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永兴府二殿下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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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庆历四年,六月初一,正是艳阳高照,暑气袭人。
这些天来,皇城一系列的风起云涌,让处于政治敏感的地区的东京百姓措手不及。不提百姓如何私下议论,便是达官显贵、士子名流也被一件件不合常理的事情闹得晕头转向。街谈巷议,自是呶呶不休。
这头一件大事便是垂帘听政多年的刘国太竟然并非今上生母,而是使用阴私伎俩,以狸猫换太子的手段攫取中宫之位。若不是陈景泰陈老侯爷和开封府尹包拯包青天寻回皇帝生母李宸妃,将此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恐怕天下之人犹在瓮中。皇帝无禁言论,市井之中已然有了几出以此为背景的折子戏,绘声绘色,故事情节让人拍手称快。
皇帝仁慈,陷害李国太的贼后刘娥,得逃死罪,被罚至真宗陵寝守陵去了。而泰昌伯爵府却遭到株连,落了个满门抄斩的结果,贵族卫氏自此树倒猢狲散,听说就是连与之交好的亲朋好友之家也受到了牵连。
此案中破获真相的包拯,荣升同平章事,与王延龄并称为相,兼领龙图阁大学士,成为当朝一品。其夫人董氏,被敕封为安国郡夫人,赐出入宫廷之权。
而对陈景泰的封赏那就有点离离原上谱了。
对陈景泰根本就没有封赏,只是官家下旨夸赞了几句孤忠体国、勤勉谦冲的话,所有的封赏都给了他刚刚寻回的嫡子陈年。
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刚刚入主崇华宫的当朝国太竟然相中了陈年,突然要认他为螟蛉义子,懿旨特敕其为二殿下,赐宫中行走,赞拜不名,见官大三级。
殿下这个称谓除非是皇家子嗣,亦或是裂土封王的异姓重臣才可以使用,现在却给了一位无足轻重的年轻人,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群臣等着看皇帝如何反应,但凡上意有违,便要连章上书岂请裁撤。谁知皇帝一俟闻见懿旨,竟而兴高采烈道,“朕亦有一兄弟了嘛!”顺便御笔一勾,又给陈年添了个银紫光禄大夫之职。一时间陈家荣宠备至,煊赫无俩,不免惹得朝中人眼红艳羡。
除此之外还有些许要事也传的沸沸扬扬,比如陈世美被铡以后,惠国长公主心灰意冷,自请去了昭应宫做了姑子,这已是当朝第二位堪破世俗,自愿常伴三清的公主了。再比如皇帝在宫苑内建起了一座忠烈祠,以供奉秦凤和瑜钟两位忠婢,两婢所为也亦传为佳话,令世人为之一哭。
十天左右的时间,一国太后换了人,泰昌伯爵府灭了门,驸马被铡,公主出世,朝中多出一个宰相,京里多了一个殿下,这一波波的重磅消息,砸的东京城都晃晃悠悠的,可以猜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议论声都不会停止,而其中站在最为风口浪尖之上的便是咱们的二殿下陈年了。
陈年也很郁闷啊!
