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道化紫气御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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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内院，原本的雕栏玉柱，廊檐深远景象不复存在。
没有了堂皇贵气，只剩下乌烟瘴气和到处散落的破碎瓦砾以及断木砖屑。
杨承年惶恐至极，更加悲痛欲绝。
他在五名扈从的护持之下，指着杨天怒骂：“你还在等什么，瞧瞧杨家都被祸害成什么样子了，你难道还不动手吗？”
杨天很恭敬地抱拳施礼，道：“请老爷暂离此地，杨天立斩此人！”
杨承年怒哼一声，重重甩了下袍袖，被五名扈从包围着，形成一道屏障，准备移步离开。却听白一男突然沉声说道：“此间事未了，你不能走，再敢动一步，死！”
白一男满身剑意，已将整个院落笼罩，对于杨承年和其周围五名扈从，只需一念起，便有剑光生。
若要杀掉一名拥有丹玄圆满的扈从，也许不易，但伤及其体，并不难。
忽然一道剑气破空而至，离杨承年最近的一名扈从，发出惨叫，应声倒在地上，痛苦挣扎起来。
“我说到做到！”白一男又补充了一句。
杨承年再也不敢妄动，蜷缩起老迈的身子，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白一男这才望向对面的杨天，问：“你为何要去城西庙院杀戮无辜？”
杨天面无表情，拔出了怀中长剑，冷冷回应：“你的剑术很厉害，连我都无法阻止你伤人，但我可以杀你！”
他抬起剑尖，指向白一男，又道：“死人的问题，无需回答。”
杀意凛然，与剑意相交织。
白一男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一种恐怖境遇，如同他在倾盆大雨之中身处旷野，无可避，亦无处躲。
剑意之下，仅仅是一种威胁，杀意之中，却处处皆是死地。
土地说过，杨天的修为乃两仪融领，白一男比之低一阶，所以无从清晰感知其境，只觉自己已被杀意笼罩。
此人虽持剑，弥散的真气之中，却没什么剑意，只有杀机。
他的修为极致追求着一点——杀戮。
旷野倾盆大雨，纵使白一男全身湿透，终究别无选择，只能奋力向前奔跑。
他手中老剑递出，一道光华落下，集天地之威，绽放着紫韵流彩，其势如虹，却终究还是被一抹凌厉的寒光斩破，直逼心口而来。
白一男急闪，寒光凌厉，依旧穿透了他右肩肩头。
剧痛钻心，握剑的手再也使不出力气，可他却绝不松手。
剑仍在，剑意犹存。
绽放着紫韵流彩的剑光，斩碎了杨家大半屋舍，气势恢宏的豪华庭院，几乎成了一片废墟，可杨天依旧昂然挺立。
“白一男，如你这般实力，就能在仙缘争夺中名动天下吗？远不如三年前的我！”杨天逐渐走近白一男，若有所思，幽幽道：“可惜，三年前我却没有参加仙缘争夺的机会！”
白一男注意到杨天有些失神，抓住机会，强忍疼痛，以丹玄法力引动天地之威，再次起剑，欲斩杨天。
可杨天的剑却更快，在白一男的剑光未出时，便直接刺穿了他的右臂。
原本杨天想要刺穿的，是白一男心口，还好白一男闪身抬臂拦挡，这才只是刺穿了他的右臂。
冰冷的长剑，一端穿透白一男小臂，一端握在杨天手中，长剑贯注法力，同时禁制了白一男真气的运行，令白一男动弹不得，可他握剑的手，依旧不曾松开。
杨天冷冷盯着白一男，漠然道：“听闻你是一介无赖，果然不假，竟想要偷袭我？”
他冷笑着摇头，拔出长剑，鲜血溅出，染红了大片白衣长袍。
蜷缩在角落之中的杨承年，终于又挺直了身子，憔悴萎靡的脸上再无惊恐神色，彰显出崭新的嚣张傲慢，咬着牙愤声道：“杨天，赶紧杀了他，给我将他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六百里外，红衣奚芝紧张焦急。
