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日快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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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加帅午休的计划虽然泡汤了，但是这一番云雨也是神清气爽，想起上午跟主任的谈话，对正在俯身为自己做着清理的何菁菁说：“劳保用品的事儿，主任跟你说吗？”何菁菁抬头看向张加帅，大眼睛眨巴了一下：“没啊？什么事儿？”

“如果不想管，就真的不要管了，在李主任手底下弄这个事情，费力不讨好，人家偷驴你拔撅儿。”张加帅尽量婉转一点儿去提醒。“嗨，本来也是这样，日用品打七折，开票开的原价，去了税费，一共返了不到两万块钱。我看主任手机旧了，就买了两台华为，一台给他，一台给他老婆，结果，他又把他老婆那台退给我，让我去换个新款苹果，我给自己买了一台苹果，还没拆封，就只能给了他，退了华为，自己添了两千块钱买的苹果。”何菁菁开始穿衣服，抱怨道。

“你早说啊，我那里还有两台苹果手机呢，别人送我的，我放在办公室留着送礼，你想要跟我说啊。”张加帅绝对不是虚情假意，对待女人从不吝啬，之前有人送他购物卡，他随手给了何菁菁。何菁菁去刷卡时，竟然是两万的额度，惊讶之余满心欢喜，买了金手镯，戴上给张加帅看，张加帅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可因为这个金手镯，前夫哥对何菁菁阴阳怪气好几回，闹得她只能收了起来，不再戴了。

“你这么做也对，小把戏而已。不论李主任说什么，你要记住咱俩的关系。我不会给你穿小鞋，只是在变相保护你。劳保用品的事情先不要管了，如果工会出现调整，你一定要主动申请岗位。大丫鬟是个破差事，级别低还没有上升空间，一定趁早跳出来。”张加帅语气有些严肃，何菁菁似乎听出了什么：

“我知道，可惜我学历不行，也没什么上进心，肖燕小邵她们都在考在职研究生，我一个成人教育考二年了，还没拿到本科。我就想稳定点儿，有个工资就行，以后孩子大了，还得接送上学。”

何菁菁说的全是心里话，实在是对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做习惯了，她本来就是小家碧玉的类型，与张加帅的交往，是她从小到大做过最出格最疯狂的事儿了。只是这种食骨知髓的满足和刺激，让她欲罢不能。她也能看出张加帅的心里很矛盾，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沉沦带动了他，交往到现在，他也总是一副不主动、不拒绝的死样子，可自己只要一想到他，就情不自禁。

“你相信我，回去好好百度下，工会制度受法律保护，有四大职能九大内容，在咱上级公司里，也设有工会董事、工会监事，级别很高，所以是有上升空间的。在咱们二级单位里，工会的设置和职能，体现的都不是太完善，完全可以作为你今后的努力方向。”张加帅看看时间，也开始穿衣服。

“最简单的，评优评先，评劳模，发奖金，集体活动，不应该由综合管理部组织，全是工会的职能。工会经费更是在全体干部职工的工资总额里提取的，财务上也是单独建账的。这些不健全的工会制度和执行，近期我会向区总建议改善的。但是你别跟任何人提起，自己查查百度，也别让人看见你在研究这事儿。我说明白了吧？”

“我不查，听你的就是，反正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沏茶倒水我会，弹琴绣花我可不会。”胸大无脑，说的就是何菁菁，除了日常内务后勤，想的最多的就是闺女的幼儿用品和自己的化妆品。“弹琴你不会，你会吹喇叭，嘀嘀嘀嘀嗒嘀嘀嗒，吹得弟弟大。”张加帅一脸坏笑。

何菁菁白了张加帅一眼，扭着屁股往外走，张加帅则回身打开了窗户，房间里的味道耐人寻味，点上一支烟，回复着手机里的各种信息。看到老易发来的微信“oK”，张加帅并没有回复，心想着，下午可以在车上跟区总汇报，而且王明也在，当面就布置了。复盘了一下，毕成到手至少一千五，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

如果这种操作能实现，张加帅准备下一盘大棋。唯一的担心是，区总的位置一定要稳固，他已经到常山公司三年多了，任期满五年之前会调走，自己现在还是不上不下，需要抓紧时间了。

区总最近明显得感到力不从心了。梁总调走之后，接任的匡总，是从供销体系以外成长起来的干部，对供销出身的干部并不亲近，听说雷总等人最近在会上经常会被匡总否定意见。压力层层传导下来，区总也有些焦急了。跟南山县付贵的交往，就是想在任期内再做成一两个大项目，不论是政绩还是实惠，都能心满意足了。但是张加帅始终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发力点，容易让人找到漏洞，最重要的一点是，付贵在系统内的关系，并不单纯。

古人有云，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区总的思维还是停留在偏安一隅，继续深挖常山公司的潜力，但张加帅却认为，应该着眼于零售网点布局的突破，以常山公司为核心，辐射周边地市，就像打鬼子一样，多点开花，乱中取胜，每布置一个地市的终端网点，就会多收获一支队伍，伟人的思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以此来实现常山公司的原地升级，自己给自己做提升，尤其不能丧失常山公司现有的大好局面。

