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雪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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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雪蟒看上去像是积雪堆积起来的，蟒身雪白，隐约可见极其的粗壮，浑身不停掉落下来雪片，好似脱落的鳞片一般。这条巨蟒盘住了整个山峰，蛇头就高昂在林曦面前，眼睛透露的摄人心魂的凶光。而在它的身下，是一朵无叶六瓣花，花瓣洁白无瑕，还未完全展开，似乎刚绽放不久。林曦感觉自己在尝试着慢慢靠近，去采摘那朵六瓣花，可是每次靠近，那条雪蟒都发出恐怖的低吼，似乎在保护那朵六瓣花，不让外人触碰。而林曦感觉到自己执意要得到那朵花，所以不顾死亡警告强行冲了上去，而不出意外的，雪蟒也被彻底激怒了，它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张开大口直向林曦吞了过来。林曦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极力躲闪，可是雪蟒的威力可不只是吞咬，它冲过来的同时，蟒身上也会随之生成很多冰锥，如獠牙一般，伴随着刺骨的寒风射向林曦，稍有不慎，就有被万锥穿身的危险，好在林曦身法还是非常敏捷，躲过了大部分的攻击，只是被气流卷的脚下有些乱，雪蟒几次攻击不成，开始盘起身来，朝着天空咆哮，林曦以为它无可奈何了，岂料随着雪蟒的怒吼，大量的冷气被喷上天空，很快，头顶的天空开始变成苍白色，然后肉眼可见的很多小东西开始出现，等到眼前，林曦才发现，那是拳头大小的冰雹，密密麻麻的从天而降，林曦感觉心里一凉，大呼不好，可是为时已晚，冰雹之密，让他无处可躲，只能强撑着用胳膊格挡，结果不下片刻，身体就抵挡不住了，被冰雹接连打在身上。此时的他，别说想站起来了，哪怕抬一下胳膊，都会被冰雹重新砸在地上，那种全身剧烈的疼痛不亚于万箭穿身，生命正从林曦身上慢慢流逝，可他还是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六瓣花的方向，一点一点的往那边爬去，只是，他爬的越来越慢，越来越艰难，迎接他的不只是头顶的冰雹，还有那落在地上弹起来向山下滚落的冰雹，前进不只是用力的问题，还要努力调整自己的身体，防止被这冰雹的洪流给冲下山去。渐渐的，林曦感觉自己要扛不住了，生命所生的气息已经不多了。就在这时，林曦感觉眼前变得暗了起来，好似整个世界都要失去光亮一般。此时，雪蟒停下了吐息，它似乎失去了林曦的踪迹，扭转着身子四处找寻了起来。持续的找寻无果，让它变得暴躁，半截身子猛地横扫了整个山顶，林曦的身体失去了控制，被扫荡的冲击波溅到了空中，然后重重地摔了下来。雪蟒转过身来，再次锁定了林曦的位置。就在它嚣张地靠上前来之时，整个世界暗得有些不太正常，雪蟒警觉起来，而且开始变得有些焦躁，似乎有什么危险在靠近。天上聚起了一团旋涡黑云，越聚越多，遮天蔽日，就在那旋涡处，突然开始变得明亮起来，从中伸出了一个龙头，那龙头看上去非常的明亮、通透，从最开始的若有若无，直到完全显出形态。
这就是老者所说的天龙，那一双眼睛发着摄人的寒光，死死地盯着雪蟒。此时的雪蟒，看上去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但看上去并不肯示弱，它开始蓄力，林曦能够感觉到周围的冰雪开始颤动，蓄势待发。天龙那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眼神似乎在宣示着，它根本瞧不上眼前的这条雪蟒，它在等待着雪蟒主动向它臣服，可那雪蟒并无此意，它还在积蓄着力量，准备殊死一搏。