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日快乐（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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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总给付贵打电话，约在了东来顺，付贵说派车来接，区总说不必，一会儿就到。其实，付贵在区总甩脸子走后，马上就打电话找人说情，然后带着司机一路追赶到市区，今天不把这个疙瘩解开，付贵决不罢休。没有人是能够随随便便的成就一番事业，只要你具备锲而不舍的精神，一定能够有所建树。俗话说得好，贞女怕缠郎，胆大心细脸皮厚，是适合每一个普通人的成功窍门。
张加帅也不着急，坐下来点起一支烟。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张加帅起身开门，看见综合管理办公室的李主任正朝这边走来：“区总在呢吧？”他问到，张加帅点点头，示意他来，李主任紧走几步，进门没坐下就先问：“领导还用车吗？司机还在楼下等着。”张加帅没回答，看向区总。
“不用啦，你啥事儿？”区总拿起手中的烟，扔给李主任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坐在椅子上向后靠，双脚搭在办公桌上，可能感觉有些累了，狠狠地深吸了一口烟。李主任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自己从茶几底下拿了个烟灰缸，弹了弹烟灰说道：
“区总，有个事想跟您汇报下，工会主席这个职务我不想兼任了，尤其是发放劳保用品和，织集体活动，我岁数大了，跟不上潮流，有心无力，职工群众都不太满意。让我急流勇退吧。现在公司的职工年轻化，还是由年轻的领导来主持工会，我推荐加帅，张总平常也不少帮我，请区总照顾我，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李主任说话也不客气，因为跟区总相识也十多年了，区总刚参加工作时是在总公司的审计部门，李主任当时在二级公司做文员，虽不亲近，但也熟络，一晃岁月如梭，毛头小伙儿成了顶头上司，激流勇进，自己却只求闲庭信步，云卷云舒。
区总一听扑哧一声乐了：“老李，你丫家里呆着去得了！就工会这点儿事儿都不想干了？你看别人公司办公室主任拎个包儿拿个水的，我特么跟你丫，是一天没享受过，上桌点菜还得先问你，大爷，今儿个您想吃点儿神马？”
李主任咧嘴无声的笑着，张加帅也在一旁会心一笑，区总确实说的没错儿。张加帅刚到公司时，认真学习了公司的职能部门和岗位职责，才知道综合管理部相当于办公室，从机关出来的人都知道，先跟办公室搞好关系，毕竟这帮人天天围着领导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张加帅姿态放低，主动与李主任亲近，没想到这老哥在办公室挂着耳机听郭德纲相声呢，眼睛也是盯着电脑浏览淘宝，这是主动把自己的感官功能全都封闭上了，张加帅有些纳闷儿，这么一副老神在在的劲头儿，怎么能当办公室主任呢？又翻看了区总向上级公司提交的工作汇报，一看就是各个部门分别撰写后直接拼凑出来的东西，毫无章法可言，驴唇不对马嘴，小邵一个幼师专业的大学生，没有专门学习过公文写作也就罢了，办公室主任没有笔杆子，却真的说不过去啊。后来渐渐熟悉才知道，区总刚参加工作时就到李主任所在的二级公司出差，十多天的时间里一直叫李主任大哥，十多年过去了，区总成老大了，可大哥还是大哥，李主任只想踏踏实实的站好最后一班岗，区总也念及旧情从不苛责。
御下之道，更多的考验考验容人之量，手底下如果全是热血沸腾嗷嗷叫的骄兵悍将，那么一把手很容易被裹挟着陷入乱局，团队中必须要有散兵游勇，才能让冲动的情绪有个宣泄口。最直接的就是部门经理们的坏话，你看人家老李，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就这个货，区总还能以礼相待，确实是有度量，有人情味儿。而且老李人畜无害，几个部门经理甚至是两位老总，有什么心里不痛快，也会跟他聊聊，希望借他的嘴，过渡到区总的耳朵里。
“呵呵，区总，真干不了，工会发劳保用品，小何让人骂的直哭，而且这一年多，上级工会问集体活动，我就发些安全生产月的照片应付过去，惹得上级工会也责难，您就当可怜我了！再说张总是市委大院出来的，对群团工作耳熟能详，有德者居之！”李主任半开玩笑一样地大倒苦水，区总也索性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就你还好意思说？给我发卫生巾，次奥，你咋想的呢？”区总看向张加帅：“再说，加帅也不轻松啊！得了，我发扬民主，就在当前儿，说说，也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张加帅收敛起笑容，郑重其事地回答：“区总，工会这个差事确实不好干，主任已经竭尽全力了，照顾到了绝大多数职工的需求，但众口难调，费力不讨好。如果公司把工会的职责分配给我，我义不容辞，只是也要多向主任请教经验，结合实际情况，尽全力为干部职工多谋福利，丰富精神文化生活。”
