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敲人闷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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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小少年，也就是阿诚听了沈阮的话脸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个什么表情出来了。
“这这……”
沈阮笑着问道：“怎么了？可是不愿意？还是有什么想法？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没关系的。”
阿诚犹豫了半天，才怯懦的开口道：“掌柜的，您肯留下我我很开心，只是我只学过如何算数，可是这账本应当如何做，我确实从来没了解过。”
刘材在旁边听着也觉得不是很妥当，先不谈这小子人品到底如何，是否可信的事儿，这账要是做的一塌糊涂，事后再想查可麻烦的很。
就连原本一直静静旁观的元零都皱了皱眉头，本打算说些什么，但是出于对沈阮的尊重，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但是沈阮却没有半点担心的样子，而是笑道：“正是因为你没做过账本我才要叫你来呢，我这做账的方法跟一般的账房先生不大一样，你若是学过那些法子，我还不叫你来呢，这教着得多麻烦？”
说完沈阮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也别放心的太早，我之前也已经说过了，开头几天是试用期，若是你做的一团乱麻的话，那我肯定也没办法留你的。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阿诚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原本以为自己只能过来做做打杂的工作，没想到居然有机会做个账房先生，这可是又体面又高薪的活儿计啊，不答应的简直是傻瓜一个。
搞定了阿诚这边，沈阮又对着大树大木两兄弟说道：“不只是阿诚，你们两位也一样，跑堂小二只是暂时的工作岗位，等到我们彼此更了解之后，我也会根据你们的特长以及个人意愿来调动工作岗位的。”
说完之后沈阮又最后问了一遍大家还有没有什么异议，果不其然收到了否定的答案，然后安排道：“阿材，你带着大树大木两兄弟熟悉一下咱们酒楼的布局，以及点菜等各方面的事情，我带着阿诚看一下账本的事情。”
吩咐完之后，刘材很快就领着兄弟二人离开了，沈阮也叫上了阿诚准备离开，可是心里总觉得自己忘了点儿什么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等到她再转过身来，这才发现被自己遗忘的原来是个大活人。
“呀，元零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让你在这里久等了，你看……”沈阮为难地看了阿诚一眼，明天就要开业了，她现在必须马上让阿城学会简单的记账，以应对明天的工作量。
元零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听完沈阮说的话之后，点了点头说道：“无妨，阿阮姑娘忙自己的就可以。”
说完之后，元零想了想又开口说道：“不知姑娘说的新奇的记账方法……”
这法子又不是沈阮独创的，她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更何况就算是她独创的，面对这个帮了自己很多忙的元零公子，她也是愿意分享出来的，于是爽快地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多么厉害的办法，只是比传统的方法稍微简洁一些而已，元零公子感兴趣的话就过来一起看看吧。”
元零从善如流地跟上了沈阮和阿诚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小房间里，进屋靠窗有张书桌，上面散乱的摆放着一些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还有几本小册子，看起来是沈阮的小书房。
将门敞开着，沈阮从书桌上抽了两本册子出来，然后又拿了些纸笔之类的东西放到屋子正中间的八仙桌上：“这本册子是我之前自己记的账，两位可以先自己看一看。”
阿诚之前并没有见过其他账房先生的账本，因此并不觉得这记账方法有多么简洁，只是觉得自己居然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也能看懂个七七八八，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账房先生这一方面也颇有前途。
但是元零作为席家的实际掌权者，每天要经手的账簿不知道有多少，因此一眼就看出了这本册子的含金量。
当朝比较流行的记账方法称为“三脚账”，对交易划分为两类，使用不同记账规则，拿席家旗下的米行来举例子，倘若以现银的方式购入了二十石大米，每石大米三十两银子，最后呈上来的账簿上只孤零零的登记了一条信息——付大米购进去帐银六百两。
至于到底买了多少石，每石单价多少，这些全部都是看不见的，就需要账房先生从旁辅助解说，而这样模糊不清的记账方法就会方便底下这些人联合起来糊弄主家。
而且更不方便的地方在于这账簿是分为两本的，另有一本登记了银票交易的账簿，查账的时候就需要两边对应起来看，否则就会有模糊不清的地方。
而沈阮这个小册子首先就抛弃了传统的竖版书写，而采用了横写，最上面一排简洁明了地写着几个词语——事项、收入、支出、结余以及备注，而下面则是具体地标注了记账的时间，以及详细的事项。
等他们二人将册子都大概看过一遍之后，沈阮这才细细地讲解起来，顺便又掏出了另外的原料库存表，一一对应着讲解。
……
沈阮：“大概就是这样，阿诚听明白了吗？不过你还有好几天可以慢慢学习，明天只要将这本当天的流水账做好就可以了。”
沈阮这套记账系统实在很是简洁明了，更何况阿诚本就是学堂中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因此马上就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倒是元零开口说道：“阿阮姑娘，你这套记账方法实在是很精彩，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这法子为何非要横着写呢？”
沈阮这才想起来这帮子古人平时都是从右往左自上而下书写的，跟她这个从左往右写的现代人完全不同，但是她总归不能说是因为我们九年义务教育都是这么教的吧？
