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拾花馆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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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见陈年看见了自己,便回以开朗的笑容,然后迈步走了过来,陈年则是看着他笑道,“蒋兄弟,你的伤都好了吗?”
蒋昭拍了拍胸脯说道,“这点伤都是小意思。”
陈年见他脸色红润,行动之间也毫无异样,便知他的伤十分里已好了七八分。
“别说我了,你的伤怎么样了?”蒋昭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递给陈年。
陈年接在手里道,“还好吧,再有几天也都好了,还要多谢令妹的灵丹妙药。”
英哥冬妹看着陈年手里的糖葫芦不住的流口水,冬妹便大着胆子拽了拽陈年的衣衫,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手中的糖葫芦。
陈年宠溺一笑,将糖葫芦递给冬妹,二小欢欢喜喜的分食起来。
蒋昭不无好奇的看着秦香莲和英哥冬妹,他已经在蒋顺口中得知了陈年隐瞒的一切,知道眼前这个美貌妇人便是陈年认下的嫂子,也是驸马陈世美的原配夫人。
不过蒋昭并没有开口提这个茬儿,接着陈年的话道,“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客气?我的妹子不就是你妹子吗?以后就叫她沁儿就行了。还有我,你也别老是蒋兄弟蒋兄弟的叫,就叫我小义好了。本来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是要叫你哥哥的,可我总觉得十分别扭,就叫你陈年吧!”
陈年穿越来之前当过兵,倒是十分喜欢蒋昭这种洒脱的性子,便也就点头同意了。蒋昭这才将目光转向秦香莲,一躬到地问候道,“想必这位便是秦氏夫人吧?蒋昭蒋小义这厢有礼了!”
秦香莲敛衽回礼,奇怪的看向陈年。陈年这才介绍道,“嫂子,就是小义在郑氏双雄手中把我救下的。”
秦香莲闻言又施了一礼感谢道,“奴家谢过小兄弟救我年弟性命。”
“嫂嫂不必多礼。”蒋昭赶紧虚扶一把。
陈年听闻蒋昭也称秦香莲为嫂,心中竟有些不愉快的感觉,他赶紧将心中莫名其妙的情绪挥去。
蒋昭又与陈年说道,“陈年,你们是不是要找个店房休息?”
陈年点头,就听蒋昭笑道,“那跟我走吧,正好还有个熟人要见你呢!”
“谁?”
“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陈年见展昭故作神秘,神色间有些得意之色,便也不再详询,只是转头用眼神询问秦香莲意下如何。
秦香莲见蒋昭与陈年好似多年老友一般,话语中更是透出二人之间的一些不明关系,心中正有疑惑,此时又不好却了蒋昭的盛情,便点头同意了。
陈年见秦香莲没有意见便对蒋昭说道,“那就走吧。”
蒋昭点头头前带路,一路上倒也没说什么话,只是蒋昭似乎很喜欢英哥冬妹,见二小对什么好奇便掏钱买来送给他们。秦香莲不好意思的拒绝了几次,便被陈年给拦住了。不知道为什么,陈年心里对蒋昭此举并没有升起什么亏欠之意,反倒觉得他这么做是理所应当。
在蒋昭的重利收买之下,英哥冬妹很快就做了俘虏,成了蒋昭的两个小跟屁虫。就见蒋昭把冬妹抱起来放在脖子上,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牵着英哥,一大二小两个人咋咋呼呼的在街上扫荡而过。
陈年双手提着蒋昭给英哥冬妹买的小玩意,一边含笑看着他们,瞬间觉得自己老成了很多。他转头去看秦香莲,正见她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
陈年用手背蹭了蹭脸问道,“嫂子,你怎么了?”
秦香莲道,“我觉得你们的关系不一般,蒋昭心里是拿你当亲哥哥的。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本就是开封城里的人......年弟,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父母亲人?”
