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圣明烛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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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的牂牁江，瞬间吞没了一万滇人，夜郎人藏粮的山洞也随之淹没在滔滔洪水中。
卫青眼睁睁地看着一万人被洪水冲进江心，有些甚至没来及发出一声呼嚎。
他原本只希望用这些粮食换五天的时间，但当他发现夜郎人的祖先选择的这个山洞暗藏玄机时，又说服自己做了更加残忍的决定。
山洞的上游地势高起，与出口形成了天然的落差。而山洞的最高处正好与一条山体暗河相连。暗河从高处倾泻而下，最终汇入牂牁江。
得到任务的“一号”掏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武器”，秦去病悄悄在他那里留下的“麻雷子”。
刚才卫青一声令下，“一号”引爆暗河在山洞内的出口，大量洪水爆出，瞬间冲走了洞内的一切。
一场惨烈的“减法”，为可乐城增加了五天的生机。虽然滇人有过怀疑，但侥幸被卫青捞起的几个人却只能相信自己的运气太差。
运粮赶上山洪暴发，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狐姬知道自己祖先给夜郎国留下的“退路”，给夜郎国争取了五天时间，也只能选择为自己的祖先诵经祈福。
虽然她知道，太过于巧合的事情，往往就不是巧合。
城门口的局面越来越紧张，滇人甚至破坏了之前形成的所有默契，把前锋营向前推进到了城门口，逼得期门军和南越军直接关闭了临时搭起来的城门。
卫青知道，现在的滇人已经是一捆干柴，一点火星就能把他们瞬间点燃。
但面对刚刚不战而损失一万人的滇军，卫青现在自信了许多，他手下的期门军，加上残存的南越军，再加上可乐城可以上战场的夷妇，以及狐姬帐下喂养的十几条熊瞎子狗，真打起来，他勉强可以撑起一个“一比二”的局面。
如果有秦星在，这点实力，他甚至敢和滇人拼一拼。
让卫青没有想到的是，不光他自己有这个想法，在秦去病不在的情况下，发挥重要作用的“一号”也有同样的想法。
而且，“一号”还拿出了以往只有秦去病能拿出的“秘密武器”。
麻雷子。
“将军，有了这东西，两万人不在话下。”
尽管“一号”明显高估了麻雷子的威力，但山洞引爆山洪那一下，已经让他的信心爆棚，所以他特地跑到卫青的帐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山洞那一声巨响就是这个东西？”卫青问道。
“是的，去病留下的，还有几个。”
卫青掂量着麻雷子，想了想那场山洪。
“仗是人打的，这几个小东西或许有用，但不值得我们冒险。”
“是，将军，关键时刻兴许有用。”
“留着吧，去病和他爹就爱鼓捣些稀奇玩意，也不知道他们爷俩现在怎么样了。”
“将军，要不要派人潜过去摸摸情况？”
“你安排吧，尽快和他们联系上，告诉他们可乐城的情况。”
“是！”
“一号”转身要离开，卫青突然叫住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赵破奴。”
卫青点了点头。
“去吧。”
赵破奴收起麻雷子，出了卫青的帐篷。
和其他人紧张地备战不同，狐姬整日站在吊桥头，望着蜿蜒的五尺道出神。
卫青害怕她有什么闪失，硬着头皮上去劝了几句。毕竟，她要出了事，所有的一切安排都将失去意义。
最关键，滇人将毫无顾忌地灭了夜郎国。
看着往日霸气的女王如今变成了望夫石，卫青心里有些感伤。
“女王陛下有孕在身，还是先回王宫歇息吧，田恬有了消息，我立即禀报。”
狐姬呆呆地望着五尺道的尽头，头也不回地坐在了石头上。
