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人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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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望看着年纪不大，但什么都会，一大早起来就忙前忙后。
收拾完碗筷后，又开始收拾离开的行李。
其实他们要带的东西很少，每人各两身衣服，各自用惯的水杯，收拾下来总共就一个背包。
最麻烦的却是那一群猪鸡鸭。
这些她们也要带下山。
汪会会心急地不停看时间，叉腰望着那头不停哼哼的老母猪，急得抓脑壳。
她左右鼻孔哼哼两下，塞着鼻孔的两坨纸巾飞到地上，袖子一撸，弯腰便扑了上去。
她啊啊直叫。
老母猪也哼哼哀嚎。
激情上演一番‘你追我逃，在劫难逃’。
等席合和席望准备妥当，牵着鸡鸭站在院里等她时，她还没给老母猪套上绳子。
席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拿了根棍子走到母猪背后，在地上嗒嗒敲击。
“出去、出去。”
母猪当真便扭着圆屁股，自己走出了猪圈。
“它这么听你的话，养多长时间了？”
汪会会抬起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果然不管什么动物都只认主人。”
席望不搭理她，赶着猪已经出了院子。
“赶猪不用套绳子，猪耳朵很灵，可以用声音指挥它。后面有声音会往前走，右边有声音会往左走。”
席合边锁门边好心给她解释，汪会会一副学到了的表情。
出门时间正好十点。
汪会会脚步雀跃，只恨不得有双翅膀，能直接飞回去。
她以为出了院子便是直接下山，不想席合却是先去了院子后方的一座坟头。
席望给坟头拔干净杂草。
席合供上祭品，上了三炷香。
汪会会默默在旁边看着，只见墓碑上写着‘母亲李素之墓’。
“守灵期满，执念已消，我要下山了。如今国泰民安，风和日丽，我要去看看那盛世繁华是何模样。日后不能时时来探望，你不必挂念。”
来时只觉难如蜀道的山路，下山时却出乎意料的平顺。
路窄却平，不一会就感觉视野开阔，可以望见石红镇的身影。
“昨天爷爷奶奶是跟我一道来的，白天我们爬了一天也没找到您，爷爷还摔了腿，就暂时回了镇上。之后医院打电话说爸爸情况不好，他们这才赶回了首都。我想再试试，所以没走，晚上又自己爬上山。”
没想到还真找到了席合仙人。
“你我有缘，自能相见。”
席合浅浅含笑，深深看了她一眼。
汪会会迷蒙，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到她，否则便是在山里找上十天半个月，也无济于事？
汪会会脑洞大开，“莫非您在山上设了仙法？”
席合高深莫测地笑笑，未答话。
充满神秘的模样让汪会会更加心痒难耐。
汪会会兴奋地舔了下唇，又道，“爷爷说有熊山这个地址还是您当年告诉他的，他每年都会来，开始还想进山找您，但一次都没找着，后来就在山脚给您磕头。”
“我知晓。”
席合顿了一下，有些感叹。
“他年年过年都会来，送的礼我也都收了。”
汪会会很意外，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
“原本我们都以为您早就离开了有熊山，还劝爷爷别再来，但爷爷固执地坚持，说这是他唯一知道的您可能在的地方。爷爷要是知道您一直看着他，孝敬的礼品没被外人捡走，肯定会非常高兴。”
那真诚、灿烂的笑容，比漫天的朝霞还要让人挪不开眼。
席合摸摸她的头，眺望向远处依稀可见的石红镇的身影，平和的眼神里有期待的光。
映照在朝阳下的侧脸，像是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光，神圣又仙气飘飘。
席望赶着猪走在最前面。
小小的肩膀上背着背包，左手牵着一串鸡鸭，右手拿着棍子不时敲击地面。
阿福忙碌地左跑右跑，帮着小主人维护队伍秩序和队形。
汪会会落在最后，看着眼前这幅温馨的画面，只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行人、畜先到了石红镇的菜市场，今天刚好是赶集日。
席合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心情愉悦。
席望板着个脸，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像个小护卫，生怕她走丢的模样。
汪会会心里记挂着正事，没任由她们多逛，把猪和鸡鸭卖了，便直奔旅馆。
她的行李还在旅馆里，昨晚爬山只带了应急装备。
光膀子的老大爷坐在门口椅子上摇着蒲扇，看见汪会会那一身打扮，笑出一口老黄牙。
“小丫头还真半夜爬山去了，也没让熊瞎子抓去。”
“不是叫有熊山就真有熊瞎子，哪儿什么熊瞎子，野鸡还差不多。”
汪会会敷衍了一句，急匆匆跑去自己房间收拾东西。
席合没跟进去，就等在门口阴凉处。
席望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还是他们山上凉快，山下太热了。
他一把抢过老大爷的蒲扇，哗哗扇出了残影。
“嘿，这小孩。”
老大爷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却也没和个小孩一般见识。
“你自己扇吧，我不热。”
席合理了理被扇乱的头发，将蒲扇推回去。
席望也没犹豫，立马调转方向对着自己的脸哗哗扇。
阿福趴在地上，舌头吐得老长，显然也热得不行了。
这酷暑的天，人、畜都热得大汗淋漓、心浮气躁。
唯有席合还是一副神清气爽、平和悠然的模样。
她披着长发，头上却一滴汗也看不见。
老大爷重新寻了把蒲扇来，边摇边和席望说话，突然咦了一声。
他眯起有些浑浊的眼，盯着席合的脸上下看，竟是慢慢站起来。
“你、你是……”
他震惊地话都说不利索了，手指着席合直发抖。
席合看向他，“你记得我？”
“你、你居然还没死，居然一点没变，你当真是仙人？”
老大爷一步一步踱到席合面前，眼睛恨不得粘到她身上。
席合和他拉开些距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你今年多大？”
老大爷嘴唇哆嗦了一下，“75。”
“当时你应该7岁，也是能记事的年纪。”
她最后一次下山是六十八年前。
那是她昏迷十年刚刚苏醒，回并城祖籍给死不见尸的大哥、侄子们立了衣冠冢。
也是在那时路遇地震，救了汪志民。
老大爷一副见到神仙的激动表情，细牙签一样的腿战战兢兢，让人怀疑刮阵风，可能都能吹断。
“你们开始还偶尔下山买东西，后来就不来了，我们都以为你们死在了山上。”
事实证明，猜测是错误的。
她不仅没死，还像当年一样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