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离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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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告诉我们你都看到了什么吧。”
“好吧。”紫衣侍女又叹了口气，“不过接下来我所说的，只是我的臆测，你们权当听听就行。如果非要求证，那就只能找大姐去了。”
众人点了点头。
“小九反哺献祭之后，结灵株与太阴神之间好似有一道光芒连了起来。我只看到了这个，可能当时你们在外面也能看到吧。”
“什么，没有啊？”其它人都一脸困惑，低声细语着，最后，众人都看向了蓝衣侍女，这位九大侍女中掌管族人教化的。
蓝衣侍女一愣神，眉头皱了起来。
“应该是月之余辉将月环山给遮起来了。只是二姐提到的光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可能是月华结弦，我只听母神提过一次，好似是结灵株和太阴神之间在互通灵力的时候，才会出现。至于到底月华结弦出现时发生了什么，这我就没办法推敲了。”
“若是如此，可能真相也只有大姐知道了。”黄衣侍女说，其它人也无奈的点了点头。
此时，蓝衣侍女再次望向林曦离开的方向。
“他的离开，是福是祸？”她心中已经满是疑惑。
流光洞的出口已不再是进去时的那个悬崖，而是在不知何处的一片海岸。暗夜侍卫向林曦道别。
“就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侍卫向林曦行了一个礼。
林曦回礼后，四下看了看。
“此处并不是你进来时的地方。”侍卫看出了他的困惑。“蓝衣侍女大人特意吩咐了，不能走来时的路，那里多半埋伏着凶险。这里是南海离岛的西北向，也是与大陆隔望的最西端，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蓝衣侍女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如果暂时没想好去处，就先去无主之地西岭暂避一下’。从这里往西北方向走，可以到西岭。那里人迹罕至，而且易躲难寻，只是生存会苦了点儿。”
林曦又向侍卫行了一下礼，“谢谢侍女大人，也谢谢你。”
“保重，后会有期。”侍卫回礼后，退回流光洞，然后消失在了空中。
“后会……有期。”林曦缓缓地回应着。话说完，整个海岸就只剩他孤身一人了。
这里倒是没有悬崖，只是礁石嶙峋，随处可见。此刻没有什么风，海面平静地出奇，只有粼粼洒洒散碎的月光，没有多少声音。侍卫说得对，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人，就连鸟虫都吝啬发出声响。抬头望去，夜空还是漆黑一片，月亮不再如岛上那般温柔了，此刻显得黯淡无光，如陌生人一般冷漠。
就只剩他孤身一人了。
侍卫说，老者被林中之人堆了石坟给葬了，是真的吗？那石块会不会被出没的野兽给刨开？野兽不可能嗅不到那里的腐肉味道。他再也不能陪在自己身边了，再也没有人对自己耳提面命了。之前的教导苛刻吗？并没有。这时候，该何去何从？他向前抬了下脚，又收了回来，向左右转了下身，眼神依然是茫然无助。想到这里，林曦心里一阵颤动，“如果他还在，会跟我说什么？”悲从中来，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恍惚中，他又听到了那个哭声，可是，这次，无论他想要怎样去回忆当时的那个画面，真的再也无法从他脑中出现了。甚至于，就连曾经所有跟那个人有关的记忆，也在他鲁莽的强行回忆下，统统从他的脑中消失。从此之后，他再也听不到那个声音了，甚至于，再也想不起有过那样一个人。
林曦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似乎这样就能摆脱所有的痛苦似的。他确定，也非常肯定，这是自己的记忆，自己的过往，只是，这浮现出的记忆又一次在快速地蒸发，消散，变得越来越浅淡，不可辨识。他感觉胸口开始憋气，似乎有一双手在死死摁住他的胸膛，阻止他呼吸。他用力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看上去像个疯子似的在狠揍着谁，地上的碎石沙子被踢得四处散落。一个失足，他猛地摔倒在了地上，脸埋进了沙子里。窒息地感觉让他猛吸一口，结果沙土把他呛得好一阵咳嗽呕吐。明明经过沐浴已经得到脱胎换骨，可这么一折腾，他竟然觉得筋疲力尽，无力地仰面躺在了沙子上。
周围依然很平静，没有云，也没有风，月光只是在平静的浸润着夜空。现在，整个世界，好似只有他一个“神经病”。
“好好活下去……”他耳边最后一次响起了那句话。
“为了谁？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不知为何的使命？我又是谁？”
他慢慢平静了下来，或许正是失忆带给了他更快的精神自愈。
从此与影子为伍又如何？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他缓缓站起身来，掸掉身上的沙土，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离岛的岸边，黄衣侍女来到了蓝衣侍女的身边。
“三姐似乎对这个年轻人特别在意啊？”
蓝衣侍女看了看黄衣侍女，浅笑了一下。
“有时我在想，做个凡人是种什么感觉？”
“嗯？”
“你我虽是女子之身，却都是不育之人。承蒙母神的恩典，让我们免去了凡人要遭受的那些苦痛，也许这是一件幸事，也许又不是。”
“三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算了，其实我也没法真切的体会一些感觉。回去吧。”
离开之前，她又回望了一眼林曦的方向。
“倘为人母，此情此景会是何种感受？”她在心里自问了一句。
猎神族部落，族长听完了汇报后，思索了片刻，命人将风列九传了来。
“列九，你的伤势如何了？”
“族长，我已无大碍。随时待命。”
“嗯。”
族长点了点头。
