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躲进月光里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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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那徒弟出去叫来的，那些东西磕磕碰碰的不好拿，就叫他帮忙一道送回去，望丞相见谅！望陛下见谅。”
慕仁惜笑道：“无妨无妨。”
殷时野开窍，张努也松了一口气。
卢刚丞相见他说话与不说话时态度一个大转弯，以为他不说话时就那样，气氛缓和了不少，
想不到他一个王府竟如此落魄，府里没有一个下人，还连饭都吃不上。
卢刚语气透露着不屑，“王爷可需要给府里添些下人，王爷若是需要帮忙，本相给你找好了送过来。”
殷时野客气道：“丞相事务繁多，就不必为我府中这种小事劳神伤身了，陛下允我至少一月不用上朝，这些小事就留给我这个闲人来操心吧，本王谢过丞相好意了。”
殷时野能猜到，不用上朝大概是丞相的主意，别说一个月，最好是一直不要上朝。
慕仁惜看他这偌大个王府空空荡荡，略显得有些落寞，甚至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他身为一国之君，却让他此劳苦功高的大臣，过这样的日子，实在惭愧。
他们这些大后方的君臣，理所应当的安享喜乐，荣华富贵，而那些用命在保护泰康的人呢， 常年征战沙场，过的都是苦日子，
慕仁惜感叹，武将是真不容易，自古君王都怕功高会盖主，纵观历史，又有多少位高权重的将领有好下场？
纵观朝野，有多少人对他们那些位高权重的将士虎视眈眈？包括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
可慕仁惜不想做那样的君王，他想那些将士所得的 ，是配得上他们的功绩和付出的，“殷卿受苦了，这段时间你且好生休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殷时野在来到这里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便是慕仁惜 ，而来到这里后，几个时辰后又见到慕仁惜，他们就像是没有离别，除了慕仁惜现在多了些少年气与朝气之外，与那位成熟稳重的君王不二差别。
殷时野对慕仁惜的评价，大概就是，重情重义，得心仁厚，配得上那个位置，“谢陛下。”
……
太康大街上，繁华又热闹，各种新奇小玩意儿层出不穷 ，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少年，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欢乐跳脱，像极了两位大世家的公子，一文一武养眼的很。
只是段暮轻这身宦官的衣服还是吸引了一些不友善的目光，不过叶果给足了他自尊，即是如此，又何必在意那些毫不相关之人的目光。
段暮轻虽比叶果年长，但论见过的世面可能还没有叶果的多，他常年在宫中，就算偶尔能出来一次，也只是找个地方安静的待着，他所知泰康的模样也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现在真正感受到还是很惊喜。
叶果以前在兵营，虽然也同张努出去采买草药，但也都以采买草药为主，偶尔能逛逛吧，但那些边陲小镇大多贫瘠，这么繁华热闹的地方，还是第一次见。
太康城本来就是泰康的皇朝所在之地，也是泰康最繁华最热闹人口最多的都城，还有许多异国他乡的商客，
“哇～～～，太热闹了，”叶果兴奋的跑这儿看看，跑那儿看看，段暮轻毕竟还是沉稳惯了，但始终也止不住眼睛到处观望。
“哥哥，哥哥。”段暮轻看的入神，直到叶果拉他胳膊，他才反应过来，“an～”
“哥哥，你快过来，”叶果拉着他往前走，“我们去前面那个看看，”
