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随风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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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月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得看向沈怀安。毕竟，在他们几个人当中，也就只有沈怀安有资格过问这件事。
只见沈怀安微微点头。
其实，宋长凌说得对。百结自幼同她一起长大，就算是死，也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如果今日不让她去见，她往后的日子里都会因此愧疚。
赵明月缓缓松开了握住沈怀玉的手，跟在沈怀玉身后。
沈怀玉看着房中的惨像，眼睛里的泪花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快步走上前脱下外衣，为百结披上。
她伸手握住百结垂下，尚有余温的手，不知所措的看着百结胸前的匕首。她想用袖子想擦掉百结脸上的血迹，可血液早已凝固，单凭这样根本无法擦掉。她只得放弃，怕百结疼，
眼泪一直在掉，沈怀玉想哭，可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她站起身，她要把百结带回家。
“宿主！”系统突然喊道。
沈怀玉刚一起身，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赵明月慌忙跑了进来，接住了沈怀玉倒下的身体
“沈怀玉！”
等沈怀玉清醒过来时，天色已晚。她看着床顶的帷幔，这是她的房间。房间内的烛火有些刺眼，沈怀玉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
坐在床边的温湘看到这番动静，知道她醒了。立即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百结呢？”
“安葬了，”温湘说：“我让人把她带回了老家，给了她父母一笔银子，把她安葬在她家的后山上。”
百结是小时候村里闹饥荒，被她父母卖到国公府的。是死契，生死全由主家做主。温湘还愿意花银子费时间，找到她父母，把她葬到老家，也是费心了。
温湘轻抚着沈怀玉的额头，“等你养好了身体，可以去看看她。不远，出了上京没多久就能到。”
见沈怀玉不说话，温湘又接着说：“赵小姐陪了你很久，眼看着天就快黑了她才回去。你要不要给赵小姐回个信，不然她会一直担心你。”
沈怀玉轻轻点头。
“娘扶你坐起来，你给赵小姐写封信。娘让人递到侯府，赵小姐见了你的信，她也会安心。”
沈怀玉提笔，却也不知该写什么。犹豫了许久，还是写了一句话。
——我已醒来，不要担心。
将信折好，塞进信封，随后让人立即送去了临毅侯府。
“红雨呢？”沈怀玉问，醒来这么久都没看到红雨，平常一直都是她俩在侍候的。
温湘：“她陪着百结回家了。”
她们俩的关系很好，百结很爱粘着红雨。在原主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就能看到小时候的百结经常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的喊叫。有时候百结把她惹烦了，她也只是把自己关起来，躲着百结。
让她送百结回家，也好。
“娘，你把人都带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她大概能猜的出来，这件事是谁干的，她得去确认一下。
温湘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句“不要做傻事，好好休息。”而后，带着婢女们离开。
沈怀玉披着外衣，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如今天气回暖，树上都长出了许多绿叶子。
她在等人。
没一会儿，沈怀安从院门处走进。
沈怀玉指了指对面的圆凳，示意沈怀安坐下。
“那名车夫呢？”沈怀玉指的是，她经常见的、早上驾车带着百结离开的那位。
沈怀安：“死了，在那辆马车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今日把晕倒的沈怀玉送回府中后，他就带着人去调查今日之事。宋长凌也跟着他一起，告诉他沈怀玉早上的遭遇。
“百结虽然贪玩爱吃，但绝对不会自己跑出去。能让她不等我先离开，定是有人告诉她，这是我的命令，先让她出去。她先出去，自然是乘坐马车。”
沈怀玉声音平缓：“我常用的那个马夫先带着百结离开，这个新来的停到侧门等我上钩。”
“我昨日临时起意才约的赵小姐，今日就出事。”沈怀玉目不转睛的看着沈怀安，肯定道：“我院里，有他们的人。”
沈怀安挑了挑眉，扫了眼沈怀玉：“那你可有怀疑之人？”
“总归就那么几个人，”因为是临时的决定，知道的人不多。她起先怀疑过有可能是赵明月身边的人有问题，但赵家的人没有办法先支走百结。能支走百结的，只有她院里的那几个人，并且还是她们熟悉之人。
还有一种可能，侯府的人递的消息，国公府的人办的这件事。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能同时在侯府和国公府小姐的身边，安插他的人。
沈怀玉问道：“今日发生的事，哥哥可有查到什么消息？”她想知道是谁杀了百结。
“百结那边很好查，是张易几个人。”沈怀安回道：“你之前在珍膳坊和恪之一起，与他们几个人起了冲突吧，所以他们怀恨在心。”
甚至于，他们根本没有半分隐藏。随便一查，就知道他们今日干的事。
“至于你这边，你应该能猜到吧。”
沈怀玉毫不犹豫，一字一句：“张子凡。”
“之前二殿下就提醒过我，我在赏花宴上公然拒绝他，他之后或许会对我不利。但因为一直无事发生，所以我便忘了这件事，是我大意了。”沈怀玉的声音很冷，手指甲都深深掐进手掌里。
晚风吹过，吹落了桂花树上几片绿叶。叶子随风而落，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画出了风的痕迹。随后落在沈怀玉面前的石桌上，离她很近。
沈怀玉捻起叶子，仔细打量着。刚刚长成的叶子，还没来得及绽放属于它的光彩，就这么坠落。
和百结一样。
她今年才十六岁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被那几个人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毁了。
沈怀玉的手随即收紧，握住这片叶子。这笔账，她记着了。
张家，张易，张子凡。
沈怀安看她这副样子，怕她冲动做傻事，于是提醒道：“怀玉，不要冲动。”顿了顿，又道：“百结是奴籍，这件事你就算告到哪里都不会有人去管的。更别提现在张家的地位，更不会有人插手这件事。你莫要心急，被人利用。”
“但我也不会让你忍气吞声。”沈怀安像是在保证一样：“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不要着急。
沈怀玉忽然笑了下：“哥哥，这件事我要自己来。我总不能一直活在你的保护伞之下，经不起一点风雨啊。”
“你可别小瞧我。”
“好。”
看她这副自信的样子，沈怀安相信她不会冲动行事。
犹豫了下，沈怀安还是问道：“你与二皇子，是何关系？”
宋长凌的心思，他看得出来。或者说，宋长凌根本没有掩饰，故意让他发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