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强盗（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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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洛尼撒被烈火笼罩。
城墙下堆着层层叠叠的尸体。
有的是伊苏利亚的狗头人士兵，更多的是攻城方的平民军。
但破城后，进攻者用了更加残酷的手段报复伊苏利亚人。
希戈狄俄斯与鲍德温冲进城后平等的对待了剩下的居民——将他们全部杀死。
士兵们冲进屋舍，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他们啜饮着孩童的鲜血，污辱了女子的贞洁。
混乱的街道上不时响起反抗者的金铁交鸣之声，但很快又被狂风淹没。
一如不久前的厄里斯。
他们流血牺牲，他们籍籍无名。
中央广场的盖亚神庙，这里聚集了尼科德莫斯最后的力量，也是博洛尼撒家族的最后力量。
这里除了公爵的侍从外还有几百个来不及逃走的妇孺。
希戈狄俄斯发现后立刻带着伊尔迪卡的兽人包围了这里，然后派出使者假惺惺的要求和谈。
“只因伊苏利亚皇帝不供应救援者粮饷，无知的暴民们才会如此，我希望公侯代为斡旋，传达我方的诉求，不要让这件小事伤害到了两方的友谊。”
当尼科德莫斯听到这样的说辞后，公爵冷着脸用长戟刺死了使者，然后将他的尸体和首级扔出了神庙。
“这是博洛尼撒的态度和对你们这群强盗的警告，你们也可以用我的首级去惊醒皇帝！”
尼科德莫斯站在神庙前对着伊尔迪卡的兽人士兵如是说道。
“那就如你所愿，我会斩下博洛尼撒所有人的头颅，用它们告诉那个人类我们的态度！”
希戈狄俄斯手臂扬起，伊尔迪卡的兽人士兵摆出攻击阵势缓缓的接近神庙。
“没想到，你还记得伊苏利亚的军阵！”
尼科德莫斯扬起大戟，先一戟拨开枪刃，再一戟杀入人群。
鲜血横飞间，公侯的后方冒出许许多多的枪刃。
狗头人侍从们呐喊着跟随自己的领主踏进了最后的战场。
他们使用的是与希戈狄俄斯一样的阵势。
但枪刃更为锋利。
尼科德莫斯长戟荡开，只攻不守，一路向希戈狄俄斯的鹰旗杀来。
希戈狄俄斯自然也看出对方是来搏命的，他让旗手挥动旗帜，大阵转攻为守。
枪矛和盾牌斜插着阻挡尼科德莫斯进攻的路线，而在盾牌的后方，阴险的破魔弩箭接连发出。
狗头人们越来越少，鲜血染红的圣洁的神之殿堂，里面的妇孺看到流淌的鲜血纷纷发出惊恐的叫声。
然后希戈狄俄斯兑现了他的诺言，杀死了所有人，将他们的首级全部斩下。
最后的最后，尼科德莫斯被枪阵逼的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神像下的读经台前，拄着长戟喘着粗气。
“公侯，或许年轻时你是一个英雄，但现在你已经老了，一切都结束了，不如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它仍然有效。”
有些尖细的声音让尼科德莫斯缓缓抬头。
眼前是一个毛发光鲜的亚狐人。
由于拉斯卡里斯家族的关系，狐族一向在伊苏利亚帝国中自命不凡，就比如眼前这只。
尼科德莫斯浑浊的眼珠又一次转动起来，他撒手扔掉了长戟，
“没错，你说的真是没错，我老了，世界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现在你过来吧。”
尼科德莫斯说着扔掉了沾满血污的头盔，靠着读经台坐倒在地上，仿佛真的放弃了。
“明智的选择，那么现在我们又是盟友了。”
希戈狄俄斯脸上露出笑来，活动了一下手臂就要上前。
身旁的侍从低声提醒：“侯爵，博洛尼撒公爵可是在塞琉古、奥兹、伊苏利亚三方夹缝中活到现在，他……”
“哎！我相信公侯！”
希戈狄俄斯将侍从一把推开大步上前，然而更多的士兵聚集在了他的身后，长枪直直指着读经台下的尼科德莫斯。
“博洛尼撒公侯，希望今日之后……”
“不，就到今日为止！”
尼科德莫斯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希戈狄俄斯，腰间的伊苏利亚式短剑拔出猛然向前。
“你……！”
“侯爵大人！”
噗！
惊呼声中，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高大的身影摇晃了两下，然后靠在读经台上慨然叹息：“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啊！”
刻着双头鹰金徽的短剑掉在尘土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正如尼科德莫斯长久岁月里的荣耀一般。
它们始终伴随着公爵，现在该落幕了。
“小子，我追随莫里斯皇帝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要是能让我再年轻两千岁……咳，你已经死了……真是可惜！”
尼科德莫斯靠在读经台上站立着死去了，连同他背后残破的鹰旗。
公爵的四周是战死的侍从和死去的臣民。
周围的伊尔迪卡兽人惊魂未定，仍然紧紧握着手里的长枪，刚刚尼科德莫斯短剑出鞘的时候，他们的长枪也同时刺出，但希戈狄俄斯的左胸还是挨了一剑。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被侍从扶起，怔怔的看着死去的敌人大叫起来：
“快，斩下他的头颅给那个人类送去！快！”
“可是大人，这……他是一位高贵的公爵而且是堂堂正正战死的，这不合传统……”
“传统？这是战争！要什么传统？天选者会和你讲传统吗？快去！”
“是……”
侍从在侯爵的歇斯底里之下只能向前。
他捡起了落在尘土里的短剑，看着剑柄上的鹰徽低声祷告，
“尊敬的公爵，科尼亚骑士侍从阿提恩提斯向您致意，请您宽恕在下的冒犯。”
而后年轻的骑士侍从用这把短剑斩下了老公爵的头颅。
鲜血淹没了祭坛和神座。
神庙和教堂从此不再是弱小者的庇护所。
尼科德莫斯连同其他士兵和居民的首级则被一起装车往兰斯送去。
正如希戈狄俄斯所说，这是对兰斯的伊苏利亚皇帝与皇后的警告。
惨白的月光下，马太俄斯望着熊熊燃烧的城市已经知道了结局。
矗立在北方行省数千年的博洛尼撒公国连同它的守卫者一起灰飞烟灭。
毁灭它的是一群声称来救援伊苏利亚的强盗。
而他，马太俄斯·维丁正不得不去兰斯请求另一个强盗与仇敌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