“师兄，咱们得救他，他马上就要死了！”
辛笃轻轻摇头，也是满脸痛惜之色，缓缓道：“小奚芝呀，我也不想他死，但这大概就是他的命数，即便我们出手，终究也改变不了什么，每个人都只能靠自己走完人生。”
奚芝皱起如画一般的眉目，嘶声道：“可是你看不到吗？他的剑气之中，紫韵流彩，这分明是我道家一脉的传承，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呢？不行！我得去救他！”
奚芝提及真气，便要跨越空间去救人，却被辛笃一把拦住。
“师妹不要冲动，我师父说过，只可远观，生死自负，绝不能救！”他向奚芝示意了一个眼神，又道：“这小子，不仅我师父关注，你师父也在关注。看！你师父丝毫未急，你瞎急什么？再说了他们两个老东西，都在关注这小子，说不定干系重大，若是妄动，万一坏了他们的大事，可就不好了！”
奚芝不懂什么大事，只是望向摊位之上的师父，只见庄梓慕，确实一口酒一粒花生米，还在悠闲独饮。
难道师父在突然之间，发现他自己被绿了，察觉出白一男跟他原来没关系，所以要眼睁睁看着他被杀，以此斩断这份令他伤痛欲绝的孽缘？
奚芝胡乱猜想，依旧不忍白一男就此丧命，可终是打消了出手救人的念头。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包括她自己也是，即便身为道家庄梓慕一脉的嫡传小师妹，她也曾不止一次地经历过生死一线。
谯明山山巅半空。
施专摇头叹息，“看来我们仍旧不能将余下的一些香火分于申骞义，这琢麓城，依旧还是原来的琢麓城。”
蔡秋筱默不作声，迷人的眼睛已经泛红。她痛心疾首，为白一男痛心，更为寄托所有希望于白一男身上的那双消散阴灵痛心。
白一男面对修为高出自己一阶的杨天，在满是杀意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在肩头和小臂各中一剑的情况下更是再无出手机会，即便他至今还握剑在手，也只是不愿放弃那把传承自老七的老剑。
他无悔，庙院三十余人的仇必须要报。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已尽力。
“老七，季夫子，小石头……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白一男露出快意笑颜，从容应死。
杨天也举起了森寒长剑，蔑然指向白一男，道：“今日天下当知，你白一男不如我杨天！”
剑锋落下，白一男面不改色，憧憬着在另一个世界，一条并不宽敞的道旁，大青石边上，老杨树下面，有一群人正含笑等着他，一起去收辛苦耕种半年的麦子……
庄梓慕斜身坐在街边的小小摊位上，端起一杯酒，用一双不大的眼睛仔细揣摩，轻轻摇头，喃喃自语……
时间仿佛忽然凝固，有声音穿透时空，击碎了白一男的憧憬，占据了他的脑海。
“道化紫气皆虚无，阴阳两仪各结庐……”
“道化紫气自无边，生死缥缈任自然……”
“所谓阴阳，两仪无常，丹玄紫气浩荡，真元御剑芒！”
白一男的心头灵光乍闪，突然顿悟。
原来他破境两仪，却始终不明就里，未曾真正稳固自己的修为境界，更没能展现出初窥两仪该有的威势。
手臂两处伤残，不能挥剑，可，何须手臂。
丹玄紫气浩荡，真气御剑芒。
杨天的剑锋，即将落在白一男脖颈处时，白一男松开右手紧握的剑柄，以丹玄浩荡之气，御剑而起，嘭然一声，挡下致命的砍杀。
力度非常，竟将杨天震退数步。
剑刃悬于身前，无需再用手握，重伤在身的白一男，傲然挺立，血染白袍轻轻飘荡，却仿佛比适才强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