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自毁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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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青石蜿蜒的小路上，叮叮当当走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宫妃，为首的正是三皇子生母，姜淑妃。
萧珩只好站住。众人依各自位份见了礼，便有宫女将梅清莺扶起。
她衣衫狼狈，手上沾了泥土，却只望着萧珩低泣，仿佛有无尽话语要诉说。
淑妃便有话要说了：“八殿下，你将梅八小姐怎么了？她再怎么也是宫中秀女，若是本宫没记错，还是八皇子妃的亲妹妹吧。”
“你瞧瞧她这委屈的，连本宫都心疼呢。”
身后俱是淑妃和三皇子一派的小妃嫔，个个点头附和。
那梅清莺见状，双眸越发水光泛滥，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热切。
她虽然也是侯门贵女，却到底不是侯爷所出。留在这宫里做个小妃嫔，哪有嫁给皇子好？
父亲为三皇子做事，她也投靠了淑妃娘娘，今天这一出便是她向淑妃娘娘提议的。
她出身不算高，若给三皇子做侧妃，淑妃决计不会允许。只有嫁八皇子，淑妃不但乐见其成，还愿意出手推她一把。
只要她进了八皇子府，那梅清竹一个庶女都能得宠非常，她堂堂三房嫡女还能比不上她了？
“娘娘慎言。”萧珩目光哂然：“八小姐，不如你亲口说说，本殿可曾打你？”
“八殿下...我...臣女...您怎能这样羞辱于我？”梅清莺不可置信地呜呜低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脸儿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说究竟打了没有。
众人目光便添了暧昧，一道道视线来回扫视二人，就有人小声道：“别是受了欺负罢？”
“这怎么可能？八殿下素有君子之风，岂会...”
“嘁，你可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八小姐，你别怕，到底是怎么了，伤到了哪里，你说。”淑妃义愤填膺：“本宫身为四妃之一，究竟也算殿下庶母，这个主本宫还是做得的。”
梅清莺把眼儿向萧珩一飞，不知是没站稳还是如何，忽地身子一歪，旋即手捂腰肢连连呼痛，欲说还休地瞟着萧珩。
淑妃一脸恍悟，叹了口气：“你若不好说也无妨，本宫使两个嬷嬷来为你验伤如何？”
“唉，何必闹得这么僵？”就有小妃嫔接腔。
“皇上今次本就意欲为殿下们择选妃妾，嫔妾看八小姐和八殿下正登对呢。不如娘娘做个主，替殿下和八小姐求一求皇上便完了。”
“是啊是啊，咱们也算是见证一段佳缘了。”
几个小妃嫔久居深宫，也都是人精了，早已看出淑妃之意，遂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卖力撮合。
梅清莺低垂着头，柔唇一勾。
今天所有步骤，都是她反复计虑好的。
先是借着淑妃人手，在八皇子出宫路上蹲守，头一步是撞到他身上，撞不成便求他扶自己起来。他若不上钩，就假称梅清竹有东西要给他。
只要他走错一步，娘娘们一出来，便是实打实的私相授受、肌肤之亲。
实在要是这几步都败了，那也无妨，她方才出宫前已经自己掐伤了腰，他若是不肯纳自己，她就说这伤是他弄的。
横竖他无法否认在御花园遇到过她，这伤他不认也得认。
闹到了御前，有淑妃娘娘做主，他别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她小心掩起得意，抬眸水汪汪地看向萧珩，却蓦地一僵。
萧珩目光如静夜的大海，看不见半点波澜。
“梅八小姐，果真不说实话吗？”
“殿下...”梅清莺忽觉浑身发凉。
怎么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本殿记得，你应当是住在储秀宫猗兰馆吧？”萧珩声音不疾不徐：“猗兰馆的宫嬷嬷，与咸福宫大宫女石青情谊亲厚，可是时常来往...”
