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缘深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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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头没尾,兰湘琴和零露的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她们始终不明白今天的陈立到底怎么了?失去一个裙下客没什么可怕的,可是得罪了一个永兴侯府的小侯爷,就有些让人惶恐了,因为她们得罪不起。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别无退路,如果陈立真的想报复,她们躲不起、逃不掉。
其实小兰亭的后院是很特殊的存在,楼里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从这里进行训练选拔,然后去小兰亭招揽客人。而小兰亭里有些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也会住在后院,一是因为她们艺业不俗,或可以充当艺伎教习;二是因为她们都普遍受世家大少、浪荡才子们的喜欢,因而有特殊的地位,后院环境雅致,独门独院,正显示她们的身份不俗,另外,招待贵客也方便些。
所以,后院不止是兰湘琴和零露两人住着,还有其他的姑娘。有第三者在场的地方,消息往往都会不胫而走,兰湘琴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华月香已经急匆匆领人到了自己的晚月阁。
她看着兰湘琴衣衫凌乱、头发披散,白纱舞裙上隐隐有血迹斑斑,心中大惊,赶忙问道,“湘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没受伤吧?”
兰湘琴拢了拢慌乱的心神,对华月香见礼喊道,“华姐姐......”
实则华月香的年纪要比明月楼的冯妈妈大上一些,但若是将二人的面相身段放在一处,这样说肯定无人会信。哪个时代都不缺冻龄女神,显然华月香便是其中之一。所以,兰湘琴这声“华姐姐”叫的心甘情愿。
“我怕是给您惹祸了......”
兰湘琴认错,华月香愣了愣,先是打发身边的姑娘小厮离开,然后对兰湘琴道,“湘琴,我们屋里说。”
兰湘琴点头,请华月香进屋。到屋中二人分宾主落座,兰湘琴也无暇再换套衣服了,她亲手将房门关合,然后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细细讲述一遍。
兰湘琴擅长察言观色,但她确实遇见了对手,华月香的脸色平静淡然,只是认真倾听,连摇扇的动作都不疾不徐。
“......事情前后就是这样的,我身上的血其实不是我的,而是陈小侯爷的。我知道我是给小兰亭和华姐姐惹了大麻烦,湘琴但凭处置,绝无二言。”
华月香听完兰湘琴的叙述,先是静了片刻,像是忽然走神,目光有些游离不定。之后她便对兰湘琴笑了笑,“湘琴啊,此事你不必心有介怀,想必那陈小侯爷一时半会也不会来小兰亭找麻烦。”
兰湘琴惊愣,“华姐姐这话何解?”
华月香饶有深意的笑道,“方才陈小侯爷一进小兰亭,我便察觉他脸色有异,行事也有些奇怪,他毕竟是我们小兰亭的贵客,所以我便着人四处打听了一下,结果传回来的消息把我也吓了一跳,怪不得他会无端脾气暴躁呢?”
兰湘琴和零露面面相觑,止不住的好奇,问华月香,“华姐姐,是永兴侯府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华月香道,“相信此事过不了多久就会传遍京城,我也无需对你们隐瞒。你猜怎么着?永兴侯府当年那个失踪了的嫡子回来了!听说已经接管了永兴侯府的各项产业,今天还去了飞雪阁,当场将和他抢红雪姑娘的京都才子张永张淳安自二楼给打了下去,还即兴作了半阙《清平乐》,词句豪气干云,被人到处传诵呢!”
兰湘琴闻言之下心潮便即上涌,急忙问道,“华姐姐,这位归来小侯爷是......”
华月香见兰湘琴脸色莫名潮红,心中惊疑但面色未显,见问便答,“哦,他叫陈年,似水流年的年。”
砰!哗啦!