他站在府门前,抬头看着那个众人正合力抬上去的御赐金匾,感觉实在没有必要。
那金匾上是皇帝御笔亲题的三个大字——永兴府。把侯字去了,一字之差,便差出了品级。再往府门前的街道上一看,忠勇体国的牌坊刚刚建好,一尊负屃伏上,霸下驮下的两米石碑,上刻‘文官落轿,武官下马’八个大字,碑后的铭文记载的是陈家的平生功绩,当然,主要是陈景泰的功绩,陈年一个吃皇家软饭的还不至于有这个待遇。
但是这个待遇在整个东京城里也仅有两家享有,一个是陈年眼前的永兴府,另一个便是大名鼎鼎的天波府,也就是杨继业杨老令公的府上。因为天波府地处偏北,而永兴府在地处偏南,故此时下人称东京南北二府。
陈年看着这阵仗一阵头大,不免怀疑老爹是不是犯糊涂了?人家杨家那是扔在北疆七八条人命换回来荣宠,那碑文上的功绩一笔笔的都是血泪,咱们老陈家可没这么大的功劳,现在德不配位,恐怕会招灾惹祸。不过,每当陈年向陈景泰提及此事,陈景泰都摇头不语,似乎自有主张,陈年见他不说,也就不再多问了。
今天陈年是要出门,府门前已经有一辆骈驾车轿候着,但是一看自己身边这两个人,陈年又是一阵的迷糊。
站在陈年身后的是一男一女,先说这男的,竟然就是陈立之前的亲随小厮,长夏!陈年本以为他已经和泰昌伯爵府满门一起腰斩弃市了呢。没想到今天突然就出现在静心堂,可给陈年吓了一跳。一听陈景泰要他做自己的长随,陈年更是瞠目结舌,一阵的无语。
“你怎么突然投诚了?”陈年好奇问道。
长夏耸肩道,“被你爹抓了,想要有条活路。”
“就这理由?那我爹就敢把你放我身边?”陈年不信。
“嘿嘿,人不都说什么‘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吗?我这也是弃暗投明。”长夏不经意的笑着。
“越说越离谱,算了,既然我爹让你做我的亲随,自然是有深意的,不至于是让你再给我来一刀吧!”陈年决定不再去废这个脑子了。
长夏却突然正经起来,正色道,“这点你倒是说的没错,你爹那个人,行事莫不有深意,小心有一天他把你也给卖了。”
陈年洒脱道,“卖就卖了吧,反正我也不值几个钱,再者说,我也玩不过他老人家啊!”
陈年再转头看向另一边身着一袭蓝衫的丫头,也是熟人,飞雪阁四清雪之一的蓝雪。不仅是她,不久之前,上官谨让人将蓝紫二雪送进府里来,说是别糟蹋了这对璧人,就送给少爷做通房吧。
四清雪俱归景年堂,顿时给常年冷清的侯府增光添彩。陈年得了便宜卖乖,常常摸着鼻尖傻笑,还有这等好事!
后来从蓝雪紫雪口中才得知,飞雪阁已经转让出去了,至少永兴府明面上已经没有青楼这么一项生意了。
至于转让给谁了,说起来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
泰昌伯爵府满门抄斩,靠着泰昌伯卫潜这棵大树的人也纷纷自求活路,背身转投他人的自不在少数,这其中便有小兰亭的主人华月香。
华月香确实也是个奇女子,审时度势,靠着与兰湘琴的交情想搭上永兴府这条线,兰湘琴自然决定不了,只好实话实说的告诉了陈年。陈年当时心想,若是这华月香罪有可恕,看在她当时不曾阻挠自己带回兰湘琴和零露二女的份上,就给她一条活路。
陈年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陈景泰,陈景泰便让华月香去找上官谨接洽。谁知道后来她竟接手了飞雪阁,现在东京最大的两座青楼,小兰亭和飞雪阁都在她手下,她在风月场上的名声也一时无两。
飞雪阁换了主人,蓝雪和紫雪被送到了自己屋里,可陈年最记挂的莫如那与自己有了两夜情缘的飞雪仙子凤宝宝了。
咳咳,自然,血气方刚,想日的想法少不了。
听蓝紫二雪说,她们的飞雪姐姐搬去了金水河沿岸。这不,陈年一俟得了空,便马上让蓝雪带着自己去寻她,也好给自己裆下一个交代。
但是这蓝雪的性子,颇有些......陈年早便听青雪吐槽过蓝雪杞人忧天的性格,说她这么大了,每晚睡觉之前宁愿渴着也不喝水,生怕自己会尿床。
陈年抬头看了一眼似火骄阳,有些无奈的对抓着一把雨伞的小丫头说,“蓝雪,把伞放回去吧,这种天气怎么可能下雨呢?”
