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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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师兄，不是因为这个。许是我自己作息不留神，我注意就是。”文千古急忙分辩道。
“可不许敷衍。”
“记得了。”文千古认真的点了点头。
文千古走后，他身边的一个侍卫来到了玉衡面前。
“这段时间，有什么异样吗？”
“回王君，如您吩咐，我们尽可能不打搅他的行事作息，只护卫他的安全。他的居所平常就少有人来往，这段时间并无异常。不过……”
“不过什么？”
“文大人似乎对于我们这些侍卫并不欢迎，怪我们惊扰到了他养在太使馆后院的鸽子。几次三番想要我们迁出太使馆，如不是王君您的旨意直接下达到了他那里，怕是我们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不必太过在意他的态度，只需顺从他的心思，别触碰他的忌讳就是了。”
“是，王君。说到这里，有一点，不知是否需要留心，还请示下。”
“直说。”
“文大人很是好奇文公子每天闷在房中究竟在做什么，几次三番询问，文公子并未告知，只是应付说在研究学问。那些书也未曾给文大人看。后来文大人就不再过问了，不过后来陆陆续续将一些书交于文公子，让他协助编撰整理。”
“他本是太史令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他父亲的衣钵，这无可厚非。”
“是，那是属下多虑了。”
“去吧。”
一日，如影在向玉衡汇报完后，刚踏出宫门，就遇上了似乎已在此多时的青凌。
“拜见王后。”
“此处没有外人。”青凌淡淡地说道。如影注意到，青凌的随从早已被摒退至数丈之外。
“师妹为何在此？”
“等你。”
“等我？”
“嗯。我有话要问你。咱们相识已久，我希望你不要欺瞒于我。”青凌很是认真的看着如影，眼神中透着那么点点的忧伤。
“师妹你问吧，我会如实相告。”如影大概猜到了她想问什么。
“师兄让你们兄弟俩在查什么？”青凌的话让如影措手不及，他本来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辞，却不想青凌如此的单刀直入。
“师妹，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管回答我就是。这不是你的职责吗？怎么吞吞吐吐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会问这个。”
“那你以为我要问的是什么？”
“我们二人最近都是在追踪一些游离势力和敌人的动向，”如影无力招架，快速捋了一下思路，接了她的话题，“我主要带人盯着境内南方和西北处的一些教派和游离势力，随行去了长安国，那里北靠止戮山，是直面北原敌人的前线。他去那里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教派？什么教派？”
“是夜神教，有消息证明，她们的总坛在我们南境西北之处的深山老林，已在边境之外，再往西去就是西岭了，那里地形复杂，通行不便，常年无军驻守，极其适合落脚和藏身。哦，对了，可能你还不知道这个教派，她们教众均是女子，据传是苦难结缘，聚而为教，专救天下受难女子，虽自立门户，但不与朝廷对抗。”
“那游离势力呢？”
“从去年开始，境内开始出现几股不明势力，目前初步判断并非北原的奸细，但来路不明，动机不纯，所以需要密切的追踪。”
“他们都做了什么？”
“追杀。似乎目标一致，但彼此似乎并无联系。”
“追杀谁？”
如影愣了那么一下，“身份还不清楚，其中一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身份还不清楚，有什么猜测吗？”
“青凌，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如影觉得再这样问下去很容易失控。
“没，没什么，只是好奇。”
如影意识到刚才口气生硬了些，“师妹，这些事情本都是密报，不该告诉你的。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就直白地说出来，知道的我自然如实相告，不知的我也可以替你去查……”
还没等如影说完，青凌摆了摆手，“不必了，谢谢你，师兄。”青凌脸上浮现的那一丝哀伤，让如影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不过玉衡既然已经决定不要把事情告知青凌，不管他是出于什么考虑，终归肯定是为了她好。方才的委婉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他习惯了陈述事实。
“对了，师兄，有师父的消息了吗？”青凌先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还没有，师兄的看法是，这次很可能是师父刻意躲起来了，其中必有他的苦衷，所以不必刻意去寻，只需留意便是。”
青凌点了点头。
“还有一事，师兄。”
“师妹，你只管问就是。”
“城南的那个算命的，不知你可否知道？”
“听人提起过，但没去算过，据说他算命神准。不过算命之人，多是些察言观色之徒，善用‘意会’之术，口中含糊其辞，听者心之所向，意之所忧，即是他们口中所答。怎么，师妹你想要去算命？”
“我上岛拜师之前，有去他那里算过，许是不准吧，”青凌苦笑了一下，“不过自从王都大劫之后，似乎再无人见过他。我想请师兄帮我查一下他的去向。”
“怎么，师妹是有什么冤枉债要算吗？”如影笑道。
青凌脸上也露出笑意，这是自碰面以来，如影见她脸上露出的第一次正常的笑容，也就在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才是那个他熟悉的师妹。
“倒不是，只是有一些疑惑，想要再问问他。师兄如果方便的话，请派人帮忙查一下吧。”
“自然方便，有了消息我马上告知于你。还有其它你想要查的吗？”
“没了，谢谢师兄。”
“师妹，你这可见外了啊。”如影一副严肃的鬼脸，把青凌再次逗笑了。
如影走后，青凌并未回到她的寝宫，她只身一人，出宫来到了栖灵岛，他们曾经拜师的地方，也是她遇到林曦、和他共渡了那段美好回忆的地方。在山脚的路口，曾经初见林曦的画面，恍如昨日般浮现在眼前：林曦一身的粗布衣服，背着行囊，满头大汗地跑到她面前，跟她问路，那清澈的眼神，至今仍历历在目。青凌故意捉弄了他一下，指了一条上山绕远的小路。后来，当她知道林曦是从木叶村来时，她有些后悔让林曦无端多了这番辛劳，因为这正是城南算命之人所提的自己的有缘之人，‘正月十五，相遇于栖灵岛，生于木叶村，弱冠少年，粗布素衣’。青凌不知道是不是算命人说的话给了她心理暗示，见到林曦之后，竟然对他有一种天然的好感，让她愿意主动去和他搭话、聊天，哪怕林曦寡言少语，可她总能有说不完的话题，只要林曦在身边，她感觉内心就无比的充实、满足、安定，当和他分开，就失了很多的分寸。她也明白，将精神上的“自我”托付给另一个人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她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而最终，自己也重蹈了这个覆辙。想起这些往事，总是让她泪水止不住的打转，只是，这怪他吗？也许他真的已经去世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心里是不是在想着我？这是青凌心中一直都有的怨念，她多想能有人告诉她答案，不管这人是不是林曦本人。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岛上山顶的瞻景台，就是在这里，她、林曦和其它师兄弟们，对着朝阳，喊出了心中的豪情壮志。晨幕褪去，有爱人、有挚友、有初心，意气风发，曙光同鉴，这样一刻足以铭记。如今，师兄弟们，已经各得其所，一展才华，怕是现在只有自己有闲心来此触景怀情了吧。倘若林曦还在，此刻自己就不只是微风相伴了吧？而今这番世事，是否如他所愿？她蹲坐下去，抱着自己的双腿，将脸埋在了两腿之间，闭上了眼睛。只有这样，回忆才会以更舒服的姿势存在。
“你眼中的世界，是否还和我一样？”
从王宫回来之后，文千古见案头又多了一部文稿，是一部待校本纪，尚未装订，封面的右下角有一处清晰的褶皱。文千古回身看了看门外，见无人前来，便将房门半掩，正好挡住他的案桌。他回到案前，快速翻看了文稿，在页码重复的那两页处停了下来，这两页不细看分辨不出其中的差别。在细读之后，他将其中一页从中取出，扔到了炭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