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家宴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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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春盏伸手接过包袱，慈爱的笑意漾了满面，“回来住好，回来住好。”
说完，她又转身问陈景泰，“那侯爷，年哥儿要住在哪？”
陈景泰眼神闪了闪说道，“景年堂。”
蒋顺和韩氏讶异的互相看了看，韩氏轻声开口道，“侯爷，这......不太合适吧，毕竟您还......不然让年哥儿住西边的跨院？”
陈景泰走到厅上小榻就坐，然后说道，“我们永兴侯府什么时候在乎这些了，你去安排吧。另外，今晚在景年堂设宴，叫上沈姨娘和陈立。”
韩春盏又惊，她看看陈年，有些迟疑。
一旁的蒋顺却在此时递给韩春盏一个安心的眼神，韩春盏无奈，只能遵命退下。
陈年听了陈景泰和韩氏的几句对话，只觉其中大有深意，但他初来乍到却难以心领神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个便宜老爹总不会刚认下自己就害了自己吧！想到这，陈年心思稍定。
韩氏出了静心堂，正碰上换了一套衣裳随后赶来的蒋昭，她伸手将蒋昭给拎在了一边，蒋昭苦笑道，“娘，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愁眉苦脸的？陈年不是已经答应回府来住了吗？”
韩氏问道，“昭儿，你说侯爷和你爹安的什么心？年哥儿初来乍到，侯爷竟让他住进景年堂，还说什么今晚夜宴，要将沈氏母子也一起请来，你说这不是要将年哥儿往火坑里推吗？”
蒋昭耐心解劝道，“娘，您就不要操这个心了，侯爷肯定心里早已经有了安排了，不然能这样做？再者说，侯爷伯父现在可把陈年当成个宝儿，哪能舍得把他往火坑里推呢？”
“可是......”
蒋昭推着韩氏往前走，“您就别可是可是的了，难不成侯爷和我爹还能害了陈年不成？他们让你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安排就是了。”
韩氏拨开蒋昭的双手，“好，娘知道了。对了，你妹妹还在房里吗？”
蒋昭没有好气儿的说道，“别提她了，娘，你说沁儿是不是我亲妹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鼻子不是鼻子眼儿不是眼儿的，一听说陈年回来了，眉也开了，眼也笑了，那可把自己好一通的捯饬，想想就来气，到底我是她亲哥哥还是陈年是她亲哥哥？”
韩氏摇头苦笑，“你们兄妹啊！娘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一对小冤家！我是想着啊，这年哥儿回府住了，总也不能没人伺候吧，沈姨娘买来的那些丫鬟婆子娘可不敢用，要不就让沁儿先侍候年哥儿一段日子，娘再托人去找些身世清白的丫鬟过来侍奉年哥儿......”
韩氏话音未落，蒋昭已经跳脚起来喊道，“不行！”
韩氏被他吓了一跳，气得她举手打了蒋昭的肩膀几巴掌，“你个小兔崽子，你想吓死为娘啊！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蒋昭拉着韩氏的手臂，一脸焦急道，“娘，可不能让沁儿去服侍陈年。”
“怎么了？”
“她......她粗手笨脚的，哪里会干伺候人的精细活计，你可别让她给陈年添乱了！”
“去你的，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妹妹的吗？你就不怕沁儿以后嫁不出去了？”韩氏气道。
蒋昭埋怨有声，“您还知道沁儿以后要嫁人的呀，您现在让她去侍奉年少，那她以后才没法嫁人了呢？”
“这......”韩氏愣神。
蒋昭又说，“娘，您怎么还是把沁儿看成个小孩子，她都快要行及笄礼了，若是放在平常人家那这时候都是要议亲的了。您这时候让她去侍奉陈年，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要是嗯哼，那沁儿怎么办？”
此言一出，韩氏也不禁有些羞臊脸红，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也是这个理.....”
