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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用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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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到了,两人一起下了轿,回到扶光轩。

宋念卿坐下来,随口道:“那轿子哪来的?看着不像是咱府里的。”

“你终于发现了?”说到这个就来气,君梨的两个腮帮子瞬间鼓起来,像一条气泡鱼,看的他想笑,“怎么了?”

这时红烛奉上热茶,乖乖的退了出去,并且很小心的把门关好。君梨想起她之前说但凡见他们入寝室就要避开的话,忍俊不禁。

“到底怎么了?”某人看她情绪反复,着实纳闷。

她坐他旁边,把出府前的那桩事一一道来。

他听罢站了起来,“走,我这就给你讨公道去。”

君梨拉住了他,“等等,我想自己学着去做,否则你年后去了边关,我遇了不平难道还要找你不成?”

就是找也无处找去,千里迢迢,如之奈何?

“也是。”他重新坐下,“那你准备怎么做?有谱没?”

“嗯,刚才在去的路上我想了一些。”君梨到他耳边嘀嘀咕咕,他频频点头,面上现出淡淡笑意,“你学坏了。”

“坏吗?这叫近墨者黑。”她学他样子,调皮的敲他额头,“你觉得可行吗?”

他抓住她手,反敲她一下,“尚可。不过,还不够狠。”

“你有主意?”君梨眼睛一亮。

他用劲一拽,将人拉的更近。

两人又是一番密语,很快君梨眉开眼笑,嘴里赞道:“哇,姜还是老的辣呀!”

“打蛇打七寸,她在意什么,你就拿走什么。”

她刚要点头,蓦的警觉,“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哪里有亏空,想要拿这个补漏洞?”

他愣了愣,“哈哈哈……”忽的戛然而止,连连吸气。

额……目光再次聚到他的唇上……唉!

一只手还在他手里握着,居然后知后觉如此……是习以为常了吗?

“我……我给你抹点药吧。”始作俑者赶紧站了起来,尽量目不斜视,一本正经。

“这怎么好抹药?”

“什么都不懂!”君梨先去净手,擦干,然后在梳妆台上拿了一瓶滋润唇部的玉露膏。这是胭蔻送她的,说是宫里的娘娘都在用,效果可好了。

宋念卿看着那个粉色的瓶子,一脸抗拒,“女人用的,我不要!”

“天冷,皮肤干燥容易皲裂,尤其是受伤的情况下裂开很疼的哦。你若用了我这个大概两日便好,若是不用,也许要疼五六日甚至更久,你自己掂量。”

他拧着眉,拿眼直瞪瞪的看她,“为何不早说?”自起床到现在,稍作表情就有痛感,吃饭更是受罪。

“……”当然是害羞咯,长这么大何曾与男子亲密若此,总要给人家一个适应的时间嘛。她装作没听见,掀了瓶盖,用小拇指蘸上一点轻轻的给他涂抹。

不得不说,他的唇很好看,薄厚适中,就是上面的伤太刺眼了,破坏了原有的美感。另外,与他肌肤相触的感觉好奇妙,与牵手不同,说不清道不明……

昨夜,她真的将他……唉,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知怎的,此刻心里的遗憾居然大过窘迫,那究竟是种什么滋味?……她有些好奇,好歹给她留一些零星记忆嘛。

与此同时,宋念卿正感受着她指腹的温柔。目光淡扫,她正垂眸,脸上白里透红,分外诱人。

说实话,她很美,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皮肤嫩滑,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捏。

愣神的一刹,她忽然抬眸,发现他在瞧着自己,长睫微颤,手上不由的失了准头。

“哎哟……”宋念卿吃痛。

听到他叫唤,她更慌了,“……对……对不起……”

“没事。”

