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夫妻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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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姨娘叹息一声:“姐姐,您还是先问问少爷闹出了何等丑事吧。”
“老爷素来疼爱三少爷,若不是实在,唉,又怎会下此狠心?老爷不让您出来,也是为免您伤心,您怎能辜负老爷一番苦心呢。”
江大老爷脸黑得像鞋底:“哼!你这愚妇,若有玉儿一半识大体,也不至教出这般孽子!来人,送夫人回去!”
“不!我不回,我不回去!江如孺,你不能杀了我儿子,否则我跟你拼了!老夫人!老夫人在哪里?有人要杀您的孙儿呀!老夫人知道不会答应的!”
江大夫人急怒攻心,厉鬼般哭嚎起来,几个粗使婆子都无法将她从江阳身上拉开。
江大老爷触到夫人眼中疯狂恨意,竟打了个寒噤。
“夫人,都是一家人,您先放手,有话好好说啊!”玉姨娘白着一张俏脸,颤声娇劝:“您再如何也不能忤逆老爷啊,老爷在朝中办事已经够累了!”
“更何况不说老爷,老夫人近来可也是卧病在床,您怎能让她也徒增烦恼?”
“悍妇,简直放肆!”江如孺怒喝:“还不快压住这悍妇,喂鸩酒!”
江大夫人哭得气息欲绝,紧紧箍着江阳死不松手,却终究被七八个婆子你一指我一指硬掰开手指,一把掀翻在地。
妇人母兽般凄厉嘶吼着,翻身就要再抢上去,却被三四个肥硕老婆子死死压住,如有千钧铅水灌注全身,分毫动弹不得。
哭着,喊着,眼睁睁看着疼了半生的亲骨肉被撬开嘴缝,毒液生生灌了下去。
江阳喉头滚动,哀哀呼痛,不一会就浑身抽搐,七窍流血,瘫在地上死了。
“阳儿啊——”江大夫人活生生哭昏过去。
......
月明。
北风刮过屋角,像野鬼呜咽的嗥叫。
陋室里仅点着一盏昏灯,黄豆点大的灯焰一跳一跳,仿佛随时会蜷进无边黑暗里。
妇人一夕间苍老了十岁,缩着腿在墙角号泣。
她的阳儿,她的定儿,她的月儿啊!
从前养尊处优,儿女成群的江大夫人,现在却连一个孩儿也未能保住!
世道何其残忍,何其不公!江如孺这个丧尽天良的男人,阳儿的错何至于死啊!
她早就觉得那个梅五小姐邪门,她说了不要阳儿去做那事的!
江如孺,你为何不听我的,你为何这样狠心啊...
就在啼怨之际,破木门吱地开了。一抹纤长柔影款款而入。
“白小玉,你还敢来,你,我跟你拼了!”江大夫人双目血红,嘶叫着扑上来,却被青娇一个窝心脚踢落在地:“放肆!”
“哟,姐姐,你怎么这样狼狈?”玉姨娘笑得万般妖媚:“堂堂江家大夫人摔倒了,竟无人来扶你一把,这像什么话?”
“哦,是我忘了,老爷留给你的唯一一个慧雯今儿也杖毙了呢。唉,姐姐节哀啊。能与三少爷同去,慧雯也不算埋没了。”
江大夫人眸中泣血,痛如刀割。
慧雯是她自小的贴身丫鬟之女,自嫁进江家就跟着她,就像亲妹妹一般。
这些年和白小玉斗法,她的娘家陪房死的死,散的散,她身边也只有这一个贴心人了。
原来总说着要为她挑一位如意郎君,风光出嫁,可现在,终究还是没逃过一死。
“白小玉,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玉姨娘笑意忽转阴寒:“夫人啊,痛失爱子的滋味可好受?”
江大夫人盯着她,满腔仇恨翻涌。
若不是她挑唆,老爷何至于将阳儿处死?连老夫人恰到好处的病,一定也是她暗中捣鬼,就为了让阳儿孤立无援!
这个小娼妇,她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恨吗?恨就对了。”玉姨娘霍然一巴掌甩她脸上:“当年你害死我腹中孩儿,还说他是妖孽化身,你可知我有多恨?!”