“夜郎国已不再是以前的夜郎国，不知道汉朝的皇帝会不会可怜我这个落魄的夷族女王。”
卫青这才意识到，藏粮的山洞被山洪摧毁，对狐姬是说是多大的打击。
他甚至联想到，可能相当于自家祖坟被人刨了。
“女王陛下，我皇圣明烛照，知道夜郎国的重要，请放宽心。等洪水退去，卫青会派人重新修缮藏粮的山洞。”
“祖宗的英灵不在了，夜郎国只剩下一群妇孺，修与不修又有什么区别。”
狐姬摇了摇头，两行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待我皇的赐婚诏书下达，女王就是我大汉的皇亲国戚，女王不必伤感。”
“夜郎国还等得到汉朝皇帝的诏书吗？”
“按时日算，快了。”
“可乐城外的滇人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有卫青在，绝不会让滇人攻进可乐城。”
“将军睿智果决，到时候，能保护我的一国妇孺吗？”
卫青这才体会到狐姬的担忧。
“卫青所做一切都是迫不得已，还请女王谅解，卫青对着这滔滔牂牁江发誓，只要卫青还活着，就绝不会让滇人伤害可乐城的百姓。”
狐姬尴尬地笑了笑。
“将军说田郎会记得我这个夷妇吗？”
“女王怀着他的骨肉，他不会一走了之。”
“那为何还不见他的身影？”
“五尺道艰险难行，女王在等些时日。江风甚凉，女王还是先回王宫吧。”
狐姬转身看了看水流湍急的牂牁江，伸手扶住了身旁的侍女。
卫青护送狐姬刚刚回到王宫，一个期门军急匆匆地跑过来报道：“将军，滇人要进攻了。”
卫青吃了一惊，目送狐姬进了王宫，便转身往城门跑去。
当他赶到城门的时候，滇人营中的战鼓已经擂响。
“开城门！”卫青大叫一声。
他身旁的士兵怔怔地看着他。
“开城门！”卫青又叫了一句。
期门军和南越军准备跟着卫青一起出城，却被卫青拦住了。
卫青解下佩剑，赤手空拳地独自走出了城门。滇人看着卫青支身来到阵前，纷纷停住了进攻的脚步。
这时，滇人的战鼓停了下来，阵中走出了一个人。
一个让卫青很惊讶的人。
被山洪冲走的滇人领军走到最前面，和卫青面对面站在城门前。
“将军，没想到吧，我还活着。”
卫青的脸稍稍变了色。
“阁下果然是非凡之人，卫青恭喜阁下逃过一劫。”
“将军是不是很失望？”
“卫青很欣慰。”
“滇人不想再等了。”
“阁下三思，开弓没有回头箭，阁下真要与我大汉为敌吗？”
“是大汉算计我滇人在先，开战也是被逼无奈。”
“为了滇国和夜郎国的百姓，卫青请阁下暂时忍耐，两国开战，后果将不可挽回。”
“汉人会欺骗滇人，难道就不会欺骗夜郎人？”滇人领军把手伸进了怀里，“一个皇亲国戚，岂会记得一个夷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说完，滇人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缓缓递到卫青眼前。
一块残片。
麻雷子爆炸留下的残片。
“别告诉我将军不认识这东西。”
卫青心头一紧，往后退了两步。
“你们汉朝人太狡猾，本将不会再上你们的当。”
卫青的嘴角抖了一下。
“阁下想清楚了，战火一开，我汉军铁骑将踏平滇国。”
“本将今日要灭的是夜郎，跟你们汉朝何干？”
“狐姬已是我汉——”
滇人领军突然拔出剑，指着卫青的鼻子。
“别再胡说八道，你们的皇帝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要真有赐婚的诏书，早该到了。”
这时，匆匆赶到的狐姬听到这句话，顿时瘫坐到了地上。
卫青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肌肉开始剧烈抖动。
就在滇人领军举剑准备下令的时候，卫青突然抖开身上的披风。
千钧一发之际，赵破奴飞奔到卫青身旁，高声叫道：“大汉皇帝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