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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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是灵神？”她接着问道。
林曦对于这个问题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只能点了点头。
“你即是灵神，应该很容易通晓我们的话。”
“我，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林曦有些羞愧。他心里暗自开始讨厌灵神这个称号。
对方大概看出了什么，“来，把你的双手放在我两侧太阳穴处。”
林曦一愣，他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我来引导你，照我说的做就是。”
刚才那位青衣侍女急切地说了些什么，似乎想要阻止蓝衣侍女，蓝衣侍女伸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林曦尝试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将掌心慢慢贴在了蓝衣侍女的太阳穴处，刚贴上的一刹那，他的手下意识地弹开了一下，在确认没有冒犯到对方之后，又慢慢贴了上去。
“放轻松，释放你的意念，用心去倾听。”
林曦慢慢闭上了眼睛，意念回到了自己的灵身之上，由于紧张，他的灵身还如心跳一般在动荡着。他尝试按照老者之前教导他的灵息之术，慢慢将自己的灵身归于了平静。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走入了一片丝缕之中，这些丝缕犹如蚕丝般细柔，伸手轻轻一拂，如山涧流水般从指间滑过，没有任何感觉，想要曲指猛力一弹，却又如琴弦一般刚强，不可轻易拨弄。丝缕遍布他周围，从他身前，一直延展到了身后无尽远处。
这时，他想起了之前老者教导他的如何与草木百兽交流，眼前这一幕，虽说和当时的感觉不同，但也许方法是一样的。他将自己的灵身化成了同样的丝缕，开始随之舞动。慢慢地，他的意念中开始不同的律动，那些律动从陌生很快变得熟悉，他灵身化成的灵丝和周围蓝衣侍女的灵丝完成了律动共振，再难分辨。就在这时，林曦的意念中开始闪现出一些模糊的印象，时而欢笑嬉戏，时而天昏地暗，又时而痛哭流涕……林曦分不清楚，这到底是自己的记忆，还是对方的记忆。如果是自己的记忆，那是被她给唤醒了？不对，那些画面，似乎都是这岛上的。他猛地回过神来，双手从对方的额头上抽了回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有些慌乱，不知该怎么解释是好。
“你的身份不必和我道歉。”
她站在那里，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曦，眼里带着一丝疑惑。
“三姐，他刚才做了什么？”青衣侍女急切地问道。
林曦刚想开口解释，突然意识到她说的是暗夜族语，而自己已经可以清晰无误地听懂了。
“没什么，他已经学会了我们的语言。”蓝衣侍女回应道。
“想必也看到了些什么，语言中势必带着记忆。”后来的黄衣侍女说道。
“老四，我想我们再等等大姐吧，等她来了再做决定。”那位蓝衣侍女认真的说道。
那位青衣侍女虽还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再说什么了。
蓝衣侍女继续转向了林曦。
“我们是母神的侍女，原本一共有九位，最小的小九已经故去了。我排行第三，这位是老六，你最先遇到的这位是老四。我们分管暗夜一族的不同事务，边防的事务一直都是老四主管，我们本不该插手，但是你的出现引起了一些不寻常的迹象，我们需要和大姐再商量一下。你不要怪她态度苛刻，边防一直都是我族的头等大事，必然慎之又慎，也是她的职责所在。”
林曦点了点头，向着那位青衣侍女微笑示意了一下。青衣侍女还是一脸的冷淡，并未给出什么回应。
“你来自哪里？你母亲是谁？”
“我，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我是从棺材中醒来的，之前发生的事都不记得了。就好像我已经死过一回，换了一条命一样。”
“自古哪怕是灵神，也不敢轻易换命。你所说的‘死过一回’，可能只是一种觉醒。”那位黄衣侍女说道。
林曦点了点头，“带我来的那位前辈也是这么说的。”
“从听到的弦律，应该确定是北原下位土灵，看来连他也献祭了……哎，九大灵神，现在只剩下那位被封印的暗黑原灵了。不过你又是从何而来的？自古只有九大灵神……”那位蓝衣侍女还未说完，远处的夜色中浮现出了一黑衣女子，眨眼间，她就悄无声息的到了近前，她们三位都不再说话，恭恭敬敬地站到了一边，看上去很敬重来人。
那人径直走到林曦面前，虽说都是鹤发，可是这人面容就相对苍老了一些，不过五官依然很是精致。她看上去要比其它三位严肃地多，眼神中除了睿智，更多地是威严。
“她可能就是那位刚才提到的大姐吧。”林曦心想。
那人并未说话，先是打量了林曦一会儿，然后看了那三位姐妹一眼，那位蓝衣侍女点了点头，那位青衣侍女摇了摇头，那位黄衣侍女没有任何表示。
“年轻人，今晚你且在此住下吧。”她淡淡地说，话语中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似乎这只是一个现在可以给予的答复而已，至于明天又会如何，她似乎并不想现在就提。
“老四，派人打点一下吧。”
“是，大姐。”那位青衣侍女很不情愿的开始闭目，然后双手合在胸前，不一会儿，来了两位侍卫，带林曦下去了。
“说说吧。”黑衣侍女发话了。
“大姐，不能留他在这里，我族历来就不许牵扯进域外的纷争，现在他同时引来了猎神一族和暗黑原灵的使徒，这是凶险之兆，而且他是灵神，恐怕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断断不能留他啊。” 青衣侍女态度很是鲜明。