段暮轻被叶果拉到了一个卖发冠的小地摊贩前，他从来没有买过这些，他甚至没怎么买过东西 ，宫里太监婢女的穿着打扮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这些宫里都会发，他根本不需要买，
摊主见来人了，眉开眼笑的招呼，“二位公子好啊，”
摊主看清段暮轻的打扮后，换了个方式，“二位小友好俊俏，来来来，随便挑，随便选，别看我这摊子小，可东西是好东西，虽比不得奢华珠宝，但奈何美观不是，绝对配得上两位俊俏的小郎君。”
段不清看了摊主一眼，感觉他看自己和看叶果的眼神是没什么两样，段暮轻觉得，他遇到叶果之后运气都变好了，也知道了并不是每个人看到他都会用那种鄙夷的目光。
叶果和段暮轻凑在摊前观望，东西确实是美观，不华丽也不奢侈，但一看就很精致，
段暮轻用不着发冠，他其实也用不着发带，但奈何摊主家的东西好看，他平时也没个花钱的地方，他就是想要，哪怕买回去放起来也行，但没买过东西，他也不知道怎么挑选，也不敢拿，怕那样会很失礼。
叶果当然是要买的，他不仅要给自己买还要给师父买，给张努买，给段暮轻买 ，
叶果一摸钱袋，完了没钱了，早上饭钱不够，还退了一个菜来着，“哥哥，我没有钱了，”
摊主看他这身打扮价值不低，一看就不是没有钱的主，奈何他要养家，不然送他一个又何妨？
“小郎君若是喜欢可先挑出来，我先给你留着。”
段暮轻忙替叶果拒绝道：“我们有钱的，就是不知道够不够。”
摊主：“要不我给你们看看？”
段暮轻从怀里摸出钱袋递给他，摊主老板接到钱袋的手都收不回去了，这两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肥羊？好想宰，
摊主老板从来没觉得他的良心这么多余过，他掂了一把钱袋就还给了段暮轻，“尽管挑吧，买走我整个摊子都够了。”
两人面露喜色，
摊主看他们无从下眼，爽朗的笑道道：“二位小郎君是不是不知道怎么挑啊？”
二人均是点头，
摊主拿起一只发冠托在手心，有些傲娇的说道：“放心，你们随便看，我家东西精致还牢靠，这些可都是我家娘子亲手做的，”
叶果和段暮轻都递给他一个羡慕又厉害的眼神，摊主那傲娇的小情绪都藏不住了，他随即放下发冠，抬手扶了扶摊子前面的叶果，示意他站好，然后摊主神气的一手抱于胸前，一手捏住下巴开始打量叶果，有模有样的说道：“这位小郎君，打扮清新利郎，应是习武之人，面容俊朗，神色透彻清明，”
叶果被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段暮轻觉得摊主形容的很贴切。
摊主说完，往摊子上看了两眼，便挑出一个发冠 ，发冠像是一棵自由生长的藤蔓，中间有一个暗绿色的装饰，
段暮轻觉得这确实很适合叶果，自由简单又不失高贵，“小果，要这个吗，我觉得很适合你。”
“要的，要的，”叶果很满意这个发冠，“老板，帮我哥哥也选一个吧，”
摊主神气道：“好说，好说，”
他用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神气打量段暮轻 ，“这位小郎君嘛，是俊俏，眉宇柔和，神色沉稳安静，”
摊主看了两眼，拿出一条发带，“这个你觉得怎么样？”叶果看了看觉得，“这条发带看起来很淡，没什么特别的。”
段暮轻：“淡雅，”
摊主：“对对对，我家娘子说，这个颜色 ，就像是月光里躲进了一朵蓝色的云，月亮生于黑夜，具有坚强和包容的寓意。”
段暮轻不由自主的说，“也有落寞孤寂之意，毕竟月亮连星星也不愿意靠近。”
他这话一出，叶果和摊主都是一愣，
“哥哥，你怎么了，”叶果伸手拉了段暮轻的衣服，段暮轻才意识到自己自己说了什么，“不好意思，对不起，”
摊主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他突然觉得这个少年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有点落寞，“换一条吧，这里还有很多好看的，都是我家娘子亲手做的。”
“不用换了，就这条吧，我很喜欢，”段暮轻没说谎，他真的很喜欢。
“哥哥，”叶果想让他换一条，
段暮轻不想影响到叶果，他只要那样天真快乐就可以了，“真的，我是真的很喜欢。”
