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开始糊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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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节日好过，日子难过。
转眼间，春节便过去了。
薛彩凤和余志忠老两口子，一直过完正月十五才返回冰城。
送薛彩凤和余志忠那天，张锦程开着崭新的面包车将二人送到了漠河火车站。
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半路抛锚的乔会计。
“乔叔？咋的了这是？”张锦程急忙下车，上前查看情况。
乔会计朝车踢了一脚，骂道：“特么的，又趴窝了！看来啊，我这老兄弟是真干不动了。”
“二十多年的车了，能熬到现在确实不容易。”张锦程叹了口气。
“还得是新车啊！你这老丈人，可真心疼姑爷子。”乔会计扭头看着崭新的面包车，眼神里满是艳羡。
随后，张锦程将乔会计的面包车，拖回了红星村。
吃过晚饭之后，张锦程眉头紧锁，心中正盘算着一件事。
几次想和余苗苗说，但总是欲言又止。
余苗苗看出了张锦程的异常，好奇地问：“锦程，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张锦程深吸了口气，说道：“苗苗，乔叔的车报废了，咱能不能把新买的车，送给乔叔？”
余苗苗回答得很干脆：“当然可以。乔叔那辆面包车，咱们可借了不少力。”
“真的吗？”张锦程没想到，妻子能这么爽快答应。
余苗苗笑道：“咋的，你担心我不同意？”
“是呗。”张锦程说，“毕竟，这可是我的岳父大人送给咱们俩的。咱们再送出去，这不太好。”
“这有啥的，我爸可没那么小心眼儿。”余苗苗笑着白了一眼丈夫，“其实，咱们平时用的也少，有事儿就找乔叔就行。”
“嗯，行，那我明天去找乔叔，一起去县里过一下户。”张锦程点点头。
次日，张锦程打电话给乔会计，让乔会计带自己去县里办上牌手续。
当然了，张锦程并没有说过户到乔会计名下。
如果这么说，乔会计也不能去。
就这样，乔会计和张锦程一起来到了车管所。
办手续的时候，张锦程问乔会计：“乔叔，你带身份证了吗？”
乔会计认真地翻口袋，在上衣口袋里找到了身份证：“带了。”
张锦程二话不说，拿过乔会计的身份证就去办手续。
乔会计一脸迷惑不解，跟在张锦程身后，问道：“张老师，你要我身份证干啥啊？”
张锦程把单子都填完，笑呵呵地回了一句：“恭喜你呀，乔叔，有新车了。”
说着，把票据递给乔会计。
乔会计蒙住了，低头看票据，看不清，把挂在脖子上的眼镜戴上，仔细看了又看。
旋即，他动得双手颤抖，抬头看着张锦程，有点慌张地说道：“张老师，这可不行啊！我…这…这车我不能要啊！这可是你岳父给你们两口子买的！我坚决不能要！”
张锦程拍拍乔会计的手臂，带着调侃说道：“乔叔，你别以为这车是给你的，其实是我用来拉货的。”
乔会计一愣：“啥意思？”
为了能让乔会计安心收下，张锦程进一步解释道：“咋说呢？就是说，等我完成了对村民和养殖户的承诺，车才是你的。再说了，我也不怎么开，有什么事儿还得找乔叔您。车不开，那还有什么用？反正你开车，也是给我们出力。上牌到你的名下，办什么事儿也方便。”
乔会计知道，张锦程是在宽慰自己，但是又觉得说得很有道理，根本没法反驳。
“哎呀，那行吧。”乔会计叹了口气，“这事儿整的，怪不好意思的。陪你来一趟，还整了一辆车，赚大发了。”
张锦程哈哈一笑：“我乔叔就是幽默。”
在回红星村的路上，张锦程让乔会计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上。
开着新车的乔会计，笑得连脸上的皱纹都是幸福的形状。
……
网店慢慢步入了正轨，但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升斗小民占便宜的心理再次展现。
眼见着真的赚到了钱，有村民为了野菜能多加分量，偷偷往野菜里掺土面。
张锦程发现后好言相劝：“婶儿，咱这干菜要是掉地上了，挑干净再给我送来呗？我白天得给孩子们上课还得抽时间去发货，没时间挑菜，您就受累挑干净。”
话是这么说，张锦程知道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想浑水摸鱼，多卖点儿钱。
就算被发现了，大不了说自己岁数大了，眼神儿不好，没挑干净，张锦程也不能说什么。
可后来就越来越过分。
有往榛子和松子里掺空壳和石头子儿的，还有往榛蘑里掺草棍儿和狗尿苔的。
眼看情况不受控制，不得已，张锦程把事情向韩四平汇报：“韩书记，您看现在这种情况，网店好不容易有起色，大家这么弄，别说卖出钱去了，网店早晚得关门儿。您看是不是把大伙儿召集起来，说说这事儿？”
韩四平听张锦程说完，气得直拍桌子：“吃两天半饱饭就开始砸锅！这帮人就是欠收拾！”
韩四平打开广播，召集村民们到村委会集合，语气不甚和善。
村民们听到广播，都在猜是什么事儿。
有村民说：“能不能是山货掺假的事儿漏了？”
这一猜测很快被大伙儿认可。
“说不定就是这事儿，要不还能有啥事儿让韩书记生气啊？”
“要我说也是这事儿，就韩书记那眼里不揉沙子，这事儿要是让他知道了可不得了。”
有村民马后炮说道：“我就说这事儿不行，让人发现肯定完蛋。”
立刻有人呛声道：“你啥时候说了？当时说这事儿的时候，你不也是乐呵地同意了，现在装啥犊子。”
王二赖撇撇嘴说道：“要我说，就是那个张老师的事儿，要不是他跟韩书记说，韩书记能知道？”
