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御用背锅的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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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峰虽然穿了蓑衣,但毕竟蓑衣没有伞好使,还是淋了不少的雨,他脚上的长靴和里袜都湿透了,鞋边和裤腿上还沾上了不少黄泥。
回去的时候没有来时那么好的运气。
因为天气不好下了雨,云水镇拱门边的牛车大都回家了,牛车可没有遮雨的棚子,雨天也拉不到人。
李凌峰没有找到回书院的牛车,无奈只好一路小跑回去。
他是踏着福德书院晚上的宵禁时间赶到书院门口的。
看门的大伯正准备关门,看见远处李凌峰脚步匆忙的赶回来时还有些惊讶,这个时间竟然还有学子回来。
所以慢了一步,等人过来后才关了大门。
李凌峰在门口跺了跺脚,将鞋底的黄泥清理得差不多,取下箬笠拿在手中,笑着和老伯打了声招呼。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路过东市时买的肉包子,递给了看门的老伯。
他当时想着今日怕是回来得较晚,所以顺手买了两个肉包子晚上充饥,张氏给他装的大饼他已经吃完了,要想吃饭还得去灶房烧火。
天色渐晚,他又有些疲累,实在不想动手了,而且晚上还要温书,买包子也能节省些时间。
老伯原不打算收下,奈何李凌峰几番相劝,还是接了过来。
老伯道了谢后两人交谈起来,当问及晚归的原因,李凌峰憨笑着解释说是去镇上干些零碎活计,用以补贴笔墨纸砚的花费。
老伯深信不疑,感叹李凌峰虽年幼,却上进懂事。
心中一软,老伯笑着说等下次李凌峰若再去时可提前与他说,可为他多留门一刻。
李凌峰一愣,向老伯连连道谢。
这对他来说确实挺重要的,算是意外之喜吧,没想到一个包子还能有这种收获,复又交谈了几句后才告辞回了寝舍。
寝舍安静无声,李凌峰推门而入,印入眼帘的是昏黄的煤油灯和三个坐在桌前温书的舍友。
等李凌峰进门,寝舍内的三人都闻声抬起了头。
蔡进放下手中的书,笑呵呵的打趣道:“李兄弟,你可算舍得回来了,我们三人刚刚还担心,你再不回来今夜怕是只能露宿街头了。”
闻言,陆珙和秦毅都笑了起来,两人还相视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李林峰把脱下的蓑衣挂在门边,然后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换下湿了的鞋袜,哭笑不得:“堪堪踩点入大门而已,确实差点露宿街头了。”
蔡进从座上起身走到了李凌峰面前,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感慨般看了李凌峰一眼,长吁短叹道:“李兄弟,平日里咱俩同吃同住,一起上下学,为兄今日却才知你竟有如此大才啊…”
???
什么大才?
李凌峰困惑不解,为什么蔡兄要用这种又爱又恨幽怨中带着欢喜的眼神看着他啊?他也是男的,这种眼神不太合适吧?
蔡进放在自己肩头的手突然有些烫人是怎么回事?
李林峰的小人儿在心里抖了抖,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无奈的撇撇嘴,眼中带着大大的问号,一本正经地问道:“不知某有什么大才竟让蔡兄做怨妇矣?”
语不惊人死不休。
李凌峰调侃之言一出,蔡进的眼神果然更幽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陆珙和秦毅两人闻言对比了蔡进的神色,发现还真如李凌峰所言,忍不住大笑出声。
两人笑得肩膀抖的跟筛子似的,眼看蔡师弟的脸都要黑里透红了,才停了下来。
“李师弟莫要再逗蔡师弟的趣儿了,他说的是你床头贴着的那劝学诗。”陆珙摇了摇头,止住了笑声,却止不住唇边的笑意,对着李凌峰温声解释道。
“……”
噢,原来是自己的“心灵鸡汤”被舍友看见了啊!
李凌峰恍然大悟,这还是他用于自我勉励的“法宝”呢,没想到被三人看了去。
当然,他的舍友可不仅发现这么简单,李凌峰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三位舍友因为此劝学诗下午还开了个座谈会,就此讨论了半晌呢。
了然后点了点头,李凌峰没敢厚着脸皮说是自己写的,开口解释道:“这是我从前在一本野记上看的,我二伯也是个秀才,最不缺书了。”
李凌峰腆着老脸把二伯拉出来背锅了,心中也有一丝赫然,他绝对不是针对二房,上次让小堂哥背锅,和这次让二伯背锅都纯属意外啊。
二房都快成为他御用背锅的不二人选了。
李凌峰捂脸。
“是嘛?”三人都不相信,毕竟这样的劝学诗浅显易懂,写得又好,要是真记载于书上,那怎么会没流传出来呢?