“我去了!”她急急转身,霎时想到了什么,“这个给你,每日早中晚各涂抹一次。”她把玉露膏丢他怀里,逃也似的出了寝室,脸好烫啊,赶紧捂住。

御风和红烛在外面守着,见她这样,面面相觑,下一瞬似乎懂了,骤然发笑。

“哎呀!”她跺脚,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寝室内,宋念卿握着那个粉色瓷瓶,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一盏茶后,君梨和红烛出现在了管事房门口。

李管事不在,大门紧闭。做戏做全套,这家伙大概是去哪躲懒了。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隔壁的账房先生还在呢,阎王不在我找判官,反正你们是一伙的。

所以,当账房先生赵镛正埋头打着算盘的时候,眼前白光一闪,有个东西从天而降砸到了他吃饭的家伙上,直接将他做了一半的账目给打乱了。正想发怒,眸子却定住了,扰他好事的是一块玉色牙牌,上面赫然写着“广陵王府”四个字。

赵镛抬头,却见君梨和一个丫鬟面无表情的站他面前,愣了一愣赶紧笑道:“五夫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什么风?西北风啊!”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扶光轩要喝西北风了,所以特来找你赵爷说道说道。”

这一声赵爷叫的赵镛暗忖不好,赶紧从账桌里面绕出来,连连拱手,询问君梨有何吩咐。

君梨以前和赵镛见过几面,点头之交,今日算是第一次正式打交道。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指着桌上那块牙牌说道:“赵爷……”

“五夫人折煞小的了,赵镛,赵镛。”

“好,赵先生,”看他态度如此,君梨改了称呼,“广陵王府的牙牌在这里,上面有五千两的赊账,我夫君让我来这支下银子。”

五千两!赵镛脑袋“嗡”的一声,他没听错吧,先不论银钱多少,广陵王府的赊账跟他们将军府有何关系?

眼神闪烁之际君梨再次开口,“这笔款项是我的夫君也就是你家五老爷近日在京中的花销,广陵王犯事了,今日下午刚被金吾卫抓走,他的府邸也被金吾卫包围了。我夫君去打听了一下,据说是贪赃枉法,陛下震怒,让他把府内所有的账目一一呈报,一面让宗正署的人下来调查。我夫君着人回来捎信,让我速将这笔欠款补上,否则查到我们将军府,没事也给你整出点事来。”

“啊?”赵镛听的脑袋更昏了,广陵王被带走的事他听说了,门房来报的,说是一帮身着金色铠甲的军士把人带走了。金色铠甲,那不就是她所说的金吾卫嘛。广陵王赃滥被抓,该啊!这帮富贵闲人平日逛窑子的逛窑子,喝花酒的喝花酒,早该收拾了,偏偏家里这位不省事的跟他扯上关系,麻烦了!但是,作为账房先生,从他这里拿钱也没那么便当。

“五夫人,不是小的在此卖弄,即便是咱们五老爷用了那位爷的牙牌出去开销,查到就补上呗,咱们借款又不犯法,干宗正署什么事?”

这家伙倒是贼,查到再补,查不到自然就赖掉了。顺道还把她撅了回去,下次再要提这事估计又有说辞了。

君梨浅笑,“赵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广陵王是什么人,咱们私下里有一说一,他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他的那些账目经得起查吗?这会被金吾卫拿到殿前,是他的姑母长公主去陛下面前告的状。昨日长公主来我们将军府闹成什么样你应该清楚吧?她是要对付自己侄儿吗?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咱们五老爷公然与她作对,她心里不忿所以借着打压广陵王来为难五老爷。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宗正署会放过这五千两吗?……只要查到五老爷,他们便会交由御史台办理,那时候事情就大了。”

“不过借用广陵王的牙牌赊了几笔账,如何会有御史台介入?”

“五老爷回京才多久,短短两三个月花了五千两,赵先生,你是当真不明白吗?”