叶果有点失落：“可是你说月亮连星星都不靠近，要不我们还是……！”
段暮轻见他有些失落，忙安慰解释：“但是它有蓝色的云啊，他从来都不孤独，它还能陪伴夜晚的人，还有夜行的飞虫小兽，”
叶果接受了他的这个解释，又恢复满腔欣喜，“那好吧，”
段暮轻柔声问道。：“还要不要挑？”
叶果看他，“想给师父和张努也带一个，”
段暮轻：“好，”
这次没让摊主帮忙，毕竟他们又不在这儿摊主也不好挑。
段暮轻看着看着，一顶带有暗青色装饰的发冠映入眼帘，他看到的第一眼脑海里面闪过了殷时野的身影。
段暮轻拿起来打量了一会儿，大气又沉稳，很适合殷时野。
叶果把一根蓝灰色的发带递到他面前，“哥哥，这个怎么样？”
段暮轻接过来看了看，“给张先生的话，这个还可以，”段暮轻把发冠递给叶果，“这个可以吗？”
叶果仔细看了看：“好看，真好看，这个太适合师父了，”
摊主给他们打包好，还不忘夸奖，“两位小郎君真是有心，还给长辈准备。”
段暮轻付好银子，同摊主道谢：“您过奖了，多谢老板，”
叶果拿上东西，“多谢老板。”
老板看着离去的两个大肥羊，没舍得宰。
他们这是一玩就玩过头了，忘了时辰，叶果和段暮轻到王府门口时，张努和殷时野都在门口站着，段暮轻心里有点虚，他们这一去，去了一天，这是在这儿等着兴师问罪吗？“参见王爷， 张先生。”
张努讪笑道：“你们还挺会挑时候，皇上跟丞相刚走没一会儿。”
……
叶果：“那怎么在这儿站着。”
张努：“等你们啊，这酉时都过半了，找地方吃饭去吧，”
段暮轻一听，是哦，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再不走天都要黑了，以前连皇宫都没怎么出过，哪里会像今天一样，都快要天黑了还在外面，他心里突然有点紧张，“王爷，张先生，天色已晚，小人就先回去了。”
张努：“不去用过晚膳再走吗？”
叶果：“哥哥 都这个时辰了，跟我们用过晚饭再回去吧。”
段暮轻真怕天黑了 这离皇城还是有一点路程的。
殷时野总也忍不住看他，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殷时野还是看出了他透露出来的一点慌张，“小果，他已经陪了你一天了，不要任性，天也快黑了，皇宫到了时辰是会关闭宫门的，你想他回不去吗？”
叶果也怕连累段暮轻，他从纸盒里拿出装有段暮轻发带的盒子递给他，“哥哥，那你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
段暮轻接个盒子，对叶果温柔的笑了笑，他突然有点舍不得，他想摸一摸叶果的脑袋，但是旁边还有张努和殷时野在他不敢，“我会的，”
段暮轻害怕天黑，所以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小跑起来，
殷时野看段暮轻的身影，心里有些微微发酸，其实段暮轻也不容易。
“……”
“买什么了？”张努的头都要凑到叶果抱着的袋子里去了，叶果后退一步，“张大叔，你烦不烦？”
张努：“不烦啊，到底买什么了呀？怎么有你暮轻哥哥的？没有我们的吗？”
叶果解释道：“这本来就是暮轻哥哥买的，我本来想要买的来着，但是买饭的时候银子都用完了，所以这个是暮轻哥哥买的。”
听完张努也不好奇了，那看来是段暮轻给叶小花买的东西，“先拿回去放着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诺～”叶小花凑过来。递给张努一个盒子，“这个是你的，”
殷时野鬼使神差的凑过来，什么是段暮轻买的？怎么还连张努都有，那他有没有，
叶果还在看哪一个是殷时野的，
张努炫耀式的敲了敲盒子朝殷时野说，“你没有，”
说完张努眼睛都亮了，肉眼可见的看到殷时野竟然有些失落，叶果把张努撞开到一边，把装有殷时野发冠的盒子递给他，“师父，你别听他瞎说 ，我们都有的，暮轻哥也有，刚刚他拿走了。”
殷时野听到他没有的时候，感觉心口有点酸酸的，现在呢又感觉心口有点儿暖暖的 真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