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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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包拯让王朝马汉把陈年带到了陈世美之前的那个牢房里。
陈年不是没有杀过人,杨集村的吴二苟就是死在他手里,但那是暗杀,事后,他也不曾见过吴二苟的尸身,所以不曾有惧意。
可今日不同,他亲手铡下了陈世美的头颅,活生生又血淋淋,他亲眼看着陈世美那一瞬间惊惧骇然的表情就这么凝固在了脸上,双眼直直的瞪着自己,死不瞑目。他亲眼看着那具无头尸体就这么软倒在自己身边的地上,还吓人的抽搐了两下。
慌张、害怕、头蒙眼花,明明夏至已过,可他仍觉的身上冷飕飕的,四肢也在战栗,似乎陈世美的灵魂一直就在他周围徘徊,正无声的尖叫着,想要将他拖下深不见底的地狱。
他蹲身在墙角,双手抱膝,整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身侧的墙上,表情麻木,双眼无神。
就这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牢房里漆黑一片的时候,终于有了声响。陈年木然的看向那盏来到自己面前的灯火。
然后牢房就亮了起来,陈年适应着火光,看清了来人,是陈景泰和兰湘琴。
兰湘琴见了陈年这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顿时泪盈于睫。
她放下手中的食盒,蹲在陈年的面前泣不成声。
呜呜咽咽的哭声让陈年回过心神来,看到兰湘琴那张与秦香莲极为相似的脸,他似乎终于喘上一口气来。
“别哭,我没事。”陈年几乎被自己这沙哑低沉的嗓音吓了一跳,他怀疑这声音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陈世美。
陈景泰没有过去安慰他,而是亲手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酒菜一样样摆在桌上,不甚在意的说道,“好了,不过是杀了个人,我的儿子可不能这么没出息,起来吃饭。”
陈年苦笑,想站起身来,却发觉自己半边身子都已经麻木了,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多长时间,现在想站起来也困难。
兰湘琴架着他的臂膀给他借力,陈年一瘸一拐的到桌前坐了,就在陈景泰对面。
“感觉怎么样?”陈景泰淡淡问道。
陈年看着兰湘琴将筷子杯盏摆在自己面前,幽幽说道,“有些害怕。”
陈景泰轻笑,“这就害怕了?陈世美不过是该死之人,你杀他都怕,那遇到不该死的人你还能不能下的去手?”
陈年疑惑,“不该死的人我为何要杀?”
陈景泰深沉道,“以后你总会明白,这个世道不是只有该死的人才会死!杀一人者罪,杀万人者王,你当是说着玩的不成?”
陈年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所处的这个年代人命如草芥,可他从没想过自己要做那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的人上人。
陈景泰并没有多说,他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总有一天陈年总会看见自己所说的这些,为了活下去,他也不得不成为一个冷血王者,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给他铺条好走的路。
兰湘琴避了出去,牢房里的父子二人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之后陈景泰独自一个人走了出来。
兰湘琴看着眼前的陈老侯爷,满眼疼惜中带了三分责怪。陈景泰见了会意含笑道,“行了,年儿没事,你去看看他吧,当着我这个老头子的面,估计他也吃不下去饭。”
话音未落,兰湘琴已经提裙奔向牢房了。
陈景泰见她一刻也等不了的样子摇头失笑,之后却突然感觉胸口一闷,似有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发黑,踉跄间伸手扶住了牢墙。
一道黑影不知道从何处忽然闪出,一把搀住了陈景泰,却是魁星。
魁星不免担忧道,“侯爷,你怎么样?”
陈景泰如呛水之人急喘了几口粗气,憋的脸色紫红,然后挥手说道,“恐怕没有几天好活了。”
“侯爷······”
陈景泰截住魁星想要开口说的宽慰之言,“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用为我担心,也别让陈年知道,趁我还能跑能动,我得为他多做几件事才行······魁星啊,你说年儿到底是不是那块料啊?”