零露此时听见“陈年”的名字,不啻耳边炸响了一记毫无预兆的春雷!她身子顿时一晃碰到了身边的矮几,几上茶盏歪斜,茶水倾倒而出。
华月香目带惊疑的看着零露那呆愣的面色,心中悄然泛起了疑问。
兰湘琴回头看着零露的眼睛,示意她淡定,然后开口道,“零露,是不是头又疼了,不然你先下去休息休息吧,华姐姐不会怪罪你的。”
零露答应一声,手忙脚乱的收拾完了桌上的茶盏,又对华月香歉然一礼,然后扭身回头,拐过屏风之后,一头扎进了卧房里。
华月香的目光自零露消失不见的背影上收回,然后再度投向兰湘琴,见她脸上的红潮未退,她忍不住问道,“湘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华姐姐?”
兰湘琴沉吟道,“华姐姐,我也实是想不到世上竟有这样的机缘巧合。”
“嗯?你讲的是......关于新回来的小侯爷陈年?”华月香问道。
兰湘琴点头,目露回忆道,“是,我和零露曾在应天府见过他一面,当时他随身连几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实在想不到他竟是永兴侯府失踪了的嫡子!”
华月香闻言惊诧,对兰湘琴半开玩笑道,“湘琴,没想到你还有这般善缘?若是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你可不要忘了姐姐我。”
兰湘琴苦笑道,“华姐姐说笑了,这算是什么善缘,想必当初拮据的他此时正意气风发,永兴侯府‘风花雪月’四大门要什么没有,我身份卑微,怕是已难入他眼。”
华月香心中认同兰湘琴的悲观态度,她经营青楼半生,见多了负心薄幸的男人,陈年想来也不外此列。但她最后还是对兰湘琴道,“湘琴,你若有心投他,我或可想方设法从中搭桥设计,让你们见面。”
兰湘琴摇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我只是对未来的良人有些自己的期许罢了,若有缘分,又何必自去纠缠呢?”
华月香点头,心里赞同兰湘琴看得明白,她感性道,“湘琴,姐姐也算是过来人了,年轻的时候,我也像你这般想过。可女人是最等待不起的,特别是心中的良人,你这一等,或许反而让他越行越远。不过姐姐还是真心希望你能等到他,因为姐姐也想看看,这所谓的玄妙缘分究竟是希望的使者,还是绝望的门官?!女人,毕竟是不容易的。”
说着,华月香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摇着团扇,摇曳身姿,如泛黄古卷上的美人,虽形象却陈旧。
“不用送了,好好洗洗身子,换身衣裳吧。”
兰湘琴驻足,躬身目送华月香远去。她比当初的冯妈妈不知高明了多少倍,性子疏懒却精明,态度不即也不离,她心中似乎别有洞天,兰湘琴一直看不透她,但她也从未有过过分要求。
华月香走了,零露的耐心也消磨殆尽,她自卧房中出来,正见兰湘琴闭合门扇。
零露欲言又止,只是看着兰湘琴,神态有些焦急和紧张。
兰湘琴笑了笑,对零露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们要等。”
零露急切问道,“兰姐姐,还要等什么?我们不是等到了吗?陈年他果然是永兴侯府的嫡子,我们可以去找他。”
兰湘琴走向卧房,坐在妆台之前示意零露为她卸妆。零露净手之后便给她卸下钗环首饰,并一件件的收好,今天零露的手法有些粗糙。
兰湘琴看着铜镜中那张春展芭蕉般的容颜说道,“零露,我们要的是珍重,若我们脸面都不要了,他又怎么会珍重我们?”
零露理所当然的说道,“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会对你好的呀,兰姐姐。”
兰湘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话在施恩者嘴里说出来便是自轻自贱。况且什么叫好,若抬我一个贵妾之身,这叫好吗?”
零露眼角连同嘴角都耷拉了下来,她知道兰湘琴想要的是什么,正因为知道,所以觉得她的期许,即便是渺茫的希望也没有。
“零露,陈年的母亲叫杨绮年,是我们的前辈,她已经死了二十几年了,可你看楼里的姑娘提起她来,哪个不是眼睛亮亮的,那是崇拜,是羡慕,也是嫉妒。她们认可她,想要成为她,可她们最后都向自己低贱的命运低了头,我们不能低头,知道吗?即便会死,我们也不要低头,那不是生活,那永远不可能成为生活......”