张加帅又整理了一下床铺，用粘毛器细致地清理了毛发，床单上还残留着香气，张加帅拿起自己的香水喷了喷。关上窗户，起身回到了办公室，开着办公室的门，方便区总回来可以直接看见自己。坐在电脑前，查看内网邮件是否得到回复，显示已读未回，想必是在请示研究。

一杯茶还没喝完，区总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这是市委工作人员的看家本领，从脚步声中判断出是哪位领导，张加帅掌握得很好，连古月刚都说他这方面无师自通，可惜性格不够沉稳，没有坚韧不拔的毅力，所以并不适合从政。在仕途上根本不存在脱颖而出，所谓的平步青云，只不过是原始资本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像周书记和薛军市长，那是天赐良缘、得遇良人的因缘际会，才会以平民出身崭露头角。除此之外，都是熬到油尽灯枯。

张加帅起身等待区总，区总在门口说了一句“来”，直接掏钥匙开门进入办公室。张加帅把自己冲泡好的茶水端着，不凉不烫，正温热，走进区总的办公室，拿起区总的茶杯，倒了一杯。区总打开电脑，登上oA系统，快速浏览点击，处理着流程任务，回复着邮件通知。拿起水杯也不看，直接大口大口往下喝，喝了大半杯，放在桌面上，张加帅又给满上，然后快速把手里的茶壶放回自己办公室。“信息工程部就应该赶紧研发oA系统的手机App，这特么一天天的，太麻烦了，流程审批一超时，短信就发过来了，用外网还登不上去。”区总盯着电脑，跟张加帅抱怨：“能有多少机密啊，就是一卖化工品的二道贩子。”

张加帅也不接茬儿，区总爱好就是说些愤世嫉俗的话，“没屁硬挤，锻炼身体”！“昨晚上你丫得了那么大红包，还特么发朋友圈显呗儿，真够欠的！”区总随口骂着，张加帅对这事儿必须解释了，“老大，我喝多了，下次不敢了。确实是有些影响不好，但是发都发了，删了更显得心虚。这是我一发小儿，走了几年弯路，我借了一些钱给他，他感觉自己过得又行了，给我发个红包想当成利息，我也没收。”张加帅今天早晨看见很多条评论点赞，已觉不妥，索性画蛇添足，在评论上来了一个统一回复：“二十年发小，农民企业家，感谢祝福，情比金坚！”

“昨晚上我也在贵宾楼请客吃饭，与亨通钢铁推进业务。正让商务局的老曹给碰上了，非让我过去敬酒，是央煤的孙总请他，临出来时，嘿，又让王市长逮个正着，我都跑了，又给抓回去了。给孙总当了一晚上的服务员，喝到十一点多。”区总听着呵呵笑，“就你说的钢铁厂跟咱签订供货协议那事儿吧，大老李知道了肯定骂街！你丫挖人墙角儿。”张加帅对这种事情就不必解释了，都是家大业大的兄弟单位，这种客户在央化供销当成一盘菜，可到了央油化工，顶多是颗花生米，也许下属部门的业务经理会影响业绩，但肯定不会引起总经理的关注。央油化工是地区行业老大，体量独占市场份额的半壁江山。

“李总也不是那小心眼儿的人啊！老大，昨天给孙总解围，结束时都喝多了，用的是咱公司的经费，孙总让办公室主任找我报销，我说您不让。”张加帅给区总发了一张好人卡，就是这张好人卡也不便宜，琪琪发来将近五万的账单。

“次奥，这老孙不老地道的，昨儿一天给他忙乎了，不行，这场子得找回来，咱不能干赔钱赚吆喝的事儿！”区总的意思是昨天麻将桌上老孙放下俩钱儿，晚上又给消费了。开着玩笑，区总的工作也处理完了，“走，去南山，晚上让付贵给你过生日。”说着，区总把茶杯里的水大口喝尽，起身去换衣服。区总平常一身运动装，商务场合再换成西装，夏天更甚，有时候开视频会，上身是白衬衫入镜，下身是大短裤光脚穿拖鞋。当一把手的好处就是老子没说没管，怎么高兴怎么来。

张加帅则是趁这功夫，拿起区总的保温杯，回到自己屋里，快速接了一杯白开水。王明也早就听着动静，背着挎包在楼道里等候。张加帅把区总的水杯递给他，让他等着区总，自己先到楼下，先示意司机开到门厅准备出发，然后快步走到自己车上，翻出两盒香烟塞进手包，回到车旁等着区总上车。

区总出行是两台专车，一台是奥迪国产A6L，一台是GL8，因为有排量限制，不能超标。一般公务出席就是这两台车，私人场合不用司机开车时，让张加帅开自己的车跟他出去。

张加帅的车是性能怪兽，白色的宝马760短轴。抠掉标识，让人以为是宝马5系，刚到公司时买的，司机们嘴欠，说他开的车200多万，引起公司一片哗然。当时确实是有些冲动了，实际上是做汽贸平行进口的朋友，库存积压的车，卖不出去了，认赔钱卖给他的，花730的钱买了一辆760。现在岁数大了，更显得不符合身份了，最近也想换车，还是有些不舍，况且老婆也不想接手。

区总上车之后似乎有些谈话的兴致，主动向下属贯彻自己的意志：他想一鼓作气把付贵的十二个加油站全部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