蒋昭心里一松道，“是吧，所以说还是不要让沁儿去照顾陈年了。”
韩氏点头，然后又摇头道，“可是沁儿不去，娘可没放心的人用了，总不能让你这个大男人陪年哥儿一同去住吧？”
蒋昭闻言全身打了个寒颤，连忙摇手道，“别别别，我更干不了伺候人的活......我想到了，娘，你可以派人去飞雪阁把红青二雪接过来。”
“红青二雪？哦，就是那两个清雪丫头吧？”
蒋昭点头道，“是，本来呢，飞雪仙子是要将她们送给年少做两个通房丫头的，结果年少说怕耽误人家姑娘的前程，所以今天一大早就给人家送了回去，不过年少也答应了她们，说自己但在侯府有了定处，就会亲自去接她们过来，这不是正好吗？”
韩氏点头，“如此也好，反正年哥儿也老大不小的了，总不好一直这样单着，正室先不着急娶，有两个通房也是好的。”
蒋昭耸了耸肩，“飞雪阁的四清雪您是知道的，身世清白，身子也是清白的，不至于辱没了咱们侯府公子吧？”
韩氏瞪了蒋昭一眼说道，“看你说的，那年哥儿的娘，还有你娘我，可都是那个地方出来的，还能看不上她们的出身？那地方虽然不雅，可里面也着实有些脱俗女子的，这一点上，娘可比你看得开多了。”
“是，娘亲英明，孩儿这就告退了。”
“等着！”韩氏叫住转身欲退的蒋昭。
“又怎么了？”蒋昭顿时露出一副苦瓜脸问道。
“我就算是派人去接红青二雪，那也要派你去啊，难道要你老娘我亲自去？”韩氏没好气的支应道。
“我......行！”蒋昭只能答应，谁叫自己是吃她的奶长大的呢？
蒋昭与韩氏分别之后又转至静心堂，静心堂里，陈年正与陈景泰和蒋顺二老说话，蒋昭敲门进来，先是对着二老见礼。
陈景泰指了指左右的座椅示意他坐下，一边说道，“昭儿来了，我们正说起你，年儿想要练功，这不就是个现成的老师吗？”
蒋昭并没有就坐，对二老说道，“年少能习练《控龙缠丝劲》，未来的成就定在小义之上，小义不敢称师，年少但有所问，小义定然倾囊相授。”
二老含笑点头，知子莫若父，蒋顺见蒋昭迟迟不肯就坐便知他有事要说，蒋顺问道，“昭儿，你有何事？”
蒋昭见问便答，“侯爷，爹，我娘的意思呢，现下府中没有得力的女使，怕无人照顾年少的起居，所以想让我去飞雪阁一趟。”
陈景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然后说道，“是为了红雪和青雪两个丫头吧？”
陈年闻言愣了愣，心中暗道：不会吧？！一大早刚把人送走，晚上就要再接回来，这......也太尴尬了些吧！
蒋昭点头道，“是，当时年少曾答应她们会亲自接她们回府，小义恐年少失言，所以前来相询，不知二老和年少的意思是......”
陈年无言以对，没错，自己确确实实的答应过红青二雪，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陈景泰不等陈年表态道，“上官与我提起过，飞雪阁红青蓝紫四清雪，这几个丫头都是好的，行，那今晚就先接两个回来。”
噗！
陈年差一点将方才喝过的茶都吐出来，四个都是好的，先接两个回来？怎么？听这个意思，以后还要去接另外两个？“性”福来得太突然，陈年这副小腰板怕是受不了呦！
蒋昭闻言也在心中暗暗腹诽：合着人家飞雪仙子辛辛苦苦的培养出了闻名京都的四清雪，却是给你家侯府少爷做通房用的？这个年头，通房丫头的标准也太高了点吧！
不过他可不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对此也只有点头答应。
陈景泰又道，“不过不是现在，等晚宴过后，我会安排人陪你们一起去。”
陈年发现陈景泰眼中精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晚怕又不是个平静之夜。
华灯初上，夜，就这样降临于世间。
侯府后院二道院景年堂里外都是灯影，小厮和丫鬟进进出出，每个人都低头不语的忙碌，眉间埋着藏不住的心事。
一道道喷香的菜肴摆上正屋的八仙桌，桌边却一个就坐的人也没有。韩氏在屋中前后招呼，将一个个小厮丫鬟使得团团转。
