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闹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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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教室里此刻疏疏拉拉只有几人，离上课时间还久。
梅清竹刚一走进室内，便瞧见窗外有人影晃动，是霜雪在朝她微微摇头。
梅若卿示意教室中间的座位，笑意柔和：“五妹妹，你坐我前面吧，这样我们也好彼此照应。”
书法教室的桌椅都是单个单个摆放，桌子做成抽屉形，有小桌板可以打开，学生可以将笔墨纸砚放进去。
梅清竹瞧着那张看似平平无奇的桌子，挑眉笑道：“我不喜欢坐中间，我坐旁边吧。”
“别...”梅若卿忙道：“你坐旁边姐姐看不见你，会不放心的。”
对上梅清竹莹亮的视线，梅若卿心中突了一下，忙道：“五妹妹你有所不知，这位书法夫子规矩很大，你第一次来没人照应，极易犯错。你若犯错，丢的也是我梅家的脸面。”
看来这张桌子一定有问题。
梅清竹假装不知坐了过去，若无其事地打开笔墨纸砚，开始磨墨。
梅若卿悄悄地松了口气。
呵，梅清竹这个贱人，一个庶出的贱人也敢挤进学堂，她今天非得狠狠收拾她！
不一时，越来越多的学生进了教室，临近上课时辰了。
料想梅若卿已经放松警惕，梅清竹悄悄掀开小桌板一角，顿时浑身一凉。
那阴暗狭小的空间里，竟躺着一条冷气逼人的小蛇，一身油光发亮，长满绿鳞，正昏睡着，吐出幽黑湿凉的信子。
梅清竹忙盖上桌板，站起来就收拾东西坐到旁边去。
“五妹妹，你怎么不坐这里了？”梅若卿惊声道。
梅清竹柔柔一笑：“二姐姐，我胆小，害怕坐教室中间会被夫子注意到，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不坐那里了。二姐姐不会怪我吧？”
这时上课铃响了，朱瑶牵着朱璐的手从外面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梅清竹空出来的座位上，还不忘轻蔑地瞥梅清竹一眼。
梅若卿张了张嘴，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
书法课是那位老学究李老夫子亲自授课。
李老夫子须发苍苍，大步走入教室，威严环视一圈：“好，那么现在由我来给诸位教授书法。”
“书法者，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
梅若卿手心泛着黏腻的冷汗，坐立不安。
因这位李老夫子是拍板录取梅清竹的人，脾性又最严厉，她和朱璐姐妹才会选在他的课上算计梅清竹。
她想得很好，那条蛇很快就会苏醒，梅清竹看见，一准吓得屁滚尿流。以李老夫子的脾性，兴许当场就会把她赶出国子监。
就算不撵她出去，她新来头一天就在人前大失仪态，往后也再别谈什么攀龙附凤了。父亲也定会对她失望至极，她以后就算是毁了。
至于国子监万一查起来，横竖蛇也不是她抓的。
可现在梅清竹走了，反倒是朱瑶坐在这里，怎么办，怎么办？
“好，现在我要收下诸位假期临摹的五百张大字，请从左边开始一一上台提交。”
众人鱼贯而上。李老夫子拈着一篇大字，赞许地点点头。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嗯，此篇大字字好意更佳。看这在字、樊字，体势遒劲，气韵洒脱，纤挺舒展，瘦劲有力...好字！真乃好字也！放眼男学中亦...”
台下哐当一声异响。
李老夫子竖起老眉，喝道：“是谁在敲桌子？规矩何在？”
众人俱敛声屏气，不敢言语。
朱瑶皱眉盯着自己的桌子。
“扑通扑通！”
那桌子又响起来，还自己动了动。
李老夫子把教鞭一挥：“岂有此理！朱丫头，谁允许你在课堂上捣乱？”
“不是我弄的...我也不知道桌子里有什么...”
朱瑶嘟囔着把小桌板一拉。
一条通体碧绿、浑圆油亮的小蛇哧溜溜从桌子里滑出来，蜷缩到桌下。
“啊！”朱瑶尖叫一声，甩开桌板转身就跑，却连人带椅咚的一声翻倒在地，还打翻了旁桌的墨水，溅了自己和旁桌满身黑墨。
她瘫坐在地，一双眼死死盯着蠕动的蛇，魂都给吓没了。
“朱小姐！”旁桌的小姐不满地叫道。
“啊啊啊啊！”
朱瑶却只是坐在地上嚎叫，状如疯妇，一大股可疑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喷出来，整个教室飘起不可描述的味道。
蛇！蛇！
她的桌子里怎会有蛇，怎会有蛇？？
李老夫子气得胡须乱跳：“放肆！放肆！还有没有王法了！”
“有蛇，有蛇啊！”
众人这才看见桌子下的蛇。
“有蛇啊！！”
“救命啊！！”
登时满屋千金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哪里还顾得什么形象仪容，逃命也似往外跑。
好似一瓢冰水倒进油锅，众人跳的跳，跑的跑，叫的叫，乱成一团。
人群中，朱璐气急败坏地剜了梅若卿一眼，跑过去一把扶起吓得神志不清的妹妹，连拖带哄和另一个小姐一起将她拽走。
朱瑶经过之处，还留下一条湿哒哒臭烘烘的水痕，羞得朱璐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老夫子暴跳如雷，把教鞭都快甩断了。
却正当此时，外面走过三位锦衣华服美少年，见到李老夫子气急，都走过来：“夫子，这是怎么了？”
“八皇子！”
“四皇子！”
有少女发出惊呼。
竟是皇子们！
那锦衣少年转过头来，对少女们淡淡颔首。
顿时那条蛇被众人忘到了九霄云外，人群中响起极力压制的吸气声，不知这一刻有多少芳心暗许。
风流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梅清竹低下头，紧紧咬住自己的舌尖。
萧珩...
怎么这么快，又遇上他了！
八皇子萧珩，锦嫔苏娴儿所出。
锦嫔是民间女子，身世低微，比不得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母妃淑妃、贤妃。但她却以低微的身份在宫中屹立二十年，见过她的人无不说锦嫔娘娘当真风华绝代。
她秉性温煦，面如春风，即使是在前世四皇子登基，梅清竹入宫后，锦嫔早已随众太妃去了寿康宫，宫中还有人感念她。
萧珩是锦嫔的儿子。他天资聪颖，三岁能文，七岁能武，自小能与朝臣对答如流，是明帝最受赞誉的皇子。
或许是因为他继承了锦嫔的美貌，抑或是他本身出色，即便他没有三皇子、四皇子那样的后台，京中爱慕他的女子也数不胜数。
前世北疆战事，他带兵离去，在北疆失去踪迹后，京中甚至有女子为他绝食。
相恋的短暂年月里，她常常想，以她这样的身份，或许，是配不上他的吧。
后来她果真也没能配得上。
这些思绪不过是一瞬间。一转眼，梅清竹自回忆苏醒，发觉自己的目光凝在萧珩身上，而他也看了过来。
她的双眸如云蒸雾涌，涌动的云雾下，是悠悠岁月在流淌，呼之欲出。
萧珩眉梢微挑，看她一眼，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