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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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刘欣陪隔壁商户去小商品市场进货，远远的，她就看到江冬和一群半大的孩子一起站在一个摊位前挑选商品。明明是一群孩子聚在一起，但是刘欣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江冬跟那个高个子穿黑色羽绒服的男孩子关系不一般。

再加上现在江冬的这个态度，刘欣知道江冬这个是准备跟她反抗到底了。

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圈子和欣赏的异性，那是必然的。刘欣虽然担心谈恋爱会影响江冬的学习，但是感情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阻挠。

若换做从前，只要刘欣一闹，江冬是必然会做出退步的。这次，刘欣还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江冬会服软，但是在看到江冬眼神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次说是她输了，赌错了，输得一败涂地。

孩子的态度摆在那里，刘欣知道江冬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为了能好好过这个年，她也只好暂时妥协。但是她还不忘叮嘱江冬：“你谈恋爱的事，先瞒着你爸。还有，等你们将来决定要结婚了，你再把他带回家。我就当作自己不知道这个事情。”

江冬的整个神经依旧紧绷着，并没有因为刘欣的话而有一丝丝的放松。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有多羡慕她能上学读书，她更是知道刘欣把自己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从小，在江冬学习方面，刘欣出手一向大方。

那时候虽然日子都过得清贫，但是每次江冬从学校回来说要交买学习资料的费用或者其他跟学习有关的费用，刘欣哪怕是当天晚上拿着手电筒向邻居借钱，也要把这个钱给江冬交上。

江冬并不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更不是招老师喜欢的名列前茅的学生，但是好在她自己肯下功夫念书。同时她也是幸运的——每次在关键的考试，例如中考、高考这样的考试中，江冬总能小小的突破自己原有的成绩

在江冬的记忆里，每当人们谈论到“考试”、“上学”、“念书”之类的话题或者字眼，江克明听到之后，回到家里都要莫名奇妙发顿邪火儿。年纪还小的江冬本来就怕他，原本她还恨他，觉得只是一个人无能、没有出息的表现。

后来她知道其中的原因之后，对这个父亲的感情只剩下可怜了。

江冬的父母对于“读书”都有各自的情结，他们的故事贯穿了江冬的整个童年。其实江冬对京二大的情结，多多少少也跟自己童年所受到的家庭教育以及她父母的经历有关系。

刘欣小的时候，因为家里条件差，只读到小学四年级便休学，开始帮衬家里了。所以她特别羡慕能读书的人，更是仰慕那些有文化的人。所以每每江冬取得好成绩的时候，她都特别开心、特别骄傲。尤其是江冬的录取通知书邮寄到家的那段时间，刘欣做梦都会笑醒——虽然她小学没毕业，但是自己的女儿考上了本科、是一名大学生——周围的人都羡慕她，称赞她了不起。

相比较于刘欣那从心里对知识的渴求，江克明的求学生涯更富有戏剧性。

那个年代的江家，在江克明这一代，只有江克明一个男孩儿读到了高中。其他的孩子对于读书并没有多大兴趣，老一辈的江家长辈对于孩子的教育，他们秉持的理念就是女孩子嫁得好就行，男孩子会做买卖能赚钱即可。毕竟江家祖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个“读书人”，所以他们更是对“学问”嗤之以鼻。

家里人的观念并没有对江克明的学习产生多大影响，他的成绩在县里的学校依旧遥遥领先。学校的老师都对江克明抱有很大的期望，期待他在高考中取得优异的成绩，以后能走出县城、出人头地。

曾有几次，学校的领导主动到江家家访，请求家里的家长给予江克明良好的学习环境。但是族长表面答应并且给予承诺，但是每次老师离开之后，江克明的生活一如从前——每天早上装满三车砂子才能去上学，放学之后跟家里的叔伯一起巡逻砂场到凌晨一点。

那时的江克明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期待，每天除了完成家里分配的劳动任务之外，他把全部的时间都用来读书。他有自己的目标，对自己的未来也有非常清楚的规划，他都记在心里，向自己的目标努力、奋斗。

可是向来不注重“教育”的江家人，对于江克明的学习成绩并不在意。那时江家有做砂场的生意，通俗点讲就是把河里的砂捞起来，卖给建筑工地。那年夏天，经常下雨，河里的水涨得急，工地又着急要砂子。江家把能出动的劳动力到安排到了自家的砂场，人员还是不够用，后来族长发话把家里的妇女也都招呼到了砂场劳作。

一连三天，不眠不休，除了孩子和哺乳期的妇女，还有为砂场做饭的老妪之外，整个江氏家族的人都在砂场干活。在他们看来，时间就是金钱，出一车砂子，手里就多一叠票子，大家都干红了眼。

期间江克明有几次，想趁大家忙碌的时候，悄悄跑回学校——毕竟距离高考只剩五天的时间了。可是每次都被族长逮到，就好似那白发老人是专门盯着江克明干活的监工，不盯别人只看着他。

其实是因为其他人都在尽心尽力干活，在他们看来家族的砂场就是他们的生计，每一铁锹砂子都是为自己赚的钱。这么多人，只有江克明的心思不在这里。虽然族长知道他活儿没少干，但是就是因为他总是想要趁乱逃跑，所以族长不盯别人干活，只看着他、不能让他跑了。

自幼父母离世早，江克明姐弟俩是在族人的关照下长大的，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族长又是整个家族里，位高权重、受大家敬仰的长者。所以在接收到族长接二连三的警告眼神之后，江克明也放弃了逃走的心思。一直到族长下令大家收工，江克明扔了铁锹，马不停蹄地往学校跑去。

两天之后的高考，结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