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表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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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华夏，昆仑。
山顶白雪皑皑，冷风凛冽。
天地昏暗，只有雷光。
跨越百里的黑云遮蔽苍天，雷电狰狞如同游龙。
层层叠叠的卷云，就像是一个天外之物张开血盆大口，要将整个人间都吞入口中。
那闪亮刺眼的光亮，是天地威能，也是天地对人最强大的惩罚。
九九天劫！
渡过这一劫，就可以脱胎换骨，一跃成仙。
地仙大乘，有飞升之资。
此刻。
这一场九九天劫已经持续了三天时间！
而眼前，就是这九九天劫的最后一道劫雷。
只要能够挡下这最后一道同时也是最强的一道天劫。
这一次渡劫，就是成功。
沈平川静静的盘坐在山顶之上，双目微闭，平静至极。
在他的脚下，是一座座华夏多年经营打造的大阵，阵图阵位不断旋转，散发出银色的光芒，向天空之上的天雷相互抵御。
阵图可以让修士在每一道雷劫过后，免受纷乱的天雷袭击。
给修士足够的喘息时间，面对下一道更强大的天雷。
而在沈平川的身后，一座银色百米法相静静的站立在身后，一手竖起剑指，一柄巨剑悬在空中。
法相偶尔抬头，看一眼天空之上的那刺眼雷球，而后又缓缓低头，静静的等待着雷球的落下的那一刻。
到此刻，沈平川已经抵御了八道天劫。
而他无论身上，还是法相，亦或者是窍穴灵魂，根本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
甚至，连衣角都没有破裂一处。
一切都像是游刃有余。
或者可以的话，沈平川这一次的渡劫，都可以写入渡劫教科书。
无论每一道天劫，他应对的都没有丝毫错误，甚至谨慎到将每一道天雷的所有天地威能全部化为己用的同时，还能够将所有碎雷用于淬炼身体窍穴经络。
天劫之力，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最大程度的利用起来。
就像现在。
轰！！！
终于。
天地发出天崩地裂一般的声响。
昏暗的天空，亮了。
如同一轮白日，忽然照亮了一切，甚至比日光还要亮！
一道笔直且恐怖的光柱，如同一条长河一般，从天空之上轰然降落向地面！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在咆哮着。
也是这个时候，沈平川忽然站起身。
百丈法相豁然抬头，手中巨剑直指天空。
剑刃在瞬间与天劫相交！
奔腾的雷光，在瞬间淹没了剑尖，剑刃，然后如同碾压之势，顺着剑刃化成一道雷电河流，轰然冲向法相的一切。
法相在瞬间被雷电淹没。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法相手中的巨剑，忽然直冲向天空！
陡然横剑在天。
剑气疯狂喷涌！
以剑身将劫雷分成无数道，同时又以剑气，分别斩向每一道劫雷！
这一瞬间，天空之上的那道光柱仿佛变成了千万条。
而千万条光柱，又有千万道剑光相交！
天劫凶猛，而剑光也毫不示弱。
虽然没有彻底斩断雷光，却将这千万道凝聚在一团的雷光，分而化之。
然后，这千丝万缕的雷光，才终于在沈平川的身上汇聚。
经过这一番操作之后，原本足以毁天灭地的天雷，竟然细如丝线，如同涓涓流水，流淌向沈平川的四肢百骸，哪里还有天雷凶猛的模样？
这已经不像是劫雷。
更像是上天赐予的力量。
比任何天材地宝，都要更加精纯。
而沈平川，就这样轻松的汲取着天地间最精纯的力量，提升自己。
“奇思妙想，叹为观止。”
十里外。
天边站着两个人。
千岁和青灵。
此刻，千岁的目光看向那亮如白昼的雷劫中心，看着那一柄巨剑，硬生生的将天雷打碎成碎花，微微摇头道：“就这一招，如果没有人教的话，我不太相信沈平川可以自己想出来。”
千岁说话间，目光看向青灵。