“占英和驯兽人在南海离岛断崖除掉了一名驭灵者，还剩一人失去了踪迹，我猜测他已经逃到了岛上。现在他们正在外围驻守，以防那人逃窜。”
“族长，为何我们不潜入岛上继续追杀？”
族长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那个地方不是我们能上去的。”
“这天底下还有我们族人去不了的地方？”风列九高傲的说。
族长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孩子，那里可不比西圣灵山。那里是异域族人，我们不该与之交恶。”
他打断了风列九继续的追问，“好了，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这事，而是东面。占英传来消息，有人同样要追杀那两名驭灵者，根据探子的回报，一共有九人，在断崖与那两名驭灵者大战之后，退去了东泽。”
“东泽？”
“对，东泽。你可知，天下分为四境，北原、南境、西岭、东泽。北原和南境你已经都去过了，西岭自古是无主之地，鲜有人迹，多猛禽异兽，被唤醒的驯兽守望者当年就是从西岭招募而来的。而这东泽，却是少有人知。我族历来水性欠佳，加上那里遍地沼泽，难以行进，所以我族历来少人探查过那里。我们只知道，那里曾经也有人类开邦立国，与北原和南境也有往来，但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自此以后，那里就成了比西岭更少被人提及之地。那九人，不曾掩面，相貌极为相似，身法极高，虽未有驭灵身法显露，但看上去他们懂怎么克制灵力。这些人，许是我们的同类，又或许与那两名驭灵者有什么渊源。”
“族长，你是想让我去查一下他们？”
族长笑着点了点头。
“列九，族里论能力，你和占英不相上下，也是族人中的翘楚。只是你俩还年轻，需要多些历练。也许是命运使然，我继位族长几十年，未有大的异动，而今，诸多端倪太不寻常，是到了我们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定不负族长的期望。”
“好。”族长拍了拍风列九的肩膀，“不过现在暗流汹涌，就连西圣灵山那边最近也开始频频动作了。你们行事千万谨慎小心。东泽一行，务必保全为上。”
“族长放心。”
“自己去点人吧。”
风列九郑重地向族长行礼之后退了下去。
族长还想叫住他，却又收住了口，他想起另一件事来，命人传来了风灵儿。
“族长，有什么吩咐？”
“灵儿，未央那边露了行踪，不过我们的人失手了。夜神教虽不是我们的目标，但是她们与未央和西圣灵山那边都有瓜葛，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你是女儿身，我要你打入夜神教，探查一下背后的真相。她们也在追踪未央，据说想活捉他。既然如此，你就盯紧了她们的动向。如果她们能直接除掉未央，那倒省却我们心力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族长。”
“下去吧。”
“族长，我想问件事。”
“说吧。”
“占英他没事吧？听说他们在断崖有过一战。”
族长笑了笑，“怎么，还信不过占英？还是说你想他了？”
“阿伯，又取笑灵儿了！”风灵儿假装嗔怒了一下，跺脚转身离开了。
族长来到了部落的地下密室。里面停放着九具人形棺。密室里常年阴冷，却不潮湿，人形棺半埋着，一些白色丝状的触须从人形棺的侧边伸出，扎入了土中。族长眼光扫过这些人形棺，脸上片刻的犹豫之后，神情开始变得坚毅。他将班指从左手大拇指摘下，戴在了右手的中指上，班指上有一圆珠，在他的默念之下，圆珠开始慢慢点亮，人形棺额头上的黑色珠子也开始响应，时明时暗，如心跳一般。紧接着，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所念的是一种古语。他猛得握紧了拳头，将那圆珠朝向了前方的人形棺，大喊了一声。
“醒来吧，守望者们。”
圆珠发出刺眼光亮，形成一个光球，八具人形棺额头部分的黑色珠子闪烁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亮，直到也同样形成一个恒亮的光球。人形棺开始震颤了一下，好似久远的梦被搅醒了一般，不满地发泄了一下。随后，那些白色的触须开始慢慢蠕动着收回到了人形棺之中，在地上留下了一片针状的细孔。人形棺的中间开始出现一条裂纹，慢慢的裂纹开始向头脚方向延伸，裂口也逐渐开大。这裂口并非是如木板一样硬生生的开裂，更像是一个母体开始了生育。待亮光暗淡下去，从这八具人形棺中，各站起来一个人，他们慢慢放下了挡光的手，警觉的四处打量了一下，在看了看彼此之后，都看向了唤醒他们的人，猎神族族长。
“守望者们，我是本族第二百七十代族长。人类危难将至，不得不将你们全部唤醒。”
八位守望者从棺中走了出来，“使命召唤，赴汤蹈火，虽死不辞。”人如所言，他们的眼神中，透露着坚毅、勇敢，也许这正是他们当年被选中的原因。
族长向八位守望者分别介绍了他们入眠的时代，以及之前被提前唤醒的那一位守望者，在猎神族之中，只有族长有权知道沉睡的守望者入眠前的身份，也只有族长知道怎么唤醒他们和让新一代守望者入眠。就在他们交谈之时，一位守望者示意其它人继续，他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入口门后，猛地一个闪身，一把将门后躲藏之人抓住，扔了进来。
“何人？胆敢偷听！”他厉声喝道。
那人这一下被摔得不轻，没想到这位守望者沉睡了那么多年，初醒之后力道依然如此刚猛，没有半点儿衰退的迹象。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族长近前一看，原来是风列九。
族长虽有疑惑的神色，但并未说什么。那位守望者见状不再过分纠缠。
“他是本族子弟，并无恶意。各位守望者还请先行一步，前往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守望者们离开之后，族长的脸色瞬间严厉了起来，少有的让人胆寒。
“说吧。没当众责罚你不代表我不怪罪你。你自然知道密室未经过我允许不得私自进入，更何况还偷看召唤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