魁星一边搀着陈景泰往外走,一边认真答道,“放心吧侯爷,我会保护好年少的。”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陈景泰显的十分高兴,还大力的捏了一把魁星的肩头。
魁星含着苦涩的笑,看着陈景泰略显佝偻却倔强的挺着的背,掉了一滴眼泪。
士为知己者死,魁星永远忘不了陈景泰为了保全那个无名小卒,甘愿自创三刀。那时候的陈老侯爷啊,还很年轻,那时候的自己,还傻的可怜。
所以这么多年,魁星都甘愿做他的影子,他说的话,他也一定会记住并且做到。况且,陈年似乎也不错!
现在的陈年哪里知道有人在掂量自己,自从陈景泰从牢房里出来,他便处于一种呆若木鸡的状态,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刚从一部戏里走出来,现在却又要主动去演另一部戏,而且还是一出比铡美案更大的戏,对手方竟然还是当今天子四帝仁宗!陈年毫无准备,就像是涉世未深的少年突然被醍醐灌顶了一大堆武林秘籍,然后还没来得及高兴,明天就要他去跟天下第一比武。
陈年正在怀疑自己是否能够胜任的时候,兰湘琴就跑了进来,给潮气氤氲的牢房里带来阵阵香风。
鼻端轻嗅间,身心松弛,对上她那一双坦露心扉的剪水双瞳,陈年微笑起来。
兰湘琴捋了捋鬓角的发丝,故作自然的笑道,“幸而侯爷说年少没事,不然红青两位妹妹还哭的死去活来着呢。”
说着话,她已经坐在陈年身边,拿起筷子来给他布菜。
“年少快尝尝这山芹,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兰湘琴举箸邀功,眼里红红的。
那节嘴边的山芹如碧玉般通透,映着她红润的嘴唇,白皙的脖颈,陈年顿时有些浮想联翩。
他咬住那嫩绿的山芹,目光流连在兰湘琴严严实实的领口······嗯,妹妹的皮肤要比姐姐润一些,像是薄薄的一层白玉,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抚摸把玩。
兰湘琴意识到陈年炽热的目光,娇羞无限,双眸中浮现出一层水润雾气,格外撩人。
陈年眼神恍惚,失神片刻后猛然惊醒,一脸难掩的尴尬神色。
兰湘琴微微失望,依然一箸一筷的给陈年夹菜。
“香兰,现下我是这种境地,府里想必也人心惶惶,春姨有顾不来的地方你多照看些。”陈年斟酌着言辞道。
兰湘琴笑着打趣道,“不就是怕院里的妹妹们担心,年少直接说就是了,年少尽可放心,红青两位妹妹都不是没主见的人,出不了什么乱子的。”
陈年闻言有些尴尬,胡乱塞了几口菜,又变得欲言又止起来。
兰湘琴睃了他一眼,心中会意,问道,“年少可是想知道姐姐怎么样了?”
陈年拿着汤匙搅着碗里的银耳粥落寞道,“她一定还在怪我。”
兰湘琴道,“姐姐回府以后,我去看过她,样子有些失魂落魄。其实我知道姐姐在想什么,就像是黑暗中见了一束温暖的光亮,却又怕那只是虚无的幻觉,等她战战兢兢的靠近以后,对于那束拯救她的光亮,她会无比的眷恋,可突然间那束光就这么灭了,她重归黑暗,所以她又怕又恨。”
陈年看着她,她的眼底何尝不也是望着一束光。
“对不起,我恐怕······”陈年满心愧疚。
兰湘琴轻声道,“年少,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可我不相信情之一字中有先来后到。把自己交给你,是我的选择。”
她眼里情意缠绵,炽热的有些灼人。
“实际上,我也没别的选择,”兰湘琴轻笑,“和姐姐一样的容貌,该是我的幸运,也该是我的命运,顶着这样一张脸,年少就真能放我去嫁给别的男人?”