蓝雪脸色红红的抱着那把油纸伞,小声倔强道,“少爷,人家这是......这是有备无患。”
陈年摇了摇头,不再与这睡前连口水也不敢喝的傻丫头争执。
“走吧。”
陈年和蓝雪登上了车轿,长夏扬鞭驾车,但听唏聿聿一声,两匹马欢快的小跑了起来。
实则赵祯已经赐给了陈年驾驷的特权,但是陈年不想用,心想自己又不是个四百多斤的大胖子,干嘛非用驷马拉车,搞特殊在我们那个时代是可耻的!再者说,四匹马齐跑,有的街道可跑不开,比如自己今天要去的金水街。
飞雪所住的金水街就在金水河畔,只是离着内城尚远,所以巷陌通衢并不宽阔,就算是骈驾的车马遇上,会车也是个问题。
这不,问题就来了。
眼见就要到飞雪所住的那幢临河小苑了,结果正遇上一辆骈驾车马对头而来,两下里就躲不过去了,只能有一辆车马稍退。
陈年在轿中坐着,就听轿帘外的长夏吁的一声带住了马车,禀报道,“殿下稍待,对头来了一辆马车,我让他们退后让一让。”
陈年未及答声,就听对面有人高声道,“敢问前面是哪位大人的车驾,我家主人是左司谏,天章阁待制滕子京。”
陈年一听,啥?滕子京?是谁的dNA又动了!陈年脑子里开始想起自己背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背到吐的《岳阳楼记》——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乃重修岳阳楼......这些古文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长夏也高声答道,“原来是藤大人,烦请贵仆让一让,永兴府二殿下此时正在轿中。”
陈年也知道这不过是个礼节性的沟通,互通了名姓官爵,谁的地位高谁先走,以示尊重。不过他倒是对这个滕子京十分感兴趣,想看看这个谪知岳州期间,重修岳阳楼,被誉为“治为天下第一”的滕宗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知,陈年刚撩开轿帘,就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喝道,“让什么让,滕某就在此处,绝不避让这等谄上奸慝之徒!”
陈年眉眼一挑,呦,这是来较劲来了。
他掀起轿帘看了一眼对面长身而立站在车辕上的滕子京,但他岁至中年,身过七尺,不瘦不胖,脸色微黑,五官端正,高鼻梁,浓眉毛,颌下一缕三寸黑胡正迎风飘扬。这等形象看起来便像是一个正直清明的官吏。
蓝雪皱起了小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小表情,攥着一双粉拳说道,“少爷,他骂你!”
“嗯,我听见了。”
陈年对此倒不怎么上心,只是单纯的想看看这个青史留名的清吏到底长什么样子,心想咱也算是见过活的滕子京了不是嘛!
陈年没有出轿,只是笑呵呵的喊了一声,“滕大人,小心摔着。”又吩咐长夏道,“退一退,让滕大人先过去。”
长夏依言而行,退到一旁。
滕子京见陈年避开自己,不免有些失落,他本想着要与陈年吵上一吵,来骂一骂这个骤然跃居高位的毛头小子,好让他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怕他这个靠巴结太后得来的二殿下,也预防他以后行事嚣张跋扈,枉顾朝纲。
谁知自己只是摆了一个针对的态度,这小子就知难而退了,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不满?这也太不符合权贵子弟的行事作风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滕子京自讨了个没趣,讪讪的坐回了轿中,吩咐马夫驾车走了。
其后,长夏也驾车继续走上金水街道。
蓝雪看了看陈年,小心翼翼的说道,“少爷,你怎么不驳他一驳?”
陈年笑道,“蓝雪啊,你可是太高看你家少爷我了,他可是左司谏啊!人家生来就是找茬的,我可驳不倒他。”
“那......那少爷就这么忍下了?”
陈年懒散的靠着车厢说道,“你不走我走的事,说什么忍不忍的,放心吧,这不是庆历四年春了吗?”
蓝雪嘟囔道,“这哪里是春天,现在都已经季夏了。”
陈年笑道,“那也没事,反正他就要谪知岳州去了。”
蓝雪不明所以,小声问道,“少爷怎么知道?”
“范仲淹告诉我的。”
“啊?原来是范相公告诉少爷的呀,那定然是没错的了。”蓝雪雀跃道。
陈年含笑不语,心中想着,‘庆历四年春’是不是该改成‘庆历四年夏’了?庆历新政似乎也要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到来到底都改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