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淑女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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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树下，红衣少女矫首看花，面色却犹胜娇花三分明艳。
一身青衣的赵泽随小内侍走来，入目便是这一幕，面色一变，再走却已经太晚。
“见过长乐公主殿下。”赵泽只得上前行礼。
“哟，赵四公子。”假装摘花的萧珊收回手，瞧着赵泽，朱唇一扬：“真巧，咱们又碰上了。”
赵泽青衣玉带，乌发如墨，不笑时有种似冰川深崖的冷静:“公主说笑了。”
声音清淡，细听还有一分疏离。
萧珊嘴微撇：“这般客套，可不是赵家四公子的秉性。”
说着，目光向他腰间一转：“我的...呢？”
她不曾明言，赵泽却听得明白，眼孔一缩。
那回他陪妹妹去宝马寺上香，下山时却遇上了微服出游的长乐公主，还被她连哄带骗诓着解下了香囊，结果那香囊就成了她的。
她还将自己的香囊赠了他，非说是补偿。
与其说是补偿，不如说是强塞。
“公主恕罪，赵某身边不留无关之物。”他淡淡道。
萧珊眉头跳了跳，却不气馁，走近两步，对他眨眨眼：“你就这么肯定，会一直是无关之物？”
一双妙目黑宝石般忽闪，唇边漾着甜笑，就差原地开屏了。
赵泽却垂下眼眸，后退两步：“公主殿下在此赏梅，赵某不敢打搅公主雅兴，先行一步。”
“赵公子可是怕此处不方便？”萧珊不以为忤：“公子大可放心，附近都是本公主的人。”
又笑盈盈向前两步:“当然，若公子实在介意，本公主也不介意改日同你相约他处。”
“公主殿下这是何意？”赵泽又后退两步，蹙起眉头。
萧珊噙着笑，不答言，又向他迈两步。二人在园中，一个前，一个后，一个退，一个进，很快赵泽就被逼到树下，退无可退。
“你不知道我是何意吗？”萧珊顺手折下一枝寒梅，轻扫他肩膀：“岂不闻端方君子，淑女好逑？”
赵泽呼吸一顿，嘴角狠狠抽了抽，默默擒住在肩上肆意蹿跳的花枝。
“公主诗文功底真是极好呢。”
“多谢夸奖。”萧珊笑得恬不知耻，手一放：“去吧。这花就当本公主送你的。”
赵泽盯了手中梅花一眼，僵了片刻，才躬身告退。
“公子，这花怎么办...”
行至远处，赵泽的小厮犹疑地问。
“扔了。”
“啊？”
“罢了。”赵泽看了那花一眼，垂下长睫：“拿回去，种院里吧，扔了可怜。”
......
萧珊回来时，宴会已经快开始了。
“梅姐姐久等了。”她挽住梅清竹，手拈着两枝路上采的寒梅，递给身后的含菁:“拿回去插瓶吧。”
方才和梅清竹单独出宫，用的便是逛一逛，顺道采梅的借口。
“无事，也不算太久。”梅清竹浅笑，同萧珊向太和殿走去：“公主进展如何？”
萧珊摆摆手：“老样子。那家伙性情不驯，须得我慢慢下功夫。”
梅清竹一笑。
大殿。
又一年除夕宫宴，梅清竹却已经又是不同身份。同萧珊挽手进殿，不免又引来一番侧目。
这般目光梅清竹早已习惯，目不斜视坐到朱璐和朱瑶姐妹下首。
朱璐和朱瑶两姐妹做了妯娌，一个却夺去了另一个的心上人，如今便也不似从前亲密了。
朱瑶与朱璐连着说了几句话，却都被敷衍过去，正压了满肚子火，见了梅清竹更没有好脸色：“哟，八弟妹怎地不与八皇弟一道进来？”
“我们入宫时，离开宴还有一个多时辰，去宫中拜见过父皇、母后和母妃才过来。怎么，四皇嫂不是这样么？”
朱瑶抹着朱红口脂的唇一抿，如刀锋淬亮：“自是这样的。不过，我还当八弟妹忙着看顾苏家姑娘，没有这么多余暇呢。”
“苏小姐自有定安伯府看顾，四皇嫂何出此言？莫非定国公府其他姑娘，也需四皇嫂代为照管吗？”
梅清竹目光往朱璐脸上一转。
朱瑶立时就懂了，气得嘴角乱跳。
朱璐却并不为朱瑶说话，只垂头饮茶。
时辰不早了。梅清竹抬眸环顾大殿，除去明帝和皇后，其余人都到了。
她隐晦地看了林玉璟一眼，又转眸去瞧萧珩。他也正遥遥地看她，朝她抿唇一笑。
很快一声唱报，明帝携皇后入殿。
重大场合，能与明帝并肩的唯有皇后而已。
同往年一样，一番讲话后，宴席便开始了。殿中丝竹管弦、佳肴美酒，众人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气氛喧闹。
宴至中巡，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众人循声看去，一个宫女不知绊到什么，扑通倒在地上，手中白玉茶壶碎了一地。
梅清竹心神一动，侧眸看了身旁玉屏一眼。
来了。
明帝恼怒地皱起眉。身后的王喜忙大步走来：“你是谁派来侍应的？这般没轻没重，还不快带下去！”
那宫女瞪大眼看向男席方向，面色苍白如纸。
糟了！她还没完成公主交代的任务！这样下了殿公主一准会将她打死！
方才到底是什么东西打了她一下？害死她了！
“公公，公公恕罪！”她失声叫道：“奴婢并非殿内侍应，奴婢是七公主殿下的宫女！”
众皆愕然。
明珠公主并未出席，她的宫女怎么来了？
萧玳目光倏地一沉。
自上回萧佩在他的婚宴上纠缠林玉璟，他就让母妃将她禁了足。可现在她的宫女怎么来了？！
还没等他开口，萧璜就唯恐天下不乱地喝骂起来：“大胆！你不去伺候七皇妹，却到这里私闯大殿，究竟意欲何为？”
那宫女张口结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公主吩咐的是叫她扮做殿中侍应，将公主的荷包神不知鬼不觉塞到林公子身上，可现在她才进来就引起了满殿注意，怎么办，怎么办？
“好孩子，无缘无故，你怎能擅闯大殿呢？这可是死罪啊！”淑妃充满祥和的声音响起：“可是七公主有何吩咐，还是公主出了什么事？你且别慌，好好说。”
贤妃想到自家女儿那些心思，心中涌起不妙的预感，急忙道：“什么吩咐也不能擅闯大殿！王公公，还不快将她拉...”
“不，奴婢是奉公主之命给林公子...送定情信物的！”那宫女尖声喊叫：“奴婢不是无故擅闯大殿！”
死罪啊！她不要死！
她将心一横，啪嗒跪下，朝林玉璟凄声道:“林公子，您与公主两情相悦，今日这般良辰吉日，公子何不将此事定下，也省得公主殿下在宫中日日悬心？”
谁也想不到这宫女竟敢当众说出这番话来，个个瞠目结舌。
这明珠公主，竟敢在宫宴这等重大场合纠缠朝臣？
还有这宫女说的两情相悦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林公子无意明珠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