也只是片刻的功夫，那天龙的耐心就耗光了，它发出不满的怒吼，黑云越沉越低，那个漩涡如同一张大口一般，逐渐将整个山峰给包围了起来。天龙从漩涡中心完全钻了出来，在峰顶上空慢慢地盘旋游荡着。雪蟒似乎也被激起了更强的战斗欲望，时不时朝着天龙低吼着。终于，天龙按捺不住，开始发动了进攻，只见那两个龙角之间喷射出一股强大的雷电，击中了峰顶，险些直接劈到雪蟒的头上，躲过一劫的雪蟒也不甘示弱，在闪避之后，蜷缩起的身体猛得延展开来，向着天龙弹射了过去，连同着身体周遭的冰锥，一齐射向了天龙。天龙似乎有些大意，没想到雪蟒会这么直接地扑了过来，躲闪不及，竟被那雪蟒缠上了身。就这样，它俩在空中缠斗了起来，雪蟒死死地贴身，那天龙竟然一时毫无办法，只能不停地挣扎，想要摆脱那雪蟒的纠缠，奈何雪蟒认定了这一招，任凭天龙想尽办法，各种挣扎，也始终无法脱身。它俩的缠斗给了林曦喘息的机会，没有了冰雹的袭击，也没有了直吹身体的刺骨寒风，林曦的身体暂时恢复了一点儿，他挣扎着向前爬去，终于，伸手够到了那无叶六瓣花，就在他用力将花折下的那一瞬间，雪蟒察觉到了，它愤怒的盯着林曦，此时此刻，它眼里好似全然没了天龙，只有林曦，它放弃了对天龙的纠缠，不顾一切地向下俯冲，扑向了林曦。天龙终于得到了解脱，心有余悸让它燃起了更强的怒火，它已经不愿再跟雪蟒做任何的缠斗了，现在这种处境似乎已经让它觉得颜面尽失。天龙整个身体开始发亮，只见一个闪亮的雷球开始出现在它的嘴里，越来越大，在高仰起头之后，它猛地将雷球喷了出去，直接砸向了雪蟒。可能雪蟒过分在意林曦了，以至于躲闪不及，被那雷球击个正着，雷球在触碰雪蟒的一瞬间迅速变大，直到将雪蟒完全裹住，然后整个雷球爆裂，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一股冲击波扩散开来，林曦险些被冲击波给吹下山去，所幸爆炸震裂了脚下的冰块，身体被吹出去之时，卡在了冰缝处。林曦挣扎着抓住了冰沿，没有掉进那开裂的冰缝之中。就在林曦用尽力气想要爬上去的时候，天龙降临到了林曦的面前。尽在眼前，林曦才看得清楚，那天龙是如此的庞大，让人不寒而栗。盘旋的龙身几乎覆盖了他整个头顶的天空。它似乎余怒未消，不过看上去并无刚才那样的杀气。天龙盯着林曦看了一会儿，眼中显出了一点儿困惑，不过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在确认雪蟒已经粉身碎骨之后，它腾空而去，钻入了那团黑云，消失不见。
“年轻人，年轻人……”老者的呼唤把林曦清醒了过来。
林曦有些不知所措，“前辈，刚才我脑中出现了一些画面，其中好像就有你说的天龙，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记忆……”
“是不是你的记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你的意念集中到修行上。”
“是！”
林曦觉得老者说的是对的，现在没必要去纠结这些。是否是自己的记忆，以后终究会水落石出的，不急于一时。
老者对于林曦的走神并没有在意，不过这会儿林曦还是想起了不久前，他们从猎神族手下死里逃生的时候，有个人在最后拦住了他，叫了一个名字，似乎在叫他。当时听到那个名字，自己觉得有些耳熟，而眼前的那个人，看上去似乎也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因为刚从一场大战中脱身，林曦的警觉尚未放松，所以他并没有意愿去细细回想，也没有时间去回应对方，好在对方看上去并无恶意，他就快速带着老者离开了。现在想想，也许，和这次唤醒的记忆一样，那人是自己的旧相识，而那个名字，兴许真的是自己曾经的名字。“林曦？”他想起了当时那个年轻人口中唤的名字。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老者的话再次把林曦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信使。”
