营养还是足够的。
一团的程有才估计是吴某孚塞进来的钉子，对于它的失踪，想必田省长一行人也是乐见其成，所以才会积极结案，套在土匪头上，再用携款畏罪潜逃来堵住上面可能想伸出的手，把军队掌控在自己手中。
马小树想通后，心中叹出一口长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不是自己做的多隐蔽，而是赶上了这个机会，没有人愿意去深究，政治是肮脏的，是交换。
其实想一想还是有破绽的，这样的事是真的不能做了，没有天大的利益和生死攸关不能出手。
“一团团长目前空缺，暂由田参谋长兼任，我相信，接任者必将在诸位中升任，望诸位努力，散会！”
“敬礼”
升团长需要花多少现大洋，马小树没有经验，也没有人来指点一下，送少了为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送多了有点吃亏，假设如前世正儿八经的大家投标，还有一丝机会，个个都送，难度有点大，暗标和围标的情况一定是存在的，上峰和长官都是看你能产生或者带来多大的价值利益，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都是无言的选择。
去找下第五师的陈团长，他的级别也有点低，估计递不上话。
马小树觉得要对自己以及周边的人做个评判，看下谁是主要竞争对手，现在克扣军饷是基础，倒卖物资是大头，横征暴敛来补上供。
给王旅长送钱，也要给田参谋长送钱，县官不如现管，一旦他贪墨下面的战功，隐瞒不报，拿他也没有办法，关键时刻摆你一道算正常。
你说说，要想认认真真做点事情，搞点成绩，想凭个人能力升个官，咋就感觉这么难呢？
算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福生无量天尊。
晚上在团部美美的睡了一觉，一早吃过早食，众军官就急急忙忙的回驻地，看样子要真的剿匪。
马小树等到旅长的纳许轿车和护卫卡车离开后才准备回营地，走之前先向田参谋长报个到。
“报告“
“进来“
“长官，卑职一团三营马小树报到。“
田参谋长坐在办公桌后面，身体向后仰，手臂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脸色严肃。
“哦，别人可是都早早的走了，赶回去落实王长官的军事命令，你怎么还没有走，是想消极抵触。“
“报告长官，卑职不敢，昨日已电报通知到营部，要求做好剿匪准备工作。“
“那你留下来找俺有啥事？“
“长官，卑职尚年轻，对军事打击剿匪的排兵布阵，寻求长官指点一二，恳请长官给与指示。”
说完，马小树赶紧上前，把手里的小木盒子放在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