片刻之后，韩氏拉住一个丫鬟皱眉问道，“沈姨娘和立哥儿还没到吗？”
那丫鬟摇摇头，韩氏便道，“再去请。”
丫鬟听命退下，急匆匆往香榭阁跑去。
香榭阁来景年堂的青砖道上，沈姨娘和陈立正慢慢走着，前后各有四个丫鬟提着灯笼照亮，杨栋家的和长夏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沈姨娘情绪不高，陈立更是脸黑的像是锅底一样，若不是沈姨娘苦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赴宴的。
沈姨娘犹自念叨个不停，“立儿啊，世道变了，你要听话知道吗？以前就是为娘太娇惯你了，才让你养成了这副混不吝的性子。现在你爹的嫡子回来了，咱们更要小心谨慎才行，不然以后但凡有一点行差踏错的地方，那可就是性命之忧，你明白吗？”
陈立暗自咬牙攥拳，他从小就被整个侯府的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现在却要向一个贱种做小伏低，甚至连侯爵之位都要拱手相让，这种心理落差他如何能受得了？嫡庶之别，可不简简单单的是四个字，他从小活得像个嫡子，又怎么会甘心过庶子的生活呢？
“娘，我不服，他陈年就是个贱种，他怎么能和我比？我从小就是芝兰玉桂，他又是从哪个草窠里长大的？我不服。”陈立愤恨道。
“忍着！”沈姨娘喝道，然后又低声说，“孩子，你要忍着，你要学会隐忍，你放心，娘一定会想办法的，娘一定会让你袭爵的，你要听话啊。”
陈立看着沈姨娘那副为难的面孔心中蓦地一软，无奈点头。
沈姨娘拍了拍陈立的手臂，然后又道，“这次侯爷让我们娘俩去和陈年见面，那是要定名分，到时你一定要看为娘的眼色行事，切不可冲动鲁莽，不然，你爹的杀威棒可就要敲到你头上了，咱可不能自己钻了绳套，你听着了吗？”
陈立生硬点头，“娘，我听你的。”
沈姨娘颇感欣慰的摸了摸陈立的头，然后说道，“好，立儿能听娘的话，娘一定要你坐上侯爵位！娘答应你。”
就在他们母子且说且行的时候，一个丫鬟匆忙跑至，见了沈姨娘便跪拜道，“姨娘，韩夫人请您快些过去。”
沈姨娘双眸中厉色一闪，然后压了压心头火气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韩姐姐，我这就到。”
那丫鬟起身答应，然后又匆忙的跑回去了。
沈姨娘看了看脸色犹自阴沉的陈立说道，“记住你方才答应过我的事。”
说着，她吩咐仆从一声，然后带人快步的往景年堂去了。
等他们一行人到了景年堂，却见堂中灯火通明，宴席早已摆好，堂口韩氏正领着丫鬟婆子在此恭候。
韩氏见了沈姨娘，便含笑问候，“姨娘来了，快请进。”
沈姨娘整理面色，满脸堆笑着上前见礼，“韩姐姐不必客气，立儿，快来见礼。”
陈立沉着脸上前躬身施礼，僵硬着请安道，“春姨康安，立儿给您见礼了。”
韩氏看了看陈立缠着绷带的手掌，开口笑道，“立哥儿不必多礼，立哥儿这手是怎么了？”
沈姨娘在旁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韩姐姐快别提了，这个不争气的，在小兰亭叫人家姑娘用簪子给扎了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些。”
韩氏闻言眼神闪了闪，知道沈姨娘之所以给自己说陈立的这些丑事是为了与自己拉近关系，往往一方的惨事丑事最能引发另一方的同情，消除双方间的戒意和敌意。
韩氏顺口捧杀道，“不过是小兰亭的姑娘不懂事罢了，立哥儿也不必挂在心上，下次去的时候谨慎些也就是了。”
沈姨娘和陈立闻言顿时一脸的黑线，这种事情怎么好提下次呢？！
沈姨娘转而笑道，“不说这个了，我看侯爷和年哥儿还没来，不如我和立儿也在门外恭候一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