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红粉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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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侯府迎来噩耗，梅根顺司农寺卿一职被免，还被国子监要求再捐一笔。
梅根顺那叫一个惊怒交加，本以为是梅清竹主意出坏了，却又有人给他透露内幕，竟是八皇子厌他欺瞒，在皇上面前进了言。
梅根顺搜肠刮肚，发现自己欺瞒八皇子的也就只有前儿那一回，悔得肠子都青了。
偏生这时候又传来梅清竹被国子监破格录取的消息，一时梅根顺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主子，老爷今儿发了好大的火呢。”
寒玉苑，寒露掀帘子进来，拍拍胸口：“听说五姨娘挨了好一顿骂，说是浇花浇死了，竟被老爷当众斥责，还关了禁闭。”
“哦？”梅清竹从案头抬起头，沉吟道：“浇花？什么花？”
司农寺卿被免，对梅根顺倒也是好事，毕竟官越大能贪的越多，梅根顺可不是什么清官，没得拖累她们。
“便是老爷月前花大价钱买来，说要养着办赏菊宴的菊花。”
寒露道：“五姨娘这几日日日去浇花，谁知今天那花竟都死了，夫人请匠人来看，匠人说都是水浇多了，老爷便罚了五姨娘。听说那花全浇坏了，赏菊宴是办不成了呢。”
梅清竹眼底暗光闪过。
她这父亲是世袭的忠顺侯，当年梅家老祖宗跟着太祖打过江山，才得了这世袭爵位。
梅根顺本人并没有多大才干，还贪财好色，除了她过世的四姨娘外，他房中还有四位姨娘。
这位五姨娘出身南方大族，长到八九岁家中犯事被查抄，沦落了风尘。因相貌美艳，出身不俗，一直卖艺不卖身，直到被梅根顺买下。
四个姨娘中，若问谁容色和宠爱能与夫人相较，也只有这位五姨娘了。
这两日梅根顺因罢官脾气暴躁，这浇花的事，无非是有人故意让五姨娘触他霉头罢了。
至于此人是谁，除了夫人不做二人想。
“打听着夫人和五姨娘的动静，随时报给我。”
寒露怔了怔：“是。”
霜雪在一旁道：“小姐是想...”
寒露和霜雪是梅清竹两个大丫鬟，是她姨娘王芷娘家送来的，前世也是她们二人陪嫁，随后又陪着她在深宫中辗转。
梅清竹对她们甚是放心，温声道：“我近来已经接连脱出了夫人的掌控，再不拉拢几个人，夫人很快就会收拾我。”
寒露琢磨片刻，了悟地笑了：“小姐英明。让夫人去和五姨娘斗，就顾不上小姐这头了。”
霜雪素性稳重，想得也多：“不止五姨娘，老夫人那边，小姐其实也可以去走走。”
老夫人是老侯爷的继室，出身王家，和四姨娘王芷本是姑侄俩，王芷是她胞弟的嫡女。可江如玉多年挑拨下，老夫人和梅清竹根本不亲近。
少时的梅清竹性情疏淡，也不爱亲近人，每每霜雪寒露二人劝她，她也只当耳旁风。
梅清竹瞧见霜雪脸上的欲言又止，唇角浅浅一勾：“你放心，往日是我糊涂，日后我不会再糊涂下去了。前儿我绣的那条抹额在哪里？拿来吧，我绣好了好送给祖母。”
霜雪抿嘴一笑，到卧房将抹额拿来。
寒露笑得乐呵呵的：“小姐近来变了许多呢。若是往日...”