梅清莺指尖一抖，淑妃勃然变色。
咸福宫，那可不就是自己的住处吗？石青可是她的亲信大宫女！
这个该死的八皇子，何时竟摸清自己和梅清莺暗中来往的线人了？！
萧珩继续说着：“听说秀女入宫前夜，石青还赠了宫嬷嬷一只绣喜鹊登梅荷包，不知说了什么。昨夜不当差时，石青...”
“够了！”淑妃脸上又是青又是白：“八殿下，石青与宫嬷嬷关系近些，也不过是关心秀女生活罢了！”
“本宫协理秀女事宜，自然要过问秀女冷暖，你这是混说什么？”
萧珩淡笑：“本殿也并未否认娘娘是关心秀女生活，娘娘急什么？”
淑妃面色比铁还青。
萧珩这分明是在威胁自己！
连石青赠的荷包是何纹样他都知道，倘若自己还要强塞梅清莺，被他抖出自己暗中收拢梅清莺甚至梅清茹的事实，吃亏的只有自己！
她闭了闭眼，当机立断：“八殿下克己复礼，怀瑾握瑜，怎可能殴打秀女？梅八小姐，方才是你自己一时心慌没说明白，对不对？”
梅清莺面色泛着铅水的灰白：“是...是...”
不，为什么，事情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却不知事还没完呢。
萧珩将唇一扬：“娘娘果真心慈，待选秀女诬陷皇子，一句一时心慌便搪塞过去了。”
“你，殿下，梅八小姐一个姑娘家，一时心慌意乱也是有的，殿下又何必穷追不舍？”
萧珩轻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何时只消一句心慌，便能以下犯上了？”
“既然此事本殿与娘娘有分歧，那就到父皇面前分说吧。”
淑妃心一沉，额角冒出点点水光。
不，她不能让此事闹到皇上跟前，否则她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梅清莺，只有弃了！
“八殿下所言有理，梅八小姐，你妄图砌词诬陷皇子，罪行当诛！”
“念你年幼无知，着重打六十大板，驱逐出宫！”
今日萧珩这番话，几乎已经点明她和梅清莺有所勾连。传到皇上耳边，定会疑心她指使梅清莺陷害萧珩。
她只有对梅清莺下狠手了！
“不，不！”梅清莺两眼发直，满是惊惧：“娘娘，您怎能——不要啊，臣女不要被驱逐出宫——”
莫说重打六十大板她还能否有命在，即便侥幸留条小命，这样被驱赶出宫，她这辈子也毁了！
一个触怒贵人，被重责后驱逐出宫的女子，普天之下还有谁会要，谁敢要？！
梅清莺绝望地哭着，心中万分后悔，至此才明白前几日自己向淑妃提议此事，淑妃询问梅清茹意见，梅清茹为何毫不吭声，连一点羡慕她的意思都没有。
她到底是哪门子的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自己能算计到八皇子？
“不，我错了，臣女错了啊——八殿下，娘娘，求殿下和娘娘恕罪，我再不敢了，真的...”
梅清莺还要哭求，淑妃手一抬，两个大力太监一把堵了她的嘴，拖下去就打。
御花园鲜血飞溅。
萧珩并未留下来看梅清莺受刑，只径自离去。
却不料刚走出没多远，蓦地斜刺里又飘出一缕娇声：“臣女见过八皇子殿下！”
树荫下，一个少女翩翩而出，正是杨凌月，声音里漫着丝丝惊喜。
萧珩颔首，步履不停。
“殿下...”杨凌月急忙扭着丝帕，起身碎步跟来：“殿下留步，臣女有一事要告知殿下！”
萧珩眉心微敛，到底住了脚。
杨凌月站在他面前，不由俏脸生春，迟疑着左右环顾一眼：“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臣女要说的...是关于四皇子的事。”
说到四皇子三字，不觉压低声音，向萧珩轻轻靠近。
春色满园，少女气息如兰，耳畔玉珠轻悬，流光溢彩，映得容颜梨花般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