兰湘琴咬牙说着,似乎在给自己打气加油,她眸中有泪,积聚成花后悄然掉落。零露伏上兰湘琴的肩背,“兰姐姐,你真的好苦,零露好怕,好怕你最后会像华大家说的那样凄凉一生。”
兰湘琴拍了拍零露的手腕,然后低声说道,“不怕,我们不怕......”
永兴侯府,毫不知情的陈年在床上醒过来,他睡了一个好觉,没有做梦,醒来之后浑身轻松,头脑清明。
他起身,见自己穿了一身柔软的白色内衣,心中有些纳罕:难道自己是哭晕过去了?
“年哥儿醒了?”
韩氏的声音传来,陈年转头正见她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陈年问道,“春姨,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晕倒了?”
韩氏帮陈年拿出外衫,对他笑道,“是那盏茶,我见你哭的厉害,怕你伤了肺腑,便给你冲了一杯安神的茶。”
陈年腹诽,安神?!怕是安眠的茶吧?!不过这一觉果然睡的浑身安泰。
陈年在床上一跃而起,跳到地上。韩氏关切道,“看你,那地上不凉么?快先穿上衣服。”
陈年看着韩氏跑前跑后的照顾自己,心中感觉到十分温馨美好。他一边穿着外衫,一边问韩氏,“我爹呢?”
韩氏愣住,陈年自己也愣住。韩氏没想到陈年此时就把这个“爹”字喊的如此纯然,而陈年也没想到自己喊的这么自然。
之后的韩氏喜上眉梢,心中为这对前世冤家父子感到欣慰和高兴,“侯爷在堂上休息,你穿了衣服快过去吧。”
陈年点头,心中莫名安定适然。
片刻之后,穿衣戴冠、净面洗漱完了的陈年来到堂前见到了陈景泰。他磕头见礼,一个“爹”字喊得纯然肺腑。
陈景泰心中极为畅快,含笑将陈年从地上给拉了起来。此时的陈年身穿锦衣玉袍,头发梳洗的一丝不苟,上以金簪别顶,倒显得书生意气、玉树临风。陈景泰打量着陈年那与自己有着三分相像的脸庞,心中更是开怀。
“年儿,我们父子之间以后无需多礼了。”
陈年称是,目光四顾,这才见到静安堂上已经摆置了一张八仙桌,桌上酒水餐肴,俱是色绝香浓。陈年也真饿了,闻到这扑鼻钻心的菜香,肚子竟咕咕叫了起来。
陈景泰笑着拉了陈年的手往桌上坐了,然后对陈年道,“终于能吃上一顿团圆饭了,要是你娘还在......”
提到杨绮年,陈景泰神色黯然,陈年心里也莫名沉重。
“爹,我已经忘了我娘的样子了,我想去拜祭她。”
陈景泰拍了拍陈年的大手,“吃过了饭,爹带你去看。”
陈年点头,蒋沁儿欢悦着出现在门口,“侯爷伯父,陈年哥哥,沁儿进来了哦!”
陈景泰和陈年相视一笑,就见蒋沁儿双手端着一盘肚包鸡走进堂来,后面韩氏引着几个丫鬟摆餐布菜。这些丫鬟纷纷偷着瞄看陈年,她们已经知道自家侯爷的嫡长子回家认祖归宗来了,不免对陈年的长相和身份有些好奇。
片刻之后,蒋顺和蒋昭一前一后的走进堂来。陈景泰对蒋顺笑道,“顺子,我现在也有儿子了,以后就让昭儿和年儿作伴吧!”
蒋顺笑而不语,蒋昭笑道,“伯父,放心好了,我和年少最投脾气了。”
陈年点头称是,众人大笑。韩氏将丫鬟屏退,大家其乐融融的同桌进餐,都难得的开心快乐。蒋昭和蒋沁儿这对冤家兄妹,抢食儿吃的样子就像是两条配合拆家的二哈,人人都怕他们会殃及池鱼,纷纷回护自己盘中的吃食,饮宴之乐,不外如是。
但是席间,陈年总会想到秦香莲的身上,自己离开了一上午,不知她词曲编好了吗?唱着戏词的时候会不会伤心难过?现在有没有吃饭?她还会不会突然离开?想着想着,陈年的心情就繁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