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兰年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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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撇下了章婉，独自起身凭栏而站，不错眼神的看着兰湘琴舞于高台。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
高堂满地红氍毹，试舞一曲天下无。
慢脸娇娥纤复秾，轻罗金缕花葱茏。
回裾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生旋风。
陈年曾惊于兰湘琴的风情万种，现在又惊于她的舞艺绝世。谁也不曾想到，原来他曾在她面前自认庸俗，现在他却能看她专舞于前，命运之奇，果然难解。
喻才和颦儿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去深交了，婉字房里现下只有陈年和章婉二人，章婉正摸不清陈年的心思，忽听他叹气一声，悠悠说道，“章姑娘，方才陈年孟浪了！”
章婉惊疑不定，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年接着道，“章姑娘请回，我想一个人静静。”
章婉无奈，看了眼男人盯着兰湘琴跳舞的样子，心中不由暗气，但她素来脾性温顺，只是站起身来道，“年少高洁，章婉告退。”说完，便独自出了婉字房。
虽然章婉是青楼女子，本就是皮肉生意的卖主，但陈年仍觉心中愧疚，故此不敢回头相送，章婉走后，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高台上，兰湘琴已舞尽歌罢，众花客纷纷拍案叫绝，恭维之声一浪高起一浪。
十六根白练纷纷收去，兰湘琴粉面薄湿如花含露，微微带喘如风吹澜，她娉娉婷婷立于高台中央，绣口轻吐，一嘴清脆音色洒满兰亭：
“湘琴区区贱姬，舞者不堪入目，在此谢过诸位贵客捧场，请众位今后多来小兰亭照顾生意，湘琴请诸位满饮杯中酒！”
说着，兰湘琴从上台的侍者手中接过酒盏朝四外一礼，扬起秀颈，一饮而尽。
陈年目光所及的众花客纷纷举杯透盏，少有不给面子的，估计也多是被兰湘琴美色所惑，美人敬酒，不饮即罪啊！
陈年微微含笑，看着兰湘琴那酷似秦香莲的面貌，又想起她在应天府时的赠衣之情，不免心中情动。不管怎么样，决不能让她再呆在这种地方。陈年心下计议已定，见兰湘琴已转身往台下走去，他便想下楼去见她相谈。
怎料，兰湘琴刚移步到台口便突然有人大声说道，“兰姑娘还是等等。”
兰湘琴闻言驻步，转眼观瞧，但见一面相黢黑的世家大少迈着鸭子步走到了台前，这人五官拧曲，面目龌龊，一脸的疙瘩痘坑，实是难看之极。
兰湘琴不识此人，但在他身边恭谨跟从的几位，她却熟的很，一个是武安伯嫡次子褚锋，一个是泰昌伯嫡长子卫子兴，还有一个嘛，正满眼愤恨的瞪着自己，正是永兴侯府的庶子陈立陈思忠，能让这几位自居人下，看来，这面黑公子的来头确实不小。
兰湘琴直觉糟糕，但仍福身含笑道，“这位公子，不知唤住湘琴何事？湘琴方舞一曲，身心疲累，还望公子能允我休息片刻，再来陪公子把酒言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兰湘琴心下想着既然惹不起，那就想方设法的躲一躲。
谁知那丑公子冷笑一声道，“本世子听闻姑娘乃是应天府明月楼的花中魁首，向来是只卖艺不卖身，不知是否？”
兰湘琴闻听他说“本世子”，便知他乃是王储后人，没想到他身份如此之高，竟会来在这小兰亭，如今怕是来找麻烦的了。
兰湘琴念头急转，思虑脱身之法，表面不疾不徐的说道，“世子所说不假，不过小女子区区一介青楼薄幸人，所谈卖艺不卖身不过浮于表面，只是小女子心中所愿，但盼一良人相托，便委身相就也便罢了。”