“北原下位土灵已经献祭于他，就我们所知，九大灵神里并无此人，不知大姐对此人是否知晓？”那位黄衣侍女问道。
黑衣侍女并未直接回应她俩，而是看向了蓝衣侍女。
“大姐，刚才在向他传授言语之术时，我尝试听了一点儿他灵身的弦律。他是个极单纯之人，他对于自己的灵身一点儿防备都没有。从他的弦律之中，我感觉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太熟悉了，以至于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恍惚间，我感觉到了小九的存在……”
“小九？”黄衣侍女和青衣侍女同时惊出了声。
“上千年前，小九已经去世了。而且，他又非我族人，从来没有上过岛，为什么会有她的弦律之音呢？三姐，你听错了吧？”黄衣侍女说道。
“我也希望是我听错了。”蓝衣侍女皱起了眉头，“可是后来我又多次感知过了，每次都是同样的感觉。我知道这不可能，除非是我出问题了……而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既然他非我族人，为什么会有月之余辉为他投下？”
黄衣侍女和青衣侍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大家全都看向了黑衣侍女，期待她能像往常一样，给她们一个答案。
让她们失望的是，这次黑衣侍女并未解释她们心中的困惑，反而低头陷入了沉思。
“大姐，你知道一些什么，对吧？或者你有预见到什么吗？”蓝衣侍女问道，话一出口，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失分寸，但是心中的困惑一旦被放大，势必会如决堤的洪水，现在如果没有一个答案来堵住那个缺口，只会让泛滥之势越发不可收拾。
出乎意料，黑衣侍女这次并未有责怪之意，不过也没有理会她的发问。而是继续在沉思着。
“大姐，当年小九反哺于结灵株，到底是因为什么？母神只说她滥用能力，触犯族规，当时施以惩罚之时，只有母神和你在场，我们不被允许入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蓝衣侍女没有控制住自己。
黑衣侍女终于有所回应了，她瞪了蓝衣侍女一眼，那眼神中有些责怪，也有一些为难。
“母神的决定是对的，任何时候都是对的，我们不能去质疑母神的判断。从前是这样，现在、今后也是，明白吗？”她厉声说道。
她们三位马上恭敬站好，胳膊平抬，双手合于胸前，头颈前俯，额头贴在了手背上。这是暗夜族人聆听教诲时最恭敬的姿势。
“小九确实触犯了族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黑衣侍女语气缓和了很多，“她的离去是我们姐妹心中永远的痛楚，不过世事自有其道，往事不可追，就不要再提了。如你所说，倘若真从他的灵身上听出了小九的弦律之音，那我也解释不了，不过想必这和月之余辉投下有着同样的来由。我的感知能力，曾经哪怕是灵神，多多少少都能循到一些过往，可是现在，在他身上，我却无能为力。来之前，我前往拜月神庙聆听了太阴神的指导，得到的答复让我有些困惑，我还没有完全明白太阴神的意思。不过，老四，你的决定是对的，我们确实不能留他在此。只是，我们不能就这么让他离开，太阴神的其中一层意思，是让我们在保全族人的前提下，帮助他，至于帮他什么，怎么帮，帮到何种程度，就看我们的领会了。”
大姐的这番话，虽说没有理清大家心中的疑惑，但是至少明白了，眼下，这不是一件可以快刀斩乱麻的事情。事已至此，为了更好的维护族人，她们需要再仔细思量一下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在止戮山脉的一处隐蔽山谷，有一处屋舍藏身在竹林之中。屋舍所建之处，进出并无路径，竹林中虽有空档，但终究行进困难。加上周围地形起伏，低矮灌木丛生，外人很难发现这林中深处的秘密。另外，这里地处南境和北原的交界，本就人迹罕至，所以就成为了一处绝佳的隐蔽之所。
从竹林之外，有一人腾空攀上了一棵竹子，双脚踩在了一根贯穿竹身的短棍之上，这短棍很细，两头伸出竹身不过半个脚掌，一般人极难发现。此人闪转腾挪，不断地从一棵跳到另一棵，短棍的位置也逐渐由低到高。他每前进一段距离，就会停下来，静息警觉地观察一下周围。不远处就是那处屋舍了，他看上去有些疲累了，不过并未停留，想要尽快进到那处屋舍里。就在他马上要钻出竹林之时，无意中，他发现在一根竹身上，有一处划痕，看上去是新伤。他马上警惕起来，没有贸然落地，做好了随时后撤的准备。不远处的房门、窗户缝隙的接缝之处，都被自己塞上了竹叶，现在看上去都还在。屋舍后面是一片蜂巢，这时候蜜蜂都已回巢，听上去并无异响。他稍稍心安一些，从竹身上跳了下去，刚一落地，猛地被地上的一张大网给围了起来。他快速从慌乱之中恢复了过来，拔出腰间的匕首割向网绳。这匕首果然非同凡响，寻常再锋利的刀口，在这特制的网绳面前都需要花上些许时间才能割断，这匕首只用力一划，网绳就已断掉大半。不过就在这时，从地面的落叶之中，腾身而起数名埋藏多时的黑衣人，他们拔剑飞身直扑了过来。
眼见被网之人就要被剑刺到，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从林中飞出来几支箭，硬生生将黑衣人的剑锋给弹开了。与此同时，有几支箭将吊网的绳子射断，连网带人掉在了地上。紧接着，有更多的箭从林中射出，直奔黑衣人，黑衣人自觉寡不敌众，识趣地撤走了。看得出来，这些人的身法极其轻盈，虽说竹林很密，但还是挡不住他们从竹身高处快速退去。
被网之人自觉有人相助脱险了，他把身上的网挣脱之后站起身来，这时，循着他进来的踪迹，又一队黑衣人源源不断地冲了进来，其中持弓之人，看上去就是刚才射箭救他的人。来人从发饰上看，应该都是女的。这些人进入空地之后，迅速将他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