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桃色事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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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总的表态让区总吃了槟榔顺气丸一样，心中笃定，放下电话时，李主任已经在办公室门外徘徊了半天。张加帅被带走的消息，一中午的时间就甚嚣尘上，公司里交头接耳，传得沸沸扬扬。区总忙着打电话，没有吃午饭，李主任慌乱地按照区总的吩咐布置任务，也顾不上吃饭。
“进来老李！把门关上！”区总招呼了一声，李主任赶紧钻进办公室。把张加帅办公室的备用钥匙递到区总手里，低声汇报道：“区总，都安排好了，我亲自给锁的门，保证走的时候啥样，回来的时候啥样！”一句话说的区总欣慰，回来！对啊！必须回来！区总点点头，一扫刚才失魂落魄的阴霾，恢复了平日里气宇轩昂的精神，指点李主任坐下。
“老李，公司有没有叫高伟的员工？我怎么没什么印象？说一说你所了解的情况！”区总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扔给李主任，自己也抽出一支点燃，烟雾腾起。区总眯起眼睛看着李主任问道。李主任接住烟，放在茶几上，伸手掏出自己的烟点燃。动作缓慢，显然在脑子里检索所有与高伟相关的内容，组织语言汇报。
“领导，高伟，大学毕业后在公司实习，转正后签约社聘制六级职员，是开发部员工，我印象里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一个副局长介绍过来的，到单位后跟开发部小葛签的师徒协议，学习开发系统的内控，半年左右出徒。但是不久之后就离职解除劳务关系了，是主动辞职的，原因是准备结婚，女朋友家在外地，想去女方那边发展。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吧！离职也有大半年了。您不认识也属正常，内务岗的职工，平时基本不出屋，我都只谈过两次话。”
主任抽着烟娓娓道来，听得区总更加疑惑。“离职大半年了？那么，据你了解，加帅与这个高伟，有没有什么冲突？或者是，小邵与这个高伟有什么纠葛？”区总设想着几种可能性。一种可能性是高伟年轻气盛，在工作交集中受到过张加帅的批评，怀恨在心，另一种可能性是暗恋小邵，看到张加帅跟小邵走的近，争风吃醋？
“离职了！这是肯定的，在我那里盖章时，我跟他聊了几句，印象比较清楚，为了结婚辞职的。加帅跟他，没听说有啥交集或者冲突啊，汇报工作也轮不上他啊，王明在时，加帅基本上不可能直接给职工个人布置工作，都是交待给王明，而且，高伟性格内向，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不可能顶撞主管领导！至于小邵和高伟？我觉得可以直接问问小邵。这姑娘大大咧咧的，比较活跃，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一老头，看不明白！”李主任慢条斯理地分析着，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儿：“领导，这高伟怎么了？加帅出事儿跟他有啥关系啊？怎么还有小邵的事儿啊！这都啥情况啊！我有点懵了呢！”
区总长叹一声，摇摇头无奈道：“消息来源我不能跟你透露，但确切的是，高伟实名举报张加帅，主要一条是说加帅与小邵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还拍了两人开车出去的照片！”李主任一拍大腿：“胡说八道！”顿觉失态，连忙道歉：“对不起区总，我不是求您，对不起啊。”区总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李主任扶了一下眼镜，有些心思缜密的神情，继续分析道：“高伟已经离职大半年了，举报目的不言自明，就是整人呢，这是要恶心死加帅啊！但是我们应该分析他的举报途径，他怎么举报到上级公司的？”区总听着，回答道：“内网，发的内部邮箱。”李主任马上提出质疑地说道：“内网在公司以外的地方是登录不上去的，这不对劲儿啊！领导！”区总顺着这个思路，自言自语：“对啊，高伟离职了，却能用内网举报，他去外地结婚了，特意跑回来举报张加帅？不可能啊！他怎么进的公司？”
主任顺着话茬儿直接做出判断：“不是高伟！另有其人！”区总一拍桌子，肯定地说道：“你说得对，不是高伟，是公司有人盗用了高伟的内网Ip，借高伟的名义匿名举报的！查！查监控，让网络安全主管给我查，能不能追踪到是谁，在什么时间，使用了这个Ip登录的！”
李主任点了点头，却没有动，而是继续建议道：“领导，我认为这些都不是关键，当务之急在加帅自己！”区总看着李主任，心想着，姜还是老的辣啊！这节骨眼儿上，老李堪当重任！“说！”区总点头鼓励。
李主任一副郑重其事地表情，言辞恳切地说道：“领导，加帅是公司党委成员，又是您的左膀右臂，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位高权重。现在他被莫名其妙地带走，必然是心虚发懵的状态，这是最不利的局面，太考验一个人的心理素质了！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他如果自己扛不住劲儿，嘴上没个把门儿的，那就彻底歇菜了！所以，想尽一切办法，也要传递信息给他，让他挺住！必须挺住！”李主任攥紧拳头，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为张加帅鼓劲儿，为区总打气儿！
区总沉吟着，心中主意已定，跟李主任说道：“你让小邵马上来我办公室，我亲自嘱咐她。你去安排人追查Ip地址，另外，留意公司里谁跟张加帅有矛盾，或者是谁的表现不太正常，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注意控制影响！”