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像是在说，你们三尊给沈平川的馈赠，是不是也太细致了？竟然连渡劫的时候，如何最大化吸收力量，都事无巨细的安排清楚了。
对此，青灵并没有时间回应。
此刻青灵的双眼浮现出一层翠绿之色，眼神晶莹剔透，目光紧紧的盯着天劫中心。
仿佛透过了天劫，透过了劫雷，甚至透过了沈平川的法相和肉身，目光直指沈平川在渡劫的这一刻，四肢百骸，经络窍穴。
一一浏览，分别观察。
直至将沈平川的一切都看穿一遍，青灵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怎么样？”
千岁看到青灵收回目光后，开口问道。
青灵翠绿色的双眼缓缓恢复黑白分明，她向着千岁说道：“我看过了他的所有经络窍穴，不仅没有问题，而且窍穴内部极为稳固，山根五行齐全完备，甚至金丹品祗都又有抬升，窍穴中甚至有三座灵脉即将滋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渡劫之后，灵魂品祗就会转为橙黄，而后飞升之后，会在极快的速度滋生灵脉，塑造仙体，转为天仙境界。
甚至，他如果能够在仙界得到仙人遗址天道传承的话，境界会再次飞升。”
千岁静静的听着。
沉默了一瞬，笑了笑，说道：“没事就好。”
原本紧握的手，缓缓的松开了一些，眉头也舒展许多。
似乎在青灵说出这些的时候，千岁疑虑重重的心，才终于放下了。
或者说，在听到青灵说出结果之前，千岁的心里，其实已经做了一万个杀死沈平川的准备。
说出来或许有些残忍，甚至难以理解。
可事实就是如此。
不信的话。
此刻青灵说出的话，不是沈平川没有问题，而是沈平川已入魔。
你猜千岁会不会等沈平川渡劫完成再动手？
或者说，千岁杀死沈平川的时候，眼睛会不会多眨一下？
结果一定是不会。
作为华夏守界人，千岁身上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
他最先要学会的，就是在理智和情绪面前，首先选择理智和果决。
一个可以拿整个华夏去冒险的人，会在杀死一个天魔的时候，因为这个天魔是不是自己华夏的镇守而犹豫吗？
此刻。
既然确认沈平川没有问题，千岁才长出一口气。
他终于笑着说道：“那就要庆祝，华夏今日之后，又多一位真正的仙人了。”
青灵听后，也跟着轻轻一笑，双眼笑成月牙。
她看着终于放下心来的千岁，也由衷的开心。
她愿意远离妖界，留在人间，甚至在妖界这个关键的时候，也愿意留在千岁的身边。就是因为她知道，千岁的身上，承担了太多的东西。
或许身为妖帝的陈灵昀，身上被动的承担着整个妖界的一切，让他感到不堪重负的话。
那么，千岁就是主动的扛下人间的所有。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堪重负，早就知道一切的代价，也不会让自己放松一点。
六十年来，千岁从一个少年，一步步的主动承担起华夏的一切，到今天的样子，青灵都看在眼里。
她是真的，想要让千岁能够轻松一些。
或者，陪着他，也好。
……
千岁和青灵，在沈平川渡劫之间，彻底排除了疑虑。
虽然飞升申请已经签过字了，可是直到这一刻，沈平川的飞升资格，才彻底确定。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也是这一刻，沈平川才终于挑起了嘴角。
千岁和青灵，必须要等到他沈平川渡劫时亲眼看过，才敢确定沈平川没有问题。
而沈平川又何尝不是故意不远万里回到华夏，站在千岁和青灵面前渡劫，让他们两个人看清楚？
千岁觉得沈平川进境太快，快点离谱，所以疑虑重重。
而沈平川又何尝不是苦苦压制境界，不要太快，苦苦压制心中的迫切，让自己慢一点，再慢一点，甚至连多吃一头业障天魔都忍了又忍？
究其原因，还是此刻千岁在守着仙界的飞升之门。
而沈平川想要去往仙界，只有从千岁这里去。
所以，千岁想要知道沈平川没有问题。
沈平川更想让千岁知道他没有问题！
或者说，此刻的这一幕，分明就是沈平川处心积虑的一场‘自证清白’的表演。
渡劫表演。
这和在雪域界鬼魔窟挥出的那刺破天际的一剑并无二致。
表演而已。
不然此刻的他，飞升，又何必渡劫？
本就是天外之物，回到天上，又有什么规则可以阻拦他？