“哦，对，信使，南境上位气灵和暗夜原灵在献祭了自己封印混沌之眼之后，天龙就出现了，为他们两位执行了亡者仪式，所以我才确定，他们就是信使。只是他们已经献祭了自己，下一任信使是谁就不得而知了。看上去女夜神完全具备成为信使的资格，她见过始祖原灵，有格物致知和预见的能力。”
“前辈，信使一定是灵神吗？”
“不，虽然‘信使’的身份非常尊贵，但自我有生之年，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只是……”
“只是什么？”
“女夜神逝去之时，我虽并未在场，但是并没有听说有天龙现身，更别提亡者仪式了。从这点来看，她可能并非‘信使’。”
老者若有所思。
“好了，不提这个了，总之，你永远也猜不出下一任信使到底是谁，就不要在这上面劳心费神了。”
“前辈，既然女夜神有顶级的预知能力，那她是不是能够知晓一二呢？”
“傻小子，你以为预知就是通晓所有的未来吗？过去的先知，都也只是能够感知一百年而已，哪怕是女夜神，据她所说，大概也只是能够触及不到两百年的时光而已。始祖原灵的推演法则太过高深精妙了，先知们也只能凭借天赋理清短时间内的一部分脉络，时间越久，变数越大，就事事皆有可能了。说到这儿，我倒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
“刚才我跟你提过，女夜神无法看到你灵身苏醒后的事情。她也提过，她对自己的未来同样无法感知。”
“对，前辈，你刚才有说过。”
“还有一点，她也同样无法感知，就是关于暗黑原灵的未来。这一点儿她有自己的猜测，就是也许暗黑原灵也有着特殊的身份。当然这一点也只是她的猜测。”
“特殊的身份？听上去他应该不是信使吧？难道说，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身份？”
“古往今来，万事演化，总是有迹可循，哪怕是灵神的命运也不例外，各位灵神对于自己的命运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直觉，这种直觉，简单了说，就是一种预知未来的能力。可是，自从南境上位气灵和暗夜原灵受到始祖原灵召见之后，他们就不再能够通晓自己的未来，甚至于，他们也无法感知暗黑原灵的未来。后来，女夜神有了相似的感觉，她无法感知自己的未来，也同样无法知晓暗黑原灵的未来。原本，她寄望于预感未来暗黑原灵可能带来的危险，可是一切如同迷雾一般。后来，她有了一种看法，就是但凡承担着特殊的使命，未来的轨迹都会被掩盖起来，变得扑朔迷离。鉴于之前的两位信使和她都无法感知暗黑原灵未来的所作所为，所以，他一定是担负着特殊身份，只不过这种身份对于凡人来说并不见得会是件好事。这一点让人眼前一亮，因为之前从来没有灵神注意到这一点。但这个推敲确实有着很强的合理性。”
“前辈，就是说，暗黑原灵也受到过始祖原灵的召见？”
“胡说！”老者厉声喝斥道，林曦被吓了一跳。
“始祖原灵怎么会召见那个魔头。你可知他干过多么令人发指的事情？”
说到这里，老者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也赶紧收住了口。林曦当然也知道老者有些不快，谈话间，他明显感觉得到，老者在很多话题上，有一些不愿多言的地方，所以他也识趣的没有过多地追问下去。
“虽说我没有见过，也没有资格去拜见始祖原灵，但是透过女夜神的记忆，我能感觉到，她是个公平、宽容的原神。她肯定不会接见暗黑原灵那样的邪恶灵神。”
话一出口，老者好像又有些犹豫，或者说自我怀疑，就这样，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前辈，其实这也未必是件坏事。”
“恩？”
“如果说一个人知晓了自己的命运，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