她这一说,赵镛立马回过神来,五千两是一笔巨款,像宋念卿这个正四品武将要多少年才能挣满五千两,他居然数月之内花个一干二净,奢靡至极,光这一点就要被朝廷敲打。另外,他这五千两还不是自己掏的,是用广陵王的牙牌赊账的,广陵王现在因为赃滥被抓了,那他就跟这赃滥之事勾连上了……

君梨见他沉吟,心中暗笑,招了招手。

赵镛犹疑着靠近。

“晚衣黄道服,簪花走马,你可知何意?”

“这……”他自然是知晓的,不就是一代明相寇准僭越之事嘛。可是五老爷跟他有什么关联?根本不是一档子事。

君梨叹了口气,“这五千两是你家五老爷在裳音楼里的一场花酒,一曲歌舞。”

“什么!”赵镛几乎是尖叫。一场花酒,一曲歌舞,五千两!也太把金钱当粪土了吧,他这辈子就是把算盘珠子磨烂了都挣不到五千两。

“那日有个头牌舞了一曲太真邀月,身上穿的是一件黄色道袍,原不过是演绎贵妃做女道士时的苦闷心境,但是现在有人说这是僭越之罪。怪就怪五老爷当时喝了不少酒,醉眼迷离未能分辨,即兴与那头牌舞了一段……你看,咱们将军府还能安然度过否?”

“……”赵镛咬牙,黄色道袍,与那寇准异曲同工。人家寇准当初有丞相罩着,侥幸逃脱,咱们家那位宰辅早已作古,朝堂之上可没那么大的靠山,自然是不能安了。

“若是不赶紧去平账,抹掉五老爷挂账时的名字,那些人必然将此事做大。赵先生,这个银子你说补还是不补?”

好嘛,这么大的事你问我?赵镛迎着君梨含笑的目光,真想刷自己两耳光。早知道就跟着李管事一起躲清闲去了,因为到年关还有几笔账没算出来,除了吃饭和出恭,他今日便没离开过账桌,没想到勤快还勤快出事来了。

“怎么说啊?赵先生。”君梨继续问道。

兹事体大,赵镛陪着小心,“五夫人,这笔银子……小的得跟李管事禀报一下。”必须甩锅,否则这盆屎要扣自己头上了。

“李管事不在,晚上才能回来。但是宗正署的人已经派出去了,也许很快就会有公差来敲咱们将军府的门,带走五老爷,你确定要等吗?”

“那……小的去跟夫人禀报一下。”

“不必了,夫人那里我夫君会去说,你就赶紧给我拿银子吧。”她抬了下手,红烛立马掏出宋念卿的印信。

赵镛苦脸,宋老爷常年不在家,大夫人当家,可是宋家两兄弟没有分家,银子是放在一处使的,平日宋念卿要银子也是直接拿印信支取,没有二话。此刻他的夫人前来,有凭证在,他怎好推脱。但是他若这么给了,回头大夫人肯定要怪罪。今日用轿便是对她的刁难,他心里清楚的很。

“五夫人,五千两不是笔小数目,小的这里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要不您稍待,小的马上去筹备。”

“不用现银,银票即可,你就是给我现银,凭我和红烛两个人也拿不走啊。”

“这……”

“拿还是不拿?快给个痛快话!”红烛忽然喝了一声,“磨磨唧唧咱家五老爷就要给抓起来了,若真问了个僭越之罪,全府上下都得玩完,你是想害死大家是不是?”

“小的不敢!”

“不敢就拿银票吧。”君梨站了起来,“不拿我就走了,出了事我只让我夫君的侍卫找你,他们一个个的都在京城闲着呢。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是有家有口的人,就是大夫人来了也护不住你。”

“……”这话提醒的好,方氏见了那帮武人也是怕的,怎会为了他与人对抗。罢了,有印信在,他照章办事,没必要豁出身家性命。

“五夫人稍待,小的马上给您拿银票。”

“嗯,麻烦赵先生了。”

“客气客气,都是小的应该做的。”赵镛有苦说不出,脸上还得谄媚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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