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自取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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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杜月娘的事果然有惊无险。

朝中众人争论不休，四皇子一派坚称杜月娘一面之词不可采信，极力为顺天府尹脱罪。

三皇子和八皇子党则坚持要求治顺天府尹枉法之罪，为杜月娘声援。

正僵持不下，刑部高尚书突然传上一位屠府家丁，将屠仁强掳并虐杀小芳之事一一道出，拿出证据，证实了屠仁勾结官府，逼迫杜月娘忍气吞声的事实。

形势逆转，萧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明帝拍板将原顺天府尹换下，挑了个中立派接任，什么也没捞着。

至于杜月娘，杀人按律当斩，然为女报仇情有可原，且主动投案，遂降刑二等，判杖三十，徒两年。

轰轰烈烈闹上了金銮殿的岳母杀婿案就这样了结。

判决结果很快传入市井，有为杜月娘逃过一死大呼快哉的，也有愤懑屠仁掳杀民女，认为判罚太重的，自然也有少许狂热妇道卫道士大声疾呼判得太轻。

皇家府邸院墙深深，外头的议论声并未传入香琴耳边。

忧心数日的香琴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来到景宁殿。

......

“殿下近来一切可好？”

夏日午后浓密的杨树荫下，婢女的声音似也紧绷着热气。

萧珩正在殿外逗廿七，见香琴过来也不甚在意，随口道：“很好，怎么了？”

“殿下幼年体弱，这些年习武锻炼，药食调养，虽慢慢调补上来，可如今成了亲，有些事更是马虎不得了。”

香琴垂手侍立在侧，絮絮道：“奴婢倒也没有大事，不过是，唉，是素日有些话一直在心头打转，实在心中难安，故斗胆前来烦扰殿下罢了。”

“不怕殿下着恼，自殿下成亲后，奴婢就存了这些话在心里，若殿下不嫌奴婢放肆，准许奴婢说出，奴婢万死也无憾了。”

“什么话？”

香琴无声吐了口气，轻道：“殿下自幼就不爱叫人伺候，年纪大了些越发不要人在身边。”

“事必躬亲，这固然也是好事，可殿下毕竟是男子，有些贴身琐事难免有所疏忽。”

“尤其是如今成了亲，奴婢想着，怎么着竟还是使一二妥帖之人，伺候着殿下就好了。”

香琴低垂着头，余光却始终只注目他一人，竭力放缓声音：“毕竟皇子妃年纪也着实轻了些，有些事，有个妥当的过来人提点着，总是好事。”

萧珩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眯了眯：“你是说，皇子妃照顾不好本殿，所以需要另有几人来伺候？”

香琴面色微白：“奴婢不敢！”

呵，岂止是照顾不好，如今分明是殿下事事照顾皇子妃好么？

连穿衣吃饭都恨不得让殿下代劳，那个女人，何尝有半点为人妻室的自觉？

可这话她也就只敢在心中想想，面上还是一派惶恐：“奴婢只是，只是担心而已...殿下，要知道温柔乡，英雄冢，历来因内宅小事祸起萧墙的，不在少数呀...”

“说到底，皇子妃虽聪敏慧黠，究竟也不过一介女流，殿下岂可太耽溺于她呢...”

说罢跪倒在地：“奴婢死罪。”

萧珩却并不像她期待的那样将她叫起。

长夏烈日永昼，即便树下也腾腾卷着热浪。不过弹指间，她衣襟便叫汗打湿，背心冒出一滴又一滴的水珠子。

可蒸腾的暑气再重，也重不过头顶审视的眼神，和她那颗越来越往下坠的心。

“香琴。”

他熟悉的声音响起，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你从前一向办事妥当，知进退，明事理，”他目光静淡：“可自从玉君入府，你却已是第二次犯错。”

“殿下，奴婢没有...”

“玉君自入府以来，事上爱敬，驭下宽和有约束，待我更是满腔赤子之心，将这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曾坏过一件事。”

“你扪心自问，你这番话究竟是为本殿，还是出于私心？”

香琴脸色惨白，陡然有种被当街剥光衣裳的耻辱。

私心...

不，她分明是真心为殿下好的！

她怎会有私心？她怎会像那些只想爬主子床的狐媚小丫鬟一样？

不，她和她们不一样，她是一心为殿下好的...

他却半点也不欲再理会她：“这府里你留不得了。我会派人将你送回宫，如何处置，凭母妃安排。”

香琴霍然抬头，热得发紫的嘴唇疯狂嗫嚅着。

送回宫？！

她苦苦追随他这么多年，他如今竟要为那个初来乍到的女人，将她原封送回？！

那她在宫中还如何立足？！

“殿下，您真要为她做到这等地步吗？”她失声道：“您可知她与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