“就是，那个张老师就是个死心眼儿，说是带咱们挣钱，差不多就收呗，还挑那么干净。那挑干净了还能挣着钱啊？”
村民们不得不去村委会，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中，都是对张锦程的埋怨，怪他多管闲事儿。
不让他们多赚钱就算了，还把这事儿告诉韩四平，心里对张锦程很是不满。
此时，已经全然忘了张锦程和余苗苗为了让孩子们上学，为了让大伙儿挣到钱所做的努力。
村委会办公室里，韩四平黑着脸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村民们陆陆续续进到办公室。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韩四平不悦地在村民们当中来回巡视。
村民们看到韩四平的脸色，都保持沉默，谁都不敢先说话，生怕成了出头鸟，挨韩四平的骂。
半晌，韩四平默默伸手在松子堆里抓了一把，放在一边儿慢慢挑起来。
很快把松子儿挑完了，其中有一半儿都是空壳儿和小石子儿。
又抓了一把蘑菇放在一边儿挑起来，挑出了一堆蒿子棍儿和碎的干树叶、狗尿苔。
随后在一个塑料袋里抓了一把野菜，在桌上抖了抖，顿时桌面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土面。
做完这一切，韩四平又在大伙儿脸上巡视了一圈儿，冷冷地问道：“这都是谁家的？”
这种事儿自然不会有人承认，大伙儿都保持沉默。
韩四平接着说道：“不承认？干出这种事儿，都不想好了是不是？”
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上的松子儿说道：“张大平，你挺会呀？谁教你的？”
又扒拉扒拉桌面上的野菜说道：“刘凤芝，没想到你这么大岁数了，还会干这个呢？以前我咋没看出来你还会坑人呢？”
随后拍了拍手上的土：“还用我点名吗？还想让我点名吗？看看你们干的这叫啥事儿？！为了挣点儿钱，脸都不要了！张老师给咱们找挣钱的道，你们呢？自己把道堵死了！真能耐啊！”
张大平不以为然地说道：“韩书记，这也叫事儿啊？那搁网上卖货，谁都会也不认识谁，卖谁不是卖啊，钱拿到手就行呗，那么较真儿干啥。”
有村民附和道：“就是，网上卖货，谁认识谁呀？能卖出去就行呗，要我说，张老师也是死心眼儿。”
韩四平听到这儿，气得拍案而起，怒喝道：“你们一个个的，做错事儿还有理了？！我问你们，这要是卖给你们，你们买到手，啥心情？啊？花钱买一堆这破玩意儿？！就这个玩意儿你们谁吃？来，拿回家吃去！”
韩四平发了一通脾气，村民们都沉默了，倒不是觉得自己错了，而是不敢顶风上。
都是一个村儿住着，这么多年，大伙都知道韩四平脾气不好。
此刻他正在气头上，但凡谁再说一句反驳的话，大概不是挨揍就是挨骂了，此时闭嘴是最正确的选择。
张锦程看大家都不说话，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大家面前。
他耐心地说道：“其实开网店和开小卖部，开商店，开超市都是一样的。咱们是把山里的好东西卖给山外的人，这也是做生意，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咱们不能拿残次品，甚至是拿假的东西骗人家钱，那和卖珍珠鸡的骗子有啥区别？咱都让人骗过了，都知道被骗是什么滋味儿，想想咱们卖出去这些东西，人家会不会觉得被骗？心里又该是什么滋味儿？”
听张锦程这么说，有的村民想起自己被骗钱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
再想想自己的行为，羞愧地低下头。
可也有觉得张锦程小题大做的，不服气地说道：“这点儿东西才几个钱，又不全都是假的，顶多算不那么好，咋能说是骗呢？”
张锦程还未开口，乔会计在旁边开口说道：“这话就不对了。你们把山货送到张老师那儿去卖，张老师收完了发现东西有问题，不能直接卖，只能自己挑。到时候挑出来多少不能要的，都是张老师自己掏钱买，你们这是坑张老师的钱，这么干就过分了吧？”
别看他只是个会计，在村里没啥话语权。
可这所有的事儿，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张锦程是什么样的人，乔会计再清楚不过。
他见不得这么善良的人受委屈，今天这番话，他想说很久了。
听乔会计这么一说，有脸皮薄的村民，面子上已经挂不住了，后悔自己做了昧良心的事儿。
有人却并不觉得自己错，小声嘟囔：“觉得让我们坑了钱，卖出去的时候高点儿价不就行了。”
本来是小声说的，结果因为屋里太静，屋子又小，于是这句话被所有人都听见了。
“北极光东北土特产专卖店”为的就是帮村民们寻一条脱贫的路，没想到现在不光不被理解，还被村民们抱怨和误解，张锦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张锦程收敛心绪，耐心地说道：“当初开网店的时候我就说过，多少钱收的，我就多少钱卖，一分钱不挣，现在我还是这么说，也会这么做。大伙儿要还想挣钱，就像刚开始那样，把品质好的山货送到我这儿来。这次的事儿就到此为止，我也不要求大伙儿把东西拿回去了，以后再有不合格的，我就不收了。”
听张锦程这么说，有的村民心里升起怨气，眼神不善地偷偷白了张锦程一眼。
山货的事儿还没说完，有村民急吼吼地冲进村委会办公室。
那人一进门就直奔韩四平办公桌，对着韩四平一脸慌张地说道：“韩书记，不好了，老温大爷在江边儿抓鱼的时候摔倒了，现在躺江边儿起不来了！”
一瞬间，众人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