丑世子见其身形娇弱，含悲似屈，心中不由十分痛惜，不禁说道，“姑娘莫急，本世子乃濮阳王世子赵澹，你若能从此跟我，本世子可纳你为妾，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赵澹身后的陈立闻听咬牙气恨，兰湘琴是自己引进京城的，本该是自己的禁脔才是，没想到如今却被赵澹看上了。他可知道这赵澹不是好惹的，他是濮阳王世子，惯会仗势欺人，年纪轻轻的身上已背负了几条人命了。陈立不敢惹他，也惹不起他，只能将心中的气恨转移到兰湘琴身上来，若不是她矫情造作，怎会有今天的局面？被赵澹占了去也好，听闻赵澹有异嗜，甚喜多龙戏凤，到时自己也可弄尝一番了，兰湘琴，这可是你自找的！
此时兰湘琴知道了赵澹的身份，但见他本人便如此不堪，哪肯答应，只能托词道，“世子怜香惜玉，若是能被世子惜重，那真是湘琴的荣幸了，只是湘琴红尘薄幸，命途多舛，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不知世子能不能给湘琴少许思量时间？让湘琴好好思虑一番。”
“那是自......”赵澹听兰湘琴的意思就要答应，心中一喜便想点头应承，但忽然被身边的卫子兴打断。
“世子且慢，”卫子兴冷笑吟吟的看着故扮柔弱的兰湘琴，“兰姑娘，恐怕你不是真心想考虑考虑，而是出此缓兵之计，想逃之夭夭吧！”
兰湘琴闻言顿时蹙眉变色，赵澹听了卫子兴此言也缓过神来，他并非愚蠢之徒，只是方才被兰湘琴捏揉作屈给晃了过去，此时知道自己被一贱妓骗的团团转，登时暴跳如雷。
“好啊！贱人竟敢骗我，来人呐，给我绑起来带回府里！”
赵澹说罢，身边立时奔出四个小厮，纷纷狞笑一声闯上高台。
兰湘琴不料赵澹竟敢当众掳人，眼见四人扑奔自己，不禁大惊失色。
在旁执琴伴奏的零露见兰湘琴陷入危境，心中大急，随手抄起一把酒壶甩上台去，随即奔上高台救主。
零露本是在心急之时掷出酒壶，准头难免差些，但谁知那扑奔兰湘琴的四人之中，有一人当时正错了一步，耳听脑后有风声袭来，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正用一张大脸接上了酒壶，众人只听啪的一声，酒壶碎裂，葡萄美酿洒了满颊，砸了一个万朵桃花开。
小兰亭的花客姑娘们看到这，顿感好笑，有醉酒放浪者已经开始捧腹大笑了。
那小厮满脸红酿，疼的哇哇暴叫，眼见零露正要在自己面前冲过去，他双手一拦，便将其搂在怀里，双臂用力紧固，一边气道，“小丫头，你找死！”
零露身小体娇，被男人使劲一股，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碎掉了，疼的含泪痛叫，不断的手刨脚蹬，可不论如何她都挣脱不了男人的双臂。
另外三个小厮在高台上围堵兰湘琴，谁知兰湘琴常年练舞，身子异常灵活，一时片刻竟捉她不住，三人只能被兰湘琴兜着玩。但兰湘琴一见零露受制，不免着急，便喊了一声，“零露！”
赵澹在台下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手中折扇一打，喝了一声，“住手！”
台上四个小厮纷纷驻步看向自己的主子，赵澹抬步上了高台，看了看被制的零露冷笑道，“把她给我看好喽！”
那双臂箍着零露，满脸是酒的小厮答应一声，其余三者皆垂手站在赵澹的身后。
赵澹看向兰湘琴，见她正满脸焦急的看着被制的零露，不禁心生一计，面色狠恶之中带了些病态的淫秽。
“你们快放了零露！”兰湘琴对赵澹喊道。
“兰姐姐，你快走，不要管我！快走啊！”零露大喊大叫，拼命挣扎。
赵澹呵呵一笑，“怎么？姐妹情深？那就好办了！”
说完，赵澹给了身边小厮一个眼色，这小厮跟着赵澹日久早有默契，点头狞笑，走到零露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甩手便是一巴掌！
零露惨叫一声，一个鲜红的掌印在脸颊上浮现出来，顿时便变得红肿高大，嘴角鼻子都被这一巴掌打破了，鲜血直淌，可见这一巴掌用力至极！
“零露！不要！”兰湘琴哭叫。
小兰亭里的姑娘，怜香惜玉的花客见此情景纷纷心生气恨，但又无可奈何，这濮阳王世子赵澹身份背景恐怖，从来都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便是今天众目睽睽下将零露杀了，谁还能有什么办法？
赵澹丝毫不以为意，掂着手中的折扇道，“想让我放了她，可以，你......”