“你还敢说!”江大夫人轰然暴喝:“你这个狐狸精,自从你进府老爷眼里哪还有我!”
“一年三百六十日,老爷日日陪着你,连我的孩儿病了都唤不来父亲,这还不够吗?你还要抢我夫人位置,我怎能让你生下孽种!”
“我抢你的?这个位置本就该是我的!”玉姨娘尖声叫喊:“当年我与老爷一见钟情,若不是我出身微贱,哪能由你曾婉君后来居上?你才是我们恋情中的后来人,你才是小妇!”
“你放屁!你一个秦淮妓子也有脸谈恋情!你奸情受挫,难道是我的错吗?是我要老爷不娶你吗?是我要老爷让你做妾吗?是我巴巴求着嫁给老爷的吗?啊?”
“是老爷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上门来求的我!你记住,老爷明媒正娶三茶六礼的人,是我,是我,是我!”
“呵。”玉姨娘反倒冷静下来,美眸冰冷如霜:“那又如何?现在屈居祠堂的是你,老爷千宠万宠,享正室之例的人是我!”
“你儿子都死光光了,我儿子却前途大好,曾婉君,你就是个男人不要的废物!”
这话正中江大夫人痛处,不觉痛哭失声。
玉姨娘眼中露出胜利者的得意:“你也别怪老爷狠心,万般皆是命嘛。谁叫三少爷命里该绝,偏要一错再错?”
“这丑事闹得这么大,不立刻压下去,老爷岂不是又要被圣上发落了?”
“唉,姐姐啊,你儿子一条命,换我江家满门荣耀,也值了。等来日老爷立功行赏时,妹妹会过来感谢你的。”
江大夫人一听这话,双目充血,站起来就要撕咬玉姨娘。
奈何青娇气力大,死死将她压着,压根近不了身。
“贱人,贱人,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
“夫人,我劝您还是省着点儿吧。”青娇忽地出声,眸中神光诡魅:“报应?只要您在我们家一天,只要我们江家一天不倒,您就一天是我们姨娘脚下的狗!”
玉姨娘赞赏地看了青娇一眼,笑靥妩媚动人:“唉,姐姐啊,你现在可只有大小姐一人了呢。可惜,大小姐这辈子也不能出庵堂了。”
“不过姐姐放心,等你死了,我会替你好好照料大小姐的!”
“你放屁!你才死!你全家都死!”
玉姨娘乜着江大夫人发黄的脸,莹眸中满是嘲讽:“姐姐,我劝你还是对我尊敬点儿,否则我今晚就将你杀了,你猜老爷会不会说半句不是?”
说到后面,声色俱厉,江大夫人惊得一个激灵!
“好,我不说了。”她咬牙道:“可你不能对月儿不利!”
“放心好了,总归不会像对大少爷那样。毕竟成日无聊,留两个人玩玩也不错呢。”
“你——”脑中炸雷一声,江大夫人平静假面轰然破碎,又惊又怒:“当初定儿出城打猎被大虫咬死,是你在搞鬼?!”
“不然呢?”
玉姨娘呵呵一笑,满意地欣赏着江大夫人脸上的扭曲怆痛,旋即转身,再不管江大夫人如何咆哮,哼着小曲儿出了祠堂。
一夜凄风苦雨。
江大夫人呕着鲜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喃喃自语,颠倒痴缠。
到了天欲明时,终是下定决心,摸索着盘起头发,胡乱撕了块褥子蒙住头脸,狠狠心,在脸上抹了把土灰。
房门竟没锁。江大夫人一阵狂喜,悄悄摸出来,守门的婆子喝得酩酊大醉,都在檐下躺尸。
到底做了数十年当家夫人,江大夫人一路东躲西藏,顺利摸到了后院一处角门。
这道门常年上锁,并无守卫。那锁不知怎地竟开了,江大夫人猫一样溜了出去。
“只要我在你家一天,我就一天是你的狗?哼!”
“江如孺,白小玉...我要你们给我的阳儿和定儿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