陈年闻言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对秦香莲说道,“嫂子,我......我不是有意瞒你,可此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有机会我一定会和你说个明白。”
秦香莲了然,陈年这一番话便说明他确实已经找到了之前的亲人。她突然想起他们在大埠口小庙里的那一夜,陈年对她说——其实,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有当时他的那一双眸子,陈香莲无论如何也忘不掉那其中有着一种不属于人间的孤寂,他似乎对这个世界来讲都是陌生的。
与此同时,秦香莲心中却有些紧张起来,她似乎在害怕,害怕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而她却没有什么能力挽留。
陈年却不知道秦香莲的复杂心思,只是谈到身世问题,他不自觉的便有些发愁。他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道真的要在这里有个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家吗?
正想着,前面带路的蒋昭突然停下了,对陈年和秦香莲道,“我们到了!”
陈年和秦香莲抬头正见街边是两层红木建筑,上有匾额写着三个红漆大字——拾花馆。陈年见楼门之前店小二迎来送往,一股饭菜香气直钻肠胃勾动自己的馋气,便知这是一处饭馆。这饭馆虽然不甚阔气,但却贵在雅致,出入之人也尽是衣衫华贵的达官显贵。
陈年转头看蒋昭,蒋昭却笑着将冬妹在身上放下来,然后对陈年道,“这是我们家的馆子,我们进去吧!”
秦香莲闻言便以为这是蒋昭家里开的饭馆,但陈年却知道蒋昭的言下之意,这拾花馆怕是永兴侯府的产业了。想到这,他便认为蒋昭说的熟人是上官谨了。
蒋昭头一个走进去,陈年和拉着英哥冬妹的秦香莲紧跟在后面。就见蒋昭一出现,拾花馆的小二便急忙跑了过来招呼道,“哎呦,蒋少爷,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蒋昭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我来自然是有事,你们何掌柜在不在?”
小二道,“在,就在后边,要小的给您请过来吗?”
蒋昭余光看了看陈年和秦香莲道,“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过去。对了,这二位是我的贵客,你把他们引到芙蓉舍。”
小二忙道,“蒋少爷,芙蓉舍已经......”
“我知道,来就是见他的。”说着,蒋昭转过身来对陈年和秦香莲道,“陈年,嫂嫂,你们先和小二上去,我有点事儿去去就来。”
陈年和秦香莲自然是客随主便,二人都点头同意。蒋昭又吩咐小二好好伺候,然后转身往后院去了。
小二虽然见陈年和秦香莲的衣着朴素,看似穷苦,但因为蒋昭的吩咐却不敢不敬,笑着对陈年道,“二位,请跟我来。”
陈年和秦香莲跟着从厅内左侧楼梯上了二楼,便见二楼是一个又一个素净的单间,都用门扇隔着,上面有着各种字画。
头一间陈年在门上看见了一朵浮雕牡丹,上面便写“牡丹舍”;第二间陈年见门上刻的是怒放金菊,上面便写“秋菊舍”;第三间的门扇上面刻有一朵芍药,门上便有“芍药舍”的字样......除此以外,陈年还看见了水仙舍、青竹舍、百合舍等等。
三人自廊外走着,陈年和秦香莲都不自禁的去看那门上的雕花,英哥和冬妹也扑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左右。冬妹手中抱着一个十分喜欢花绣球,那花绣球比她的拳头要大上一圈,所以她一只手并握不住,只能用小手将其压在自己的胸口,模样十分可爱。可她也被门上的雕花分去了些注意力,所以一时把握不住,那花绣球便滚落在地。
冬妹赶紧松开了秦香莲的手去捡,可她跑的太急,欲要捡起的时候小脚正踢在绣球上,绣球再次滚动,竟滚到了百合舍的门口。她又跑过去捡,可就在她刚跑到百合舍门口的时候,那扇雕刻着一朵百合的红木门竟然开了,一个环佩叮当的女子从中突然跑了出来,冬妹不及闪避,与那女子的下身碰在了一起。
冬妹坐倒在地摔了一个屁墩儿,但那女子却是重心不稳前扑倒地,额头正碰在地上,顿时红肿起来。
那女子疼的哎呦一声,恶狠狠的抬头正见冬妹怯生生的看着自己,小小的身子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她顿时怒火中烧,嚷声骂道,“这是哪来的要饭小花子!”