“放心，往日的境况，再也不会重现了。”梅清竹目光沉静，似定海针重重沉下去。
“院子里的丫鬟，你们好生看着，我只信任你们二人，其他人你们都好好注意着，夫人的眼线，未必只有刘嬷嬷一人。很快我就要去国子监上学，你们更要小心。”
“是，奴婢们都盯着她们呢。”寒露笑道：“凭她送多少人来，有小姐在，管保叫她们比刘嬷嬷还惨。”
梅清竹莞尔一笑。
刘嬷嬷前些天患上破伤风，在痛苦中挣扎七天，死在侯府。
江如玉忙着安抚梅若卿，催梅根顺收拾李家，哪里有心思管她死活，胡乱叫人葬了。
李家大小姐被王二狗那么一砸，三天才醒，醒来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成了废人。
李家赔了个女儿，还丢了这么大的脸，和梅家算是结了死仇。江如玉想叫李家赔礼道歉，李家又如何肯干，两家已经在朝堂上掐了起来。
梅清竹目光放得空远。
这李家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前世他们和梅家同气连枝，一同投在萧玳麾下，可是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好事。
她现在让两家反目，至少萧玳要同时收下他们，就不会那样容易了。李家属于新贵，根基浅，她相信以侯府的关系网，迟早能将李家彻底压下去。
萧玳...哈。
她总有一天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很快便到了国子监开学之日。
鸡鸣时分，寒玉苑便热闹起来，众丫鬟伺候梅清竹梳洗过后，到舒然苑请安。
要说梅清竹得入国子监一事，在忠顺侯府可是遭了不少红眼。
当日义卖会上她那番话在京城里一传十十传百，众人都说梅家五小姐温良纯善，竟几乎盖过了当初梅若卿的风头。
“好啊，好啊。”
舒然苑里，江如玉端坐上首，慈眉善目，温柔的目光划过下首的庶女们：“五丫头能以庶女之身入国子监，是我们侯府的荣耀。”
“三丫头，七丫头，你们也该向五丫头学习，母亲盼着你们也为侯府争光回来。”
梅清竹坐在下首，上头坐着鼻梁才刚好的梅若卿。
三小姐梅清芳和七小姐梅清菊坐在她左右手。梅清菊尚且静默，梅清芳已经冷嗤一声，狠狠剜了梅清竹一眼。
江如玉朱唇微勾，装模作样叮嘱梅清竹一番，便叫散了。
梅清芳出了正室，几步抢到梅清竹前头。
梅若卿睃她一眼，浅笑恬柔：“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又到开学了。可惜三妹妹和七妹妹要留在府里，若能和五妹妹一道来国子监就好了，姐妹几个也好作伴。”
梅清竹这个贱人，这段时间她躲在府里养伤，阴沟老鼠一般，这贱人却跑出去大出风头，还搭上了国子监！
呸，进去又如何，那些高门贵女谁容得下一个小庶女？
她倒要看看梅清竹进了学堂，怎么被人收拾！
听了梅若卿这话，梅清菊只低头不语，梅清芳却恶狠狠剜了梅清竹一眼：“我们可没那么高贵。我们自知身份不够，也不会去肖想那不该得的东西。”
梅清竹弯了弯嘴角：“看来妹妹入学，三姐姐并不很高兴啊。”
梅清芳和梅清菊，都是大房庶女。梅清菊是六姨娘所出，六姨娘原是通房，生了梅清菊才抬做姨娘，是以母女二人向来谨小慎微。
这个梅清芳却仗着自己的二姨娘出身官家，自诩在府中身份仅次梅若卿，哪里将梅清竹放在眼里。
每回梅若卿只消三言两语，梅清芳就会跳出来迫不及待地讥讽她。
“贱东西，我只是比你更懂规矩！”
“入学的决定并非出自于我，而是出自国子监夫子们的意见。三姐姐既然反对这个决定，看来是认为他们都不懂规矩。”梅清竹目光清冷。
一个闺阁女子竟然说夫子们都不懂规矩，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梅清芳顿时慌神：“你胡说八道什么？”
梅清竹轻飘飘转头看向梅若卿:“二姐姐，你不会也觉得夫子们不懂规矩吧？”
梅若卿转了转眼珠，蛾眉微蹙:“当然不是。但是五妹妹，三妹妹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国子监的确为你打破了本朝惯例呀。”
“二姐觉得这是错的吗？”
梅若卿咬咬牙:“我没有这么说，五妹何必咄咄逼人？”
梅清竹轻笑着看向梅清芳:“看来连二姐都不同意三姐的想法，只有三姐一人这样想呢。”
梅清芳瞪眼去看梅若卿，后者安抚地看了梅清芳一眼。梅清芳脸色变了几变，终是悻悻闭上了嘴。
一行人到了侯府门口，二房和三房两个嫡女也刚刚赶到。
四人登上马车，往国子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