李主任火速起身离开，区总拿起电话给雷总再次拨打了过去：“领导，跟您汇报一个重要情况。”雷总说了一声稍等，听得出来应该是在寻找僻静之处，过了十几秒钟才答应：“说吧！”区总简短截说：“领导，高伟是已经离职大半年的员工，是有人盗用了他的Ip地址发的匿名邮件，内容基本上也都能认定是恶意编造的，请领导相信我！”雷总一听，火冒三丈：“恶毒，阴损！查！一定查出来，到底是谁？有何居心！”区总连忙说道：“领导，息怒，我已经安排人追踪登录信息了，内网是必须到公司进行登录的，如果能告诉我邮件发送的时间，我能尽快锁定线索。”雷总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印象是今天早晨九点多收到的匡总邮件，大概原始邮件是在早晨七点之前发的，你可以锁定大概的时间段，今天早晨五点到上午九点！不惜人力物力，一定追查到底！”区总称是，继续诚恳地说道：“领导，还有个不情之请，加帅是在跟我谈工作时突然被带走的，这种被诬陷的情况不得而知，能不能网开一面，给他通个气儿！稳稳他的心神！毕竟是年轻干部，没经历过什么风浪啊！求您了！”
雷总沉吟着，半晌没有回答，区总屏住呼吸等待着，直到雷总低声指点道：“纪委监察委员会那边不好直接去找，只能尽快查实并提供匿名诬陷的情况，通过党委施压，调整审查策略。不过，你可以通过大厦后勤保障部门，想办法渗透进去，给加帅一点提示。毕竟人在隔离期间，也要吃喝拉撒！”
挂断电话，小邵已经来到办公室，关上门，小邵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老大，到底怎么了？他们都说帅哥让人抓走了！”区总板着脸低声吼道：“别哭，有我呢！”小邵吓得一哆嗦，止住了哭泣。“你回忆回忆，什么时候，你先上了加帅的车，然后加帅又上车，然后你俩跟加帅一起乘车出去了，这么个过程。谁看见了？或者说，你当时看见谁了？”区总轻声问着，语气放缓。
小邵原地站着，苦思冥想，半天才说道：“我跟帅哥出去经常都是这样，他在楼上给车解锁，我开门上车，然后他紧随其后。最近一次是，是吃牛排吧，好像是，我想去整容，帅哥不让，劝我去读研究生。对，就这么一次，再之前的想不起来了！怎么了？跟我有啥关系啊？”
区总并没有回答，而是语气郑重地强调说道：“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不要暴露你我之间的关系，希望你能明白！能不能做到？”小邵吓得眼泪又流了下来，不住地点头，区总把语气放缓，继续说道：“目前是有人拍到你和加帅结伴出行的照片，污蔑你俩有不正当关系，我已经安排人去追查了，你不用害怕，不用担心，我一定能护你周全！此事平稳渡过难关，你就去读研究生吧！这样下去，确实容易被人利用！”小邵听得晕头转向，心中恨急了！怎么还成了跟帅哥有啥不正当关系了？明明是眼前人嘛！这特么是谁啊！这么损！
“把眼泪擦一擦！行了，你去吧，我还要忙。记住我说的话，什么情况下，也不能暴露！守住秘密，才能相安无事！”区总面无表情地挥手，小邵茫然地转身离开。
区总拿起手机，翻看着电话簿，对照着人名，回想着谁能渗透进纪委或者是供销大厦，只要传递给张加帅只言片语，相信他的素质，就一定能坚持到底。可偏偏却想不起来谁是这方面的人，愁得区总头大。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电话本里存着上千个电话号码和人名，到底谁才是那一丝曙光呢？
突然看到信息里，李主任发来的张加帅老婆的电话，深吸一口气，给这个号码拨打了过去，接通响了三声，才传出一个温柔的声音：“喂？你好！”区总佯装着轻松的笑意说道：“弟妹你好！我是加帅单位的领导，我姓区。”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呼：“呀！区总吗？您好您好！咱们见过，但是没留电话！这是您的手机号码吗？一会儿我存上！”区总呵呵笑着说道：“存上存上，再加个微信，欢迎弟妹随时查岗！加帅如果欺负你，我收拾他！”电话里传来爽朗的笑声：“呵呵呵呵，好的呢！谢谢区总！”区总鼻子一酸，有些情非得已，赶紧说道：“弟妹，是这样，加帅替我去参加一个重要培训，属于保密级别的，封闭培训几天，手机上交，由公司代为保管，我通知你一声，放心，培训结束就回来了。家里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加帅特意把你电话给我，让我帮忙照顾！”“这样啊？保密级别的会议？那我也别问了！没关系的，区总，有您在，我还能不放心！家里没什么事儿，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加帅老婆十分通情达理，讲政治、懂规矩，大气得让区总感到心酸，连忙结束通话：“那好吧！就这样！弟妹，随时联系，加帅回来，我请你们吃饭！再见！”
刚撂下电话，李主任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何菁菁，进屋就关上了门，看得区总一脸错愕，李主任微微气喘地说道：“领导，重要情况，何菁菁汇报吧！”区总看向何菁菁，只见她眼眶发红，一看就是刚才哭过，何菁菁咬着嘴唇，却说得清清楚楚：“区总，我听说张总被人举报了，我觉得小葛有重大嫌疑！今天早上七点不到，食堂阿姨上班的时候，看见小葛正从公司离开，以为她是通宵加班呢，可早晨中午我都看见她在食堂吃饭呢！”李主任补充道：“高伟在公司时，一直是小葛带的，所以……”区总听得一拍桌子，“调取监控录像，安排人追踪这个时间的登录信息，锁定证据！”区总激动地直囔囔，突然又压低声音说道：“注意保密，千万不要走漏风声！”
与区总紧锣密鼓地行动相反，张加帅此时是无所事事的空虚。随身物品第一时间就被收缴代为保管了，张加帅要求关机，纪委人员也同意了。身无长物，就有香烟打火机和手机，都被摸走了，只能无聊地抠手指了。没人跟他讲话，张加帅也不想露怯，双方四人在车里形成了尴尬的默契，沉默且压抑。车行速度很快，进入高速直奔京城方向。不一会儿，张加帅响起了轻微的鼾声，纪委三人面面相觑，次奥，睡着了？这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