女子叫骂完还是怒火难平,起身便甩手给了冬妹一个巴掌。她这一巴掌出于急愤之下,力道大的惊人,冬妹雪嫩的皮肤顿时浮起一片血红。冬妹刚开始只是觉得脸上一热紧接着便是麻木与耳鸣,然后便是火辣辣的疼,她眼泪一落,张开小嘴哭了起来。
陈年和秦香莲在前面不远处看着,他们本以为冬妹只是去捡个绣球,不过是来回的功夫,哪里想到会生出这许多的事来。陈年和秦香莲眼见那女子被冬妹绊倒在地,本想赶紧上前致歉,谁知那女子反应竟会如此过激,叫骂不绝不说还伸手打了冬妹一巴掌。
陈年见景,顿时怒从心中起,两眼瞬间变得通红起来。他抢上几步伸手把冬妹给抱了起来,冬妹哇哇大哭,抱着陈年的脖子便不撒手了,哭声让人好不心疼。
陈年对那女子怒目而视,却见那女子捂着额头悠悠起身,见了陈年便道,“原来这小杂种有长辈,你们是怎么管教孩子的?”
陈年闻言气的不由冷笑几声,他转头看看冬妹那被扇肿了的小脸,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秦香莲也上前来查看冬妹的伤势,眼见冬妹眼泪汪汪,哭的好不冤屈,她似乎联想到了自己与两个孩子的可怜之处,不由抹起了眼泪。
就在这时,百合舍里又走出一个翩翩公子,长得眉清目秀,身穿月白缎的华贵衣衫,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
他先是看了看场面,问那女子道,“百合姑娘,这是怎么了?”
那名叫百合的女子伸出一只手揽住男子的手臂道,“哎呦,我的少爷,奴家可要被欺负死了!”
男子赶紧宽慰,“是嘛?在这拾花馆里还有谁敢欺负我们飞雪阁的百合姑娘啊?我来给你吹吹。”说着那男子装模作样的对着百合那红肿的额头吹起了风来。
百合顿时撒娇作嗔,男子则是柔声说道,“好了,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不就是一个孩子吗,让她下次注意就好了,我的小百合就别生气了。”
说完,男子转身对陈年和秦香莲道,“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以后看好你们的小孩儿。”然后,他便搂着百合的肩膀想要走。
陈年忍无可忍,断喝一声,“你们给我站住!”
那一对男女似乎没想到陈年竟会喝止他们,男子面色一沉,转过身来看着陈年问道,“你是在说我们吗?”
陈年冷哼一声道,“不是说你们,难道还是说的两头畜生?!”
“你......你可识得你家小伯爷?!”那男子惊怒。
陈年将哭罢多时的冬妹交给秦香莲,小丫头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现在也不敢抬头看人。
陈年上前几步怒道,“我管你是谁?今天就算是皇帝来了,那女子也要给我跪下道歉!”
“好大的口气......”男子摆开折扇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可是想了一想又怕陈年真的有身份背景,便又打量了他几眼,却见陈年穿的是破衣烂衫,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身份的人。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那领着陈年去往芙蓉舍的小二擦着冷汗跑了过来,他先是给两人作了一顿揖,然后笑道,“卫小伯爷,这位爷,这都是误会,误会。这位爷,您知道这位卫小伯爷是谁吗?他可是泰昌伯的嫡子!卫小伯爷,这位是我们蒋少爷的贵客,您多担待。”
卫子兴一听陈年只是蒋昭的朋友,便冷声说道,“我当是谁?就算是蒋昭在本少爷面前也不敢如此撒野,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还敢让百合姑娘下跪道歉,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真是不知好歹。看在蒋昭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若还要纠缠不休,可要想清楚后果!”
那小二道,“这位爷,您就退一步吧,小的愿意出小小姐的医药费,您看怎么样?”
陈年看也不看在中调解的小二,冷气森然的对卫子兴道,“阁下可听过唐雎使秦?”
“你这是什么意思?”卫子兴皱眉道。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一命换一命,你说谁赔,谁赚?”陈年说完,便一把揪住了卫子兴的衣襟。
卫子兴大惊失色,他实在想不到为什么这么一桩小事,竟然会有人要以命换命、以死相逼?!
卫子兴一看陈年那牙龇目裂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心中便直打突突,只剩下大吵大嚷的喊着,“你给我放手,你赶紧放手!”