赵澹用折扇指着兰湘琴，“给老子脱了衣服！”
“什么？！”兰湘琴木然抬头。
赵澹淫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都说兰湘琴兰姑娘冰清玉洁卖艺不卖身，那我就偏要让人看光了你的身子，我看你还怎么自视清高，脱！不脱我就打死她！”
楼中看客，有些心善的已不忍卒视，而内心阴暗的则双眼放光的盯着兰湘琴，谁不想看看大名鼎鼎的兰姑娘内里，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娇躯？
赵澹见兰湘琴双拳紧握，娇躯微颤，心里不知有多痛快，不禁暗想道：这具身子若是找几人来一起享用，那小可怜样真能馋煞人了！
“怎么？不脱，接着给我打！”
“是！”
那小厮又揪着零露的头发抡起了巴掌......
“别打了！我脱。”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滑落下来，兰湘琴双手解开腹前丝绦，将外面的舞衣解去，内里白色的诃子围在胸前，下面一条月白缎的亵裤系于腰间。
兰湘琴眼色垂暗，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滚落，她在痛哭，但她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哭声。此时她双臂抱在胸前，两只手遮住自己的肩头，但那裸露出来的肩颈肌肤，上面好似散发着莹莹之光，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赵澹看得满眼放光，不由舔了舔嘴唇，大声叫道，“脱，接着脱，快脱！”
零露看着自己的兰姐姐因为自己受此屈迫，不禁摇头大哭，哑着嗓子说着“不要”。
兰湘琴擦了把眼泪，解开自己的诃子一把拽了开去，动作多少有些视死如归的迅疾。诃子下面便是贴身胸衣，下面曲线姣好的腰身、形状圆润的肚脐已不遮不掩的展现在众人眼中。不少人都暗吞口水，双眼的目光像是两只钩子一样想把最后那件遮羞胸衣扯掉。
“脱！”
赵澹一眼不错的看着兰湘琴的腰身，他鼻息粗重，面目淫荡，心下早已不耐烦了。
兰湘琴闭目含悲，手向后摸，将解胸衣，这一扯而下，她将再也不是那个她了，她将彻底沦为青楼肉妓，不干不净，行将枯木！她不甘，她还没有为了心中的生活拼命一把，她的未来怎么会就在这里终结了呢！
“啊！”
兰湘琴大叫一声，不甘、屈辱、愤恨、无奈，到此为止吧！她心想，手上一扯，但她的手腕却突兀的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
她睁眼，透着泪目，看清了眼前的男人，五官平凡，其貌不扬，陈年！
“陈年......”
她身心迷失，头脑混沌，呆呆的叫他。
陈年点点头，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双手一环给兰湘琴披在身上。
兰湘琴重新系好胸衣，双手将男人大氅的领口兜紧。他的外衣很大，她缩在里面，温暖又安全。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坏了本世子的好事，来人呐，给我上！”赵澹一看大好的景色你给我拿你的破衣裳遮起来，不讲武德搞偷袭，他哪里还能忍，赶紧吩咐了一声全军出击！
站在其身后的三个小厮嗷的一声窜了过去，伸拳挽袖欲取陈年。
陈年见兰湘琴受辱，正像是见了秦香莲受欺，此时正气恨难当，眼见三人来袭，他双眼一眯，杀气毕露，五指一转，便运起了控龙缠丝劲的功力。
头一个近身的小厮被陈年抓了两只手臂一捋，登时两臂的所有关节全都散了架，人也疼的满地打滚嗷嗷惨叫。第二个近身的人被陈年抓住了脖子，手劲巧用，便卸了他的头颅，整个人便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歪倒了出去，当时便嘴歪眼斜，口水直流！最后一个小厮见事明理，知道自己不是陈年的对手，便要奔回，陈年也不放过，脚踩七星追上近前，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运用控龙缠丝劲给甩了出去，最后他怪叫着撞上一根廊柱，掉下来的时候五脏挪移，口吐鲜血，昏迷不醒了！
最后陈年将一双含着滚滚煞气的双眼投向赵澹，赵澹顿时心惊胆裂，不由蹬蹬后退了几步。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我就杀了她！”
赵澹以为有零露在手，陈年不敢过分逼迫，故此叫嚣，但他转头一看，却是吃了一惊。但见一少年正随手将那制住了零露的小厮丢下了高台，不知是死是活，此时他正手中搀扶着零落笑吟吟的看着他：
“世子，你要杀了谁？”
赵澹面色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