而他原本的境界，已经高到俯瞰众生，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位不过森罗古仙境界的大妖轻易看破？
终于。
光柱消散，雷光散尽。
跨越百里的云层化作散云四散而去，疾风骤雨停歇。
一缕天光刺破云层，如同金色的流光，在云层的缝隙里，照耀在洁白的雪山之巅。
沈平川静静的站在雪山之巅，微微抬头，看着天上的骄阳。
他的百米法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增长，转眼已经百丈。
原本银色的法相，渐渐转为橙黄色，在阳光下，如同镶上一层金边。
一切真的如同青灵所说，沈平川在渡劫之后，灵魂之力已经转为橙黄，大乘境界已经坐稳！
此时的沈平川，已经随时可以飞升。
再过片刻，恐怕人间的规则，就要重新召集天雷，开始驱逐沈平川了。
所以，沈平川必须在这一刻钟之间，做出抉择。
要么进入秘境躲避，要么直入仙界。
于是，沈平川的目光看向天空之上，法相轻轻抬起了剑刃，指向苍穹。
“平川。”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沈平川身后不远处的千岁和青灵。
沈平川听后一愣，转过头意外的看向千岁。
就像是……刚刚看到两个人一样。
“守界？你怎么来了？”沈平川脸色有些尴尬。
千岁笑了笑，说道：“我如果不来，岂不是看不到你这教科书式的渡劫手段了。”
沈平川听后一咧嘴，摆了摆手道：“见笑了，见笑了啊。”
千岁也跟着笑了笑，走上前几步，站在了沈平川的面前。
忽然，千岁抖了抖长袖，小声的向沈平川说道：“说实话，小沈，是不是搞到了天大的机缘？”
听到千岁的话后，沈平川一愣。
然后，沈平川和千岁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沈平川低下目光，咧嘴挠了挠脑袋，嘴硬般说道：“哪有什么机缘？都是天赋！”
千岁笑而不语。
沈平川又咧了咧嘴，猛然点头道：“一点点吧！小机缘，就一点点。”
于是，千岁和沈平川相视而笑。
笑着笑着，两个人都沉默了。
接着，同时抬起头，看向了天上。
云层已经散尽，阳光照亮天际，仿佛为天空打开了一扇大门。
“还有什么没有交代清楚的事情吗？趁着现在，我还可以替你转达。”千岁淡淡的开口。
沈平川的目光看向天际，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去那边逛逛？早晚还要回来的。”
千岁听后一笑，“已经成仙，最好还是别回来，容易出事。记得华夏就好。”
“当然。”
沈平川认真的说道：“华夏，人间，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地方。”
千岁点了点头，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的真身在仙界，仙门已经帮你打开了。
是我帮你，还是你自己来？”
沈平川顺着千岁的手指，看向一个方向，重重点头，说道：“我自己来就好。”
说话间，百丈法相豁然前冲。
巨剑直冲天际而出！
一剑贯穿苍穹，划过一道长线！
银色的剑气如同长龙，硬生生的撕破了天空，露出了无尽的虚空裂缝。
透过那道裂缝，可以看到漆黑如同深渊一般的虚空之地。
那就是天外。
而在天外的那个方向，极远处，点点金光闪烁，像是一座金色的大门，正在敞开着，仿佛等待着那个要进门的人。
原本，这座大门应该在天外天。
飞升之人，需要打破虚空，寻找天外天的踪迹，然后找到跨越天外的那道长桥，才能够走向天外，寻找仙界的踪迹。
只是这一关，就会难倒九成仙人。
而现在，这座大门，就在人间天外敞开，只要走过去，就能进入那座大门。
简单至极。
最后。
沈平川认认真真的转身，向千岁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看向远处一直静静站着的青灵，同样点了点头。
然后，沈平川才豁然从原地冲出，直冲天际，越过那道裂缝，冲出天外。
始终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