“是哪本野记啊?”蔡进摸了摸脑袋,自己之前确实没有在书上看到过,但是他明白,世上的书籍千千万,可能是李兄弟说的这本书自己没看过。
既然如此,到时候也可借来一观。
李凌峰不知道蔡进心中所想,要是知道了肯定“蚌埠住了”,他哪里来一本野记借给蔡进看啊?
他总不能为了解释这首诗从哪来的然后自己编出一本野记吧!
他又不是疯了。
而且就算编也不能凭空捏造啊,文学作品的创作是不能脱离实际的,到时候他编出来了,别人又问他文中的典故从何而来,那他岂不是陷入了死循环???
果然,说一句谎话需要用无数谎话来圆,只好无奈的的叹了口气,“这本野记后来遗失了,当时我尚且年幼,记不清名目,唯独对这一首劝学诗印象深刻。”
说完后,李凌峰心中有了思量,这次虽然能敷衍过去,但是就此看来,下次还是不要再用这个理由了。
既然他避免不了要借用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瑰宝,那干脆就厚着脸皮默认了,心里默默地对原作者致歉,要是大夏朝有网络,他都怕人家掀开棺材板顺着网线来揍他……
见李凌峰叹气,蔡进还以为他是为那本野记流失而感到遗憾,不由感同身受的也跟着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实在可惜啊!”
既然遗失了,几人也没有再继续刨根问底。
陆珙和秦毅也点了点头,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安静的看起书来。
见几人不再追问,李凌峰终于松了口气。
一抬头就见蔡进还没走,脸上的遗憾也被欣喜代替,冲着李凌峰眨了眨眼开口道:“李兄弟今日还错过了一件大事。”
李凌峰好笑,蔡进皮肤黝黑,又背着光。在只有昏黄的煤油灯灯光的屋子里,他能看见自己这位同窗眨眼确是不易啊。
蔡进本想吊吊李凌峰的胃口,让他好奇自己错过了什么大事的,没想到李凌峰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淡定得不行。
不由挫败,怎么这小子比自己还年幼却和七八十岁得老人家一般老成,半丝稚气都见不到。
“唉,你说说,哪有你这样的孩童?”感慨了一句,见李凌峰都拿着书要去夜读了,才急急开口道:“我要说的大事可是关于童生试的,你真的不想听?”
李凌峰这才停下动作,好奇的看着他。
蔡进心理终于平衡了,像个终于吃饭糖的小屁孩,骄傲的挺起胸膛:“童生试名单出来了,学院的学子今年都去,包括咱俩。好像是刘举人说的,让所有人都去见识见识,就算考不上就当累积经验了。”
福德书院往年都是挑选学子去参加童生试的,毕竟所有学子参考人数太多,不利于管理。
而且学子在书院内求学日久,哪些学生参考有机会哪些学生知识储备还不够,几位夫子心里都有数。
所以往年县考先生在保荐学子时都是在心中有过计较的,不知今年为何开了先例,竟然让所有人都参考!
之前李凌峰虽然心里有希望,但是更多是明白自己今年无望参考,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知道刘举人今年是怎么想的,竟然开口让全书院的人都参考。
李凌峰心里瞬间美滋滋的,他早就想见识一下古代的读书人是怎么考试的了。
点了点头,李凌峰憨笑着向蔡进道谢:“原来如此,凌峰谢过蔡兄告知。”
见李凌峰脸上也有喜意,蔡进感同身受,他虽然自知入学尚晚无望考中,却也努力习文,想要去感受一下考场。
寝舍内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雨还在不停的下,雨打屋檐,“滴答”作响。
两人在桌边坐下,蔡进拿起了之前放在桌上的书,正准备看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请求道:“李兄弟,可否将你那首劝学诗贴至显眼处,吾等共勉之?”
陆珙和秦毅两人也看了过来。
李凌峰没想到一首小小劝学诗竟然引起了舍内众人的共鸣,自然点头答应道:“自然可以。”
见李凌峰答应后,三人对着他齐齐拱手致谢,没有再多说什么。
灯影晃动,四人用心攻读,互不打扰,室内一片寂静,直到半夜,雨都歇了后,才将油灯熄灭,各自回床歇息,为明日的早课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