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陆家决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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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了契书上的姓名与长相描写，陆主簿喉头一紧。
他眼神复杂，神色也是变了又变，最终铁青着一张脸便问:
“你这又是何意？”
“大人许是不知，我与陆小姐曾有过一面之缘。”赵秋娘点到为止并不多言，站在她身侧的孙家爷俩和里正都是一头雾水并不知赵秋娘与这陆主簿打的什么哑谜，又是人贩子又是陆小姐的……这都什么跟什么。
里正灵光一闪，似是察觉出什么了，却连忙将头压的低低的不敢言语。
这可是涉及到陆主簿家嫡出小姐的名声的事，不可妄议。
陆主簿见赵秋娘这话明显是知道实情的人，说实话，若是换了个心狠手辣的主处在陆主簿这位置，他完全可以下狠手将赵秋娘暗中做掉，以保全女儿的名声，可惜，他并非这样为一己私利不择手段的人。
陆主簿内心几番挣扎纠结无人得知，半晌，终是深深叹了口气，抬眼瞧了眼低头不语的赵秋娘，开口道:
“你且先回去，待我调查清楚，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事确实急不得一时，先不说陆主簿接不接这个案子是两说，就算接手，搜集人证物证，上报县令，下发通缉令及画其画像，并非一日便可说定的。
赵秋娘将这盒契书交到陆主簿手里便是相信陆主簿的为人，不论是为了自己女儿报仇还是为民申冤，陆主簿都不会把这事压下置之不理的。
但毕竟事关陆主簿自家女儿的清白，赵秋娘与陆春生也有过几面之缘，便是为这她的名誉着想，她的契书交给她父亲也远比交到别人手里更为稳妥。
赵秋娘猜测陆主簿可能并不会从自己所说的以陆春生为人证为依据判其罪责，但就按那些人贩子连襁褓婴儿都拉上车的行径来看，这叠契书签字的不乏未满十岁的幼童。
而本朝律法，诸略人、略卖人（注：不和为略，十岁以下，虽和亦同略法），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如此，便是那几个人贩子请了最厉害的状师，高低也得坐牢三年!若是真能查出些其他大事，便是绞刑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也只是后话。赵秋娘几人得了陆主簿的话，便带着新孙家庄众人新办好的花名册出了县衙，朝县中最繁华的小吃街和饭馆子去了。
孙家大舅舅带着里正吃了顿并非大鱼大肉却也颇有油水的餐食，赵秋娘额外出资，花了比荒年前贵了足有十余倍的价钱，卖了两坛浊酿，叫孙大舅和里正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坛，另一坦大家默契的谁都没有动，被里正拎回家去了。
至于该补给里正的入城人头钱该给给礼该送送，只多不少，把里正打点的舒舒服服，一行人这才出了城。
赵秋娘这头众人皆是一脸喜色地赶路回家暂且不谈。
陆主簿那边却是把那箱子交给了身后小厮，叫他好生保管，随后埋头在一堆卷宗中忙的纸墨纷飞，大多都是些东家长西家短，你扯我一根菜苗我拿你三根羽毛这种不值一提却繁琐难处理的基层小事。
这种事一般都不会拿到县令面前去烦他，可作为基层小领导的主簿却是天天处理都处理不完。
陆主簿紧赶慢赶的赶工批阅，终于是赶在陆家晚上吃晚饭时赶回到了陆府。他回去的时候还将那盒卖身契带着。
脚步匆匆到了摆饭的厅堂门前，自家人欢声笑语隔着门传出来，许是围坐在饭桌旁的老老少少在布菜说笑。
陆主簿脚步一顿，将急切的情绪收起来，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把盒子递给了身旁守门站着的小厮，挥手打发人将东西放到书房，让小厮放完东西便自行去后厨领饭吃饭。
陆主簿原本急吼吼奔着厅堂去的脚步既然已经停了，干脆转了方向，先回趟卧房换上一套居家衣服这才出来到了厅堂。
陆家众人见原在小妹陆春生口中兴许到了晚膳也回不来的陆老爷回来了，都愣了一瞬，随后便热切的叫着自家爹爹（儿子，丈夫）坐下吃饭。
“幺妹还和我们说您今日兴许回不来了呢！”未成婚的老三最是最快还未等陆老爷坐稳便已是开口说道。
只可惜措辞有些问题，气的陆夫人隔着桌子一巴掌拍过去，拍的老三直咳:“瞎说什么呢你!什么回不来，赶紧给我呸呸呸!一天天净是胡说八道!”
一家人见当家主母生气了，皆是收起了刚刚笑闹的样子，气氛颇有些严肃。
老三连忙站了起来，朝自己爹解释:“爹，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行了，快坐下吃饭吧!我今日要处理的案宗确实多，晚些时候派葫芦去把剩下的卷宗给我取来，今晚我就住在书房了。”陆老爷执起筷子便夹了筷子煮至烂熟的黄豆炖腌菜吃了一口，随后便不住的咳嗽起来。
一家人顿时急切的朝陆老爷望去生怕他是风寒加重才咳得喘不过气来。陆夫人也顾不得教育孩子了，赶忙端起丫鬟递过来的茶碗给陆老爷喝下，俯身给人拍着后背。
“咳……这菜……咳咳……这菜咸了!”陆大人咳了半晌终于顺了气，指着那盘子黄豆说。
下人见此连忙上前想把这菜撤下去，结果陆老太太拦下了撤菜的下人，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随后说道:
“下次，你只管去那盐罐子里找米吃，你看看咸不咸!”
陆老太太和陆老爷这一番对话听得原本揪心不已的众人皆是一脸的忍俊不禁。
陆老太太说完，自己也止不住的乐了。老人家一乐出声来，众人便也不再憋笑，都跟着笑出了声。
确实是，熬的咸菜能不咸吗？
可见陆老爷的心思是一点都没放到吃饭上。
饭前来了这么一出乐子，众人吃饭的气氛便恢复了刚刚陆老爷出现以前的轻松愉悦，只最了解自己儿子的陆老妇人悄悄瞧了面上不显，却明显心里压着事情的陆老爷几眼。
饭毕，陆主簿带着自己身边那个叫葫芦的小厮进了书房。
不一会的功夫，陆夫人端着一盅药进了书房，半晌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