区总一听这番表态，心里也就明白了，俩人私底下应该是有过交流了，“那就行，这位爷又轻巧了。老李，下周办公会，你自己提出来，会上通过一下，会后正式行文，流程上一定要符合工会制度。”区总点头同意，张加帅的副处级有了实职。
这才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恰好你来，恰好我在，恰好你有，恰好我要！
“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你是主席了，你领导我们。”区总一句玩笑，张加帅却不好接了，越谦虚越显得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不谦虚吧，又是忌讳！张加帅也是鬼才，直接起身挥手，模仿阅兵式：“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区总哈哈大笑，骂了一句：“插上鸡毛就上天！”说罢去换衣服，李主任眼神示意张加帅，起身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区总换好运动装，和张加帅两人开车去东来顺，晚高峰一路聊着天儿，走走停停：“老大，晚上吃完饭怎么着啊？付贵安排节目可不能去，那老小子可阴险。”张加帅说道。“吃完饭溜达溜达呗，回去也就睡觉了，你也把车放在饭店，别跟他多喝。”区总说着，把音乐声音稍微调高一点儿，车里回荡着张学友的歌声“夕阳醉了，落霞醉了，任谁都掩饰不了……”“那吃完饭去香格里拉的后院溜达一大圈儿热身，然后游一会儿泳，怎么样？”张加帅提议道，“嗯，简在帝心，准奏！”区总合着音乐的节奏表示同意。
“临出来时我看王明还没走，估计是想着跟付贵吃饭能叫上他一起呢！”张加帅探着口风，给王明扎针，生怕区总心慈手软。区总打节奏的手也没停顿，话说得轻飘飘的：“这个煞笔，还当上雷子了。”越没有情绪，越代表已从名单上抹去，至于怎么安排，张加帅不能追问，看区总有没有兴趣说起了。幸亏之前的项目张加帅刻意地弱化了王明的参与程度，包括业主价格谈判，专家评审等可能与业主见面的场合，都特意指派王明去做别的事情，否则，现在还真不好下手了。区总在张加帅没到公司之前，并没有操刀下手过项目，直到有了张加帅这个心腹，才放手一搏。并且两人只出手过一次，就是那个1.11亿的项目，两人都不缺小钱，有时候业主把现金扔在办公室，区总也会让张加帅给退回去，三十万二十万的，从不放在眼里。
一曲终了，区总缓缓开口提醒道：“你这副处落实了，还多亏老李开眼，你底下做工作了没？”“今天早晨跟我商量发票的事儿，才提起工会的事儿，我不给他出招儿，他才说让给我干，我一听，嘿，正好儿，之前还真没想过走这步，我就想着，老大去哪儿，我跟着去哪儿。”张加帅眼睛盯着前车距离，有点堵车，万一分心追尾就出丑了。
“我也没想到这步，最近心态不太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区总无声的叹息，真正的心里话是说不出口的。“王明经手的项目，在你这里，没问题吧？”区总沉吟着。“没问题老大，这家伙上来就跟我掰手腕儿，我一直防备着呢，而且我早就开始着手培养小朱跟小何一组，小葛和小建一组，各自独立开发项目，王明只掌握他自己的项目信息。”车子驶入辅路，马上就到东来顺的停车场了，区总突然冒出来一句，“河南成立筹备组了，上级公司抽调项目开发人员，让王明去吃胡辣汤吧！”
张加帅没有接话，快速驶进停车位，好像看见付贵的车了，心想着付贵已经到了。果然付贵亲自在饭店大厅等着，看见张加帅和区总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哈哈大笑伸手握手。三人仿佛老友重聚，一起走向二楼包间。包间并不大，只有服务员在，铜锅已经开盖沸腾，却没有点肉，桌上摆着一瓶茅台15年。付贵拿起酒拆着包装，让服务员把菜单给区总。
“不用菜单，加帅点吧。”张加帅把服务员叫离餐桌，来到门口位置，避免影响区总二人说话，快速的跟服务员交代着：“来壶梨汤，不要凉菜，来个蔬菜拼盘，竹笋，酸菜，毛肚一盘，鞭一盘，切长着点儿，宝一盘，切厚着点儿，烤五根羊肉串，烤三个腰子，多放辣椒，麻酱烧饼四个，手擀面一盘，剩下就是羊肉了，一盘羊尾油，手切一盘，高钙一盘，腱子要四盘，用新油给我现炸一碗辣椒油，告诉你们赵总，加帅来了，让她盯着，给我现炸。”
不待回身，茅台的香气已经在房间里弥漫，原来是付贵把酒倒洒了几滴，张加帅笑着说道：“付总，我来倒酒，一看您也是被人伺候惯了，我来吧，我做好服务！”说罢快步走过去，接过了酒瓶。
“张总太客气了，我这人没个当哥哥的样子，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付贵一嘴南山普通话，听着真诚里透着滑稽。“大哥千万别这么说，叫我小张，加帅，别叫张总，只有区总是总，咱兄弟相称！”张加帅笑着倒酒，坐到区总身边的位置，低声问区总：“给您点的梨汤，润肺，行吗？”“再给我要个可乐，要凉的，加速分泌多巴胺。”区总显得兴致很高，根本没有接付贵和张加帅的话茬儿。
“您好，再来两听凉可乐！”张加帅起身去房间门口对正在下单的服务员说道，耳朵却听着付贵也在跟区总说着致歉的话。区总并没有再提及什么，只问他没带司机，喝完怎么回南山？付贵说司机他们在大厅开了一桌吃着呢，一定跟加帅老弟好好喝一杯，知道是老弟生日，必须祝他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