想了半天，沈阮开口道：“这样能让数字上下对齐，更加一目了然，不过这都是我个人的习惯问题，并不影响什么。”
元零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见大家都没有了异议，沈阮又模拟了几个例子让阿诚实际演练一下当日的流水账以及最后的营收总额。
原本一切都很是顺利，但是到了最后一步阿诚却犯了难，犹豫了半天，还是弱弱地问道：“掌柜的，这个，数字太大了，不是很好计算，有算盘吗？”
沈阮这才一拍脑门，说道：“哎呀，我平时自己用不到这东西，所以书房里还真没有，这个最后的部分就算了，我想阿诚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部分的内容，差这一点儿也无关紧要了，待会儿咱们下楼去柜台那里找一下看有没有算盘，若是没有的话我待会儿出去买一把回来给你用。”
阿诚作为一个打工人自然是毫无异议地乖乖点头，但是元零对于沈阮说的话就很是好奇了：“阿阮姑娘平时不用算盘吗？那遇到这样复杂的数字该怎样计算呢？”
刚才沈阮给阿诚出的模拟题里有两有钱甚至还有文，换成现在的话讲就是四位数以及五位数的加减法，口算或者心算还是很容易出错的。
“嗯……”沈阮摸了摸鼻子说道，“我用的是竖式列式法，是一种很简单的方法，不过你们之前没有接触过的话，可能不是很好理解。”
珠算和常规数学的算法不太一样，因此现在大部分的学校都不再倡导孩子学习珠算了，就是因为孩子容易将两者的进位规则搞混淆，从而拖累数学成绩。
元零听了着这话就更加感兴趣了，追问道：“听起来很是有趣，不知阿阮姑娘可否为我演示一番？”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沈阮当即就拿过一张纸来，边写边说道：“一两银子是一千文，因此五两三钱二文就是5302，下一桌是八两六钱，也就是8600，两者相加…………”
阿诚是很快就看到晕头转向了，而元零则是越看越兴奋，用这个小蝌蚪一样扭来扭去的符号表示数字也太简洁了。
“阿阮姑娘，这个符号可是固定表示数字的？究竟是谁想出来的？这可真是太新奇了，”元零感叹完后，又说道，“不知我可否将这些数字带回去教给别人使用？”
沈阮当然是一脸大方的答应了，而元零则如获至宝地将那张写着大小写数字对应关系的纸张收了起来，还特地放在了内兜防止不慎丢失。
“咚咚咚。”正当沈阮跟元零说话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沈阮回头看去，原来是刘材带着两兄弟上来了。
“师父，我刚才跟大树大木将您交代的事情都讲解完了，也带着他们演练了几次，应当没什么问题了。”
沈阮笑着点头，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我这里也刚好结束，既然如此，阿诚、大树、大木，你们三人就先回去吧，明早按照我说的时间准时过来就可以了。
还有阿材，忙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先回去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咱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那三人听了沈阮的安排后都向她行了一礼，然后依次离开了，只剩下刘材还不愿离去。
“师父，您不是还要招待元零公子吗？留我跟您一起帮忙吧。”
沈阮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你明天的活儿可比我重多了，再说了，明天就是正式开业了，想必元零公子应该不介意今天晚上跟着我们吃些家常便饭。”
默默地点了点头，元零沉默地想到，只要有的吃他才不会挑剔什么，当然，前提是这个吃食儿得是沈阮做的，但是也不能怪他太挑剔，实在是别人做的总归是没那么合他胃口。
见沈阮坚持，刘材也不好再多待下去，行了一礼后也先行离开了，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沈阮和元零两人。
直到这个时候，两人才算终于有了叙旧的时间，当然认真说来，其实俩人也没什么旧可叙，但是总归是能坐下来好好说两句话了。
“元零公子，还没谢过你之前出手帮我教训那浪荡子，”沈阮抚了抚耳后的碎发笑着说道，“我当时还真是吓了一跳，差点儿把笔杆子戳他眼睛里呢。”
沈阮本是为了缓解尴尬而开的玩笑话，岂料元零却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对付这种人，无需心软。”
沈阮眨了眨眼睛，又默默地开始猜测起这位元零公子的身份，席家这个数字兄弟们不会真是什么暗卫出身的吧？专干杀人越货、敲人闷棍的勾当？
不过沈阮还真是猜对了一半，敲人闷棍这事儿元姓兄弟们还真干，元零毕竟是席家家主，出行不会只身一人，而他这次带来的其他下属都藏在暗处静静守护着他的安危呢。
方才那浪荡子出门之后，元零悄悄地向外打了个手势，立马就有两三条身影悄悄地跟上了那人。
也怪那人嘴太碎，非要在路上嘟嘟囔囔地骂沈阮，谁知他才刚起了个头儿，马上就从天而降几名好汉，闷头对他就是一顿胖揍，揍得他哎呦哎呦的只会喊“好汉饶命”。
等那些人终于停手之后，这人也已经鼻青脸肿的不像人样儿了，而且这些人是真没留情，那浪荡子连牙都给打掉了半颗。
“各位大哥，各位好汉。”浪荡子眼睛也肿了，嘴巴也漏风，眯缝着眼睛双手抱拳不住地求饶，哪里还有方才在客栈里的那个嚣张劲儿？
“我与各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各位这是何意呢？”
为首那人一身暗色紧身衣，不屑地哼了一声，压着嗓音说道：“谁让你动了不该动的人，另外警告你，将你那些污言秽语都肚子里，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话音刚落，几人一个起伏就跳上了墙头儿，再过了几个呼吸就再也瞧不见了，小巷子里霎那间空荡荡的只剩下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浪荡子。
那浪荡子这才回想起自己刚刚是要骂那个客栈的小娘子，话才刚出口，这几位好汉就下来给自己胖揍了一顿。
想到这里，那浪荡子若是再不明白自己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他也白挨这顿打了，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浪荡子暗自骂道：“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而后便急匆匆地从巷子里离去了，那慌张的模样儿，竟活似逃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