“那自然······自然是心里不舒服的,但若你真有可心可意的人,我也不会强留你。”陈年情绪有些低落。
兰湘琴理所当然道,“我自是有可心可意之人,只怕他呀,装着不知道呢!”
陈年无言以对,心里还是有些惭愧,话已至此,他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满心的爱意。
“我可以做妾的。”
“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清脆话音,让陈年像是被霹雳打了一个趔趄。
兰湘琴双肘撑着桌面,白皙修长的手掌托起香腮,眼神熠熠。
“我出身红尘,即便顶着一个秦家二小姐的身份,想要做年少的正妻也像是在痴人说梦一般,更何况年少心里惦念着姐姐······其实这样挺好,我也不必争抢什么,姐姐性贤淑,即便我做了妾室,她也会待我好的,我们姐妹相亲,一起服侍年少,年少便尽可安心享这齐人之福了。”
陈年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感觉无论说什么也有点得了便宜卖乖的嫌疑。况且,这齐人之福什么的,是个男人都会想的好嘛!一模一样的嫡亲姐妹哎,还有什么比这更刺激的吗?双胞胎也不过如此了吧!
兰湘琴见陈年眼底浮起淡淡一层兴奋的红色,心中了然。
她故作调情道,“更何况姐姐是二嫁之身,跟了年少以后,定然心中有愧,而我却是云英处子,更是她的亲妹妹,便是为了取悦年少,姐姐也会欣然接受我与年少深耕情意,这样看来,我做妾也不全然是坏事。”
咳咳咳······
兰湘琴久在欢场,说些孟浪之言丝毫不羞,倒是让陈年受不得了,被一口银耳粥呛得他微咳起来。
兰湘琴狡黠一笑,粉拳虚攥,伸玉臂给陈年轻轻敲背,一边娇柔轻声道,“年少听了就受不得了,那以后我们姐妹同心,该不会起不来床吧?”
陈年听的老脸通红,禁不住这脑子里一直有画面呀!一想到以后某天清晨起床,左右臂弯里是两张十分相似的脸,都带着承欢后的潮红,姐姐端庄羞恼,妹妹媚态天成······真让人脊骨酥麻!
他赶紧转了念头,低头喃喃道,“香兰,你值得更好的人。”
兰湘琴敛了娇笑声,问道,“谁?”
陈年苦笑,“或许以后会遇到呢?”
兰湘琴摇头道,“年少,与我而言,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了。以后,我在侯府,吃喝不愁,更没有性命之忧,谁还能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呢?”
“就因为这个?”
“还因为······年少把我当个女人看。”
“······这是什么话?”
“身在红尘十几年,我见过的男人或许比年少见过的还多,但只有年少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陈年笑道,“可我也是男人,脑子里想的也无非是那些俗不可耐的事。”
兰湘琴含笑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年少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女人看,可以谈婚论嫁的那种女人。”
说到这,陈年就有些明白了。准确的说,兰湘琴那种不同的感觉,叫尊重。这个时代,似是兰湘琴这种身份,即便可以与官爵豪绅高谈阔论,但还是不免被人看轻。人家拿你找乐子的时候自然是花花轿子众人抬,可你一个青楼女妓,又怎么会得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尊重呢!
而陈年的不同就在于这,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便是“男女平等”、“女人也是半边天”、“尊重女权”、“女士优先”的思想,自然和那些男尊女卑思想深种的古人不一样。
陈年情不自禁的握住兰湘琴的柔荑,认真道,“香兰,话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了,我认识你姐姐在先,有些事或许便是命中注定了。但真若有我得偿所愿的那一天,即便你不是我的正妻,我也愿以平妻之礼对你,让府中上下皆称你为二夫人。”
一个空口白牙的承诺,却让兰湘琴感动的泪语凝噎,顺势靠在了陈年的怀里。
此时此地,陈年温香软玉抱满怀,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
“不过这次我手刃陈世美,不知你姐姐还能不能原谅我,若今生注定我与她无缘,我亦能娶你为妻。”
